邓冬兰乘坐信天游大酒店的电梯上到19楼,看了看迎面墙壁的提示牌,匆匆向左边走廊走去。1905号房间门前,她停下脚步,前后看了两眼,才抬手拍拍房门。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房门拍得很轻。接着,她压低声音叫道:“黄义国,你给我开门!开门,黄义国!”
1905房间似乎没点动静。
邓冬兰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改用拳头敲打房门,还大声嚷道:“黄义国,你还没咽气吧。再不开门,你今天死定了!这辈子你全玩完了!快点开门!数完三下我就叫服务员,叫保安,一、二……”
这时,1905房门打开了。
邓冬兰把门猛地一推,闪电般冲了进去。黄义国刚刚抬手捂紧自己的鼻子,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婆这般凶猛推门进来,把他的鼻子狠狠撞了一下,痛得连眼睛都冒火星了。与此同时,他眼里也露出一种恐慌。
还没说话,邓冬兰把背一靠,门砰地重新关上了。接着,她又迅疾反锁上门。黄义国咧咧嘴巴,他几乎知道自己的老婆要在这里上演一场关门打狗的好戏。邓冬兰一双眼睛忽地盯住房间一个慌慌张张穿衣的女人。她深恶痛绝地:“果然是你,燕子!”
燕子翻翻眼皮,连衣服上两粒纽扣也没扣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看到她不屑的模样,邓冬兰气愤不过,便抬步向她逼过去。燕子突然抓起自己的小挎包,疾步冲向房门,她想以一种九死一生的气概冲出去。她心里也许想,自己只能如此了。
邓冬兰眼明手快,迅疾揪住燕子衣服,把她拉了进来,与此同时,她迅速退回几步,重新把身子靠在门背上。黄义国怔了,虽然移了两步,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帮谁好。
燕子叫道:“黄义国,你快把这女人扯开!”
还没容得黄义国说话,邓冬兰已经厉声喝道:“你这婊子别跑!你给我躲进衣柜,快点!你不进去,我勒死你!”
燕子拼命挣扎道:“你要闷死我——”
“不想闷死,你就给我从窗口跳出去。19楼也不算高,下去做一块肉饼让狗吃!”
“我、我不跳。”
啪!邓冬兰猛抽燕子一巴掌,骂道:“死婊子,你给不给我躲进衣柜去?”
邓冬兰这个做法让黄义国感到莫名其妙,他嗫嚅地:“冬兰,还是放她……她走——”
“还想走?快给我躲进去——”邓冬兰压低嗓门说话,也还照样透露出直逼燕子的威严。燕子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只“魔掌”罩着无法逃脱出去,叹出一口气后,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
就在这时,房门又响了。
黄义国和燕子都惊呆了。
看到邓冬兰狠狠瞪来一眼后,燕子已经意识到什么,只好赶紧打开门口的衣柜躲了进去。接着邓冬兰来了一套三下五除二的动作,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只剩下郁金色花卉图案的乳罩和三角短裤,猛地钻进了被窝里。
敲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黄义国瞪大眼睛,紧张,焦虑,不知所措的,他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邓冬兰。
邓冬兰吩咐道:“自然点,跟自己老婆睡觉,你还怕警察来查吗?开门吧。快去开门。”
黄义国听说敲门的是警察,他的双腿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忐忑地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几个警察忽地冲了进来。
只有邓娃娃站到门外。她不敢进去。
胖警察走到床边就要掀开被子,邓冬兰刚好探出头问道:“你们干什么?”胖警察粗着语气反问:“你们在干什么?”
“什么?我们干什么?”邓冬兰一下子被惹怒了,她大声嚷道,“干你爸你妈把你干出来的事!”
胖警察气得要掀被子。
邓冬兰扯紧被子喊道:“把你们秦麻子局长叫来!夫妻大酒店开房睡觉也触犯了你们哪条王法?我要告你们!”
一听是夫妻,胖警察傻了眼。
矮警察一双活灵灵的眼睛仔细瞧瞧邓冬兰,跟胖警察低声嘀咕道:“嗯,找也不会找这么老的女人。信天游四星级,擦皮鞋的也不会领个老女人上这来享受。”
黄义国终于没那么紧张了,帮着老婆起哄地:“你们等着,我马上打秦麻子的电话。这局长他妈的怎么当,竟然怂恿你们这班喽啰光天化日为非作歹,真疯了,还想来敲诈合法夫妻?”
邓冬兰狠狠地:“给我打110!打110!不,直接打省公安厅找他们唐厅长!”
矮警察连忙赔起笑脸,说:“误会误会,纯粹一场误会!”
胖警察也已觉得可能弄错了,只得跟着点头哈腰地:“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们警察被哪个坏人戏弄了。”
邓冬兰哪肯放过他们,她拿起手机拨通110的电话,气愤地把情况说了一遍,还把胖警察胸徽上的警号也报了两遍。她最后说:“你们不进行严肃处理,我就向公安部和中央、省里媒体状告你们!”还没听到对方的答话,便把手机猛地挂了。
胖警察和矮警察也没等110指挥中心来电话,便沮丧地领着其他警察一起离开了1905房间。
邓冬兰还是不放心,起身靸上鞋走到门背后,从猫眼里往外瞄瞄,看见走廊上已无警察影子。接着,她又快步走到窗帘旁边,从玻璃窗上俯瞰楼下。她想看看警车什么时候开走。
就在这时,燕子突然从壁柜一下子钻出来,不顾一切打开门。
邓冬兰反应也够快,转身直扑燕子,还大声骂道:“婊子,有本事你别走——”
黄义国下意识抬手挡了挡,邓冬兰把黄义国一推,但就是这么一挡一推,燕子已经像从地狱夹缝中逃命一样开门跑了出去。邓冬兰把一肚子怒气发泄到黄义国身上,又打又抓,闹了十几分钟,她才喘着粗气,瞪起大眼盯着黄义国,真想一口把他活活剥掉一身皮。
“没想到市里快要调班子,你还敢来嫖女人!她那个萝卜眼里还有什么蜂蜜让你舔不够?”
“正是要调整班子了,我才来会会她。”
“会她?她是什么东西?她是哪个能主宰你命运的老婆?”
“卢副市长是她、她表哥。”
“会人家表妹就得上床?”
“她主动要上床的。我也没办法。我不上去,这、这前面我所有的努力,包括钱财物一大堆,不是全部都白费了吗?”
“呸!无耻!”
“冬兰,我并不是要背叛你,我只想不择手段来实现你的愿望,哪怕吃点小亏,我也无怨无悔。你一直说,我这个男人不应该做一个副官!我耿耿于怀呀。还有,自从你退到二线这心情就一直不好。我想自己如果还能再进一步,也许会让你扬眉吐气,当然首先是心里会好受一点。”
“你跟野女人睡觉,还是让你吃亏?还吐气?我、我要断气了!”
说话中,邓冬兰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哪想再听黄义国解释什么,她打开门就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