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邓冬兰才恢复了一点心情,便主动跟赵二妹刘卓青边看电视边说起打冰上高尔夫球的乐趣。她说这辈子最好玩的一次娱乐休闲活动就数上午打冰上高尔夫球。
她说:“印象中最深的就是我打第三个球时,左左说这次打的是上坡球位,左左还把一根比先前大一号的球杆交给我。她解释说,刚才拿7号球杆,现在可以换6号球杆。我问左左为什么要这样,她说处于上坡位的球,通常会比平地击球飞得更高,才需要拿比平常大一号的球杆。”
刘卓青奇怪地:“你怎么会对上坡球位产生这种特别感触?”
邓冬兰很干脆地说:“因为它是上坡球位!”
“你觉得自己已经在打下坡球了?”刘卓青意会地说道。
“就你脑子转得活!”
“我脑子才转得不活呐,你浮想联翩也太厉害了。到了下坡球位,你照样可以拿7号球杆呀。”
“拿可以拿。但内行人看了会笑话。我真希望自己拿大一号的球杆,击出去的球会飞得更高、更高。我还突然发现,做一个最佳球手别昂首挺胸。如果保持一种气吞山河的态势,反而让自己感觉很累。还是多用些实用切击技击好。左左说得对,应该头部稳定,两眼一直盯住球。她说得好,一定要娴熟把握好球道战术,最好从球后方开始,就选择好最理想的目标方向,这容易帮助一个人更直观构想出击球的方式,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击球前这球杆除了选择正确,还得看准怎么打才最有效,头脑里完全可以勾画出球离开杆面朝果岭飞去的画面。左左这些道理我都认可。事先对击球进行构想,它不仅能帮一个人消除疑虑,当完成击球的过程与想像中完全一致时,还能体会到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打一场球下来,没想到你有这么深刻的感触。”
“因为我把球打出去了,却没有得到一种满足。相反,我无奈了。要怪赵二妹,早几年就该请我去打一场高尔夫。现在来打高尔夫,也迟了,迟了。”邓冬兰颇为遗憾地说。
刘卓青说:“我呢,只记得自己摔了几跤,最后一次摔下来,一根高尔夫球杆还刚好打在我的左脸上。”刘卓青把左脸扭过去,问一直没有插话的赵二妹,“二妹姐,你看看我左脸是不是有点肿?”
赵二妹仔细看了看。“有点,有点红肿了。柏子仁她那有药,我打电话叫她拿过来。”
“难怪有些痛,哎哟。药就不用拿了。”
邓冬兰说:“别让她娇嫩惯了。我不也摔了三五跤?我左边屁股都摔肿了。”
刘卓青听到这话,不是滋味地叫道:“什么意思?”
邓冬兰没反应过来,辩解道:“我没捏造呀,我是摔了很多跤,有两次还是二妹跑过来把我扶起来的。”
赵二妹点点头,又冲着刘卓青一笑。
“你、你二妹姐还帮着她讥笑我?”刘卓青把一通怨气发向赵二妹,“姐姐长姐姐短,都喊了二十几年,还没半点亲情,总要屈从于淫威来帮着人家欺负我!”
赵二妹傻起眼:“邓局长是摔了跤。”
“我说我摔肿了脸,她说摔肿了屁股。”
邓冬兰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哈哈大笑着。
赵二妹这时候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说:“我不跟你们说了。”接着,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嘀咕道,“一个多小时前就打了电话,金星左左他们怎么还没来?”
刘卓青阴阳怪气地:“又找他们来跟你老总汇报。嗯,听汇报还是要带个笔记本吧。没看过电视?人家村支书跟省委书记说话,省委书记也是打开笔记本的。你看不到省长怎么做,你也该经常看到邓局长这么做吧。就是不动一下笔,她也要拿上个本本,还把本本摊开,把笔也摆好,当然最好把笔拿在手里。这叫领导的一个姿态语言,那可不是装腔作势喔。呵,这笔好比一根撬棍,能把人家的话都撬出来。”
“报复心也太强了吧,马上就嘲讽起领导来了。”邓冬兰还在笑着,又问,“二妹,我说你是不是又要逼媳妇赶快跟你生一个孙子抱呀?”赵二妹被她这个猜测勾起了思绪,她紧锁眉头说:“想不明白,都结婚好几年了,怎么还不想要一个小孩子呢?”
“跟你儿媳好好说说,孙子不跟你生一个出来,这总经理的位子你就一直不让出来,把总经理做到九十一百岁。”
邓冬兰随便开出一个玩笑,却让赵二妹两眼刷刷放出了异彩。赵二妹马上叫道:“邓局长,你、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主意好。下次不打什么冰上高尔夫球,我请你出国去打一次真的高尔夫。不到新山坡,我们到新加坡去打。”
“还有我。”刘卓青急忙补上一句说。
邓冬兰说:“金点子又不是你想出来的。好好呆在家里写你的《还我风骚》吧。”
“也好,找点时间把邓大人的舞台形象好好丰满一下,让人家观众看得都咬牙切齿,恨之入骨,跟陈世美一样,跟秦桧一样。”
“你……”
赵二妹连忙说:“一块去,一块去才热闹哪。”
刘卓青得意地:“就是嘛,还是我二妹姐待我好,待我卓青妹亲。谁像女陈世美无情无义的!等下你跟金星左左他们说,用孙子换位子,想要位子就赶紧生一个孙子给你。你千万要把话说清楚。”
赵二妹问:“就直接这么说?”
刘卓青又想了一下说:“你这样说,你左左跟我生下一个孙子,我就把总经理这个位子马上交给金星。你听清楚了吧?一定不要说,你左左跟我生下一个孙子,我就把这位子交给你们。”
赵二妹有点困惑地:“这两句话意思也差不多吧。”
邓冬兰笑道:“差不多,只相差十万八千里。”
刘卓青说:“你看,连邓局长她都听明白了。”
“邓局长,卓青的意思是……”赵二妹问邓冬兰。邓冬兰说:“她这不是提醒你,她在迷糊你。上次得了你家左左好处,她才把话说得这样糊涂。好吧,还是我跟你说个明白。你那媳妇鬼精鬼精的,金星只要稍有偏差,今后左左这洗脚水就得你儿子端。当然,给他老婆端洗脚水也不奇怪,时代不同了嘛,关键是将来你儿子都得跟左左讨吃饭钱。你媳妇一肚子心计,她不仅想当你的媳妇,还想当你赵二妹的婆婆。你跟左左说,你左左跟我生下一个孙子,我便把总经理的位子交给金星,你左左坐月子,金星坐位子,决不能说成交给你们。说交给你们,左左将来会说,婆婆说生下孙子,这总经理位子就交给我们坐。既然是我左左把孙子生下来的,这位子首先该我左左坐。二妹,你千万千万别让她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赵二妹这才听明白些,又跟刘卓青说:“你再慢慢说一遍,我记下来,再背几遍看看。”
邓冬兰说:“又当台词背了!”
这两句话短而简单,赵二妹只背了三五遍,便说得又流利又准确了。她沉思片刻,又说:“我还是不想马上把总经理让出来。”
“想再过几年好日子,对不?”刘卓青笑道。
赵二妹嘿嘿笑了一下,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完,没做完那件事前,我不会让出位子的。就这样让出来,那会让我带着一肚子后悔进棺材。”邓冬兰和刘卓青一起问什么未竟事业让她这般牵肠挂肚的。赵二妹摇摇头,半个字也没说。刘卓青笑道:“照你这种趋势发展下来,二妹姐不久的将来还是有可能管住你那个眨眼眉毛动的媳妇。”赵二妹问:“为什么?”刘卓青说:“你二妹姐这脑子越来越活,嘴巴呢,倒越来越紧。”邓冬兰说:“二妹你当老板,是要有几分心机的。当官什么的要看文化看水平看讲不讲政治,这些都只是一个说法,最终还得看心机。一个心机比十张博士文凭都管用。看来当初给你赵二妹当一个工会主席也太小了。”
赵二妹叹道:“我不想当官。当一个婆婆就够累的了。”
“当官不就是当‘婆婆’吗?只要你当得好左左的婆婆,天下还有什么官你赵二妹当不下呢?”邓冬兰笑道。
“话又说回来,如果左左他们真想成为‘丁克’家庭,你这个婆婆也管不了。”刘卓青说。赵二妹便问:“什么叫‘丁克’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