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仍旧不死心,第一次开始发挥起大脑的真正作用,一阵思索:“嗳,我记得咱们这应该有那种可以帮人找回记忆的饮品原料的”
燕羽回应道:“三生前忆”
子衿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名字”然后她冲进柜台一番搜索,月老却叫住了她“不用找了,没用的,三生前忆只是让能人在梦中看到彼此之间前世的缘分,而且只能针对妖魔使用,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魂,起不了作用”
子衿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几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竹叶钟,距离一点钟只剩下最后四分钟了。
“几位”徐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四个人的身后,大家看过去,徐婆婆微微鞠了一个躬:“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见到我们的当家的,没什么遗憾的了”徐婆婆用自己年轻的面庞微笑着,其中却带着老人一样的安稳从容。
“可是您等了一年多,不是为了等到爷爷把您给忘了这样一个结果啊”子衿明显有些愤愤不平。
徐婆婆却明显安然从容的回答:“其实我已经比别人多享受了二十几年的恩赐,人要知足”说完便看向月老,显然她是在感谢月老二十年如一日一直从中安排两个人跨越阴阳的相会,而后她再次微微颔首,这似乎也是她的习惯:“为了能够和当家的见面,我已经耽误了他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可能现在我真的应该放手了”徐婆婆这样说着,眼神带着万般不舍看向仍旧木讷不动坐在桌子边的徐先生,但是却在努力支撑着微笑的表情。
子衿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捅了捅燕羽用眼神询问,燕羽明白子衿的意思,把头靠向他轻声解释:“徐先生是二十四年前去世的,但一直没有身入转世轮回,就是为了每年赴一次与徐婆婆的约”
“二十四年了”子衿(应该说是燕羽)听到这个和自己年纪一样大的数字,心头又暖又疼,一朝生死两茫茫,却彼此都不曾相忘,对六根清净的人而言这恐怕是俗尘之中的一份执念,旦对于伸出红尘中的凡夫俗子痴男怨女而言,这或许是世间最美的执迷不悟。
店内此时不再有人说话,店里的背景乐却刚好在此时切换到了一首前苏联的民歌《小路》,歌曲并非俄文,所以在场的人都听得懂,演唱的人是谁也不得而知,声线略微带着旧唱片时候的沙哑和颗粒感,却很好的契合了歌曲的年代感。
“这首歌是你下载的?”子衿听着这首自己从未接触过的歌曲转身问向燕羽,燕羽微微簇起的眉头标示着疑问,显然他也没有这么做。
但是徐婆婆却轻轻笑出了声:“这首歌…”他似乎是不自觉得感慨出了这三个字,这自然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
白素贞和月老经历过或者是目睹过凡间这首歌所对应的年代,自然清楚同样走过这个年代的徐婆婆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是您和徐先生年轻时候的歌是吗?”
徐婆婆嫣然而笑,眼神缓缓放远,明显是因为这首歌的旋律拨动出了年轻时候的回忆,但是其他人的眼神却显得不可思议似的看向了徐婆婆的身后,徐婆婆因为这一幕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原本还坐在桌子边的徐先生此时竟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他站得笔直,像是一个曾经入伍过的军魂,刚才还放空散化的眼神此时终于凝聚出光采,坚毅而温柔的落在徐婆婆身上。
“小孟老师,可以请你跳支舞吗?”徐先生说完,对着徐婆婆伸出了手,徐婆婆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惊讶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抖动出一个感动的泪光,但是却没有滚落,只是朦胧在眼中,模糊掉眼神中的始料未及,也滋润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徐婆婆姓孟?”子衿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了一下燕羽,这一次燕羽没等他说完便把刚才剥好的鸡蛋塞进了子衿的嘴里,以便不再让他用贫嘴贫舌破坏现场的气氛,白素贞却还是很顾虑子衿的感受,轻声在他耳边解释:“徐婆婆是冠了夫姓,她自己也说过,这是她和徐先生相守一生的证据”
而此时的月老见状,立刻意识到徐先生可能是因为这首歌的触动想起了什么,但她没有开口打破徐先生和徐婆婆来之不易的重识,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戒指,然后一个妩媚的手势,戒指上的胭脂色晕染开,几乎同时,咖啡店内原本的灯光瞬间熄灭,只留下一束聚光灯打下来落在徐婆婆的身上,徐婆婆一副少女的姿态因为这灯光更加泛出一圈甜蜜的光圈,但她还是走上前去,一步一步靠向了徐先生的身边,聚光灯跟随着,像一盏照亮前路的启明星。
终于,徐婆婆来到徐先生面前,灯光将两个人都笼罩在内,而月老他们几个则心甘情愿的隐藏在黑暗中,把今晚的主场让位给徐婆婆和徐先生,徐婆婆看着眼前的丈夫,这个执子之手,陪伴自己从青春韶华走到鹤发白首的爱人,脸上升腾起阔别许久的幸福笑容,明眸深深,将灯光酝酿成此生不换的甜蜜。
两人一阵对视,徐先生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徐婆婆流露出少女时候的羞涩,同样伸出手作为回应,两只苍老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随着音乐的节奏偏偏而舞起来,他们的动作缓慢悠然,似乎是害怕这一支舞会跳完的太快,但是却配合默契天衣无缝,这份心有灵犀来自于五十年的风雨相伴矢志不渝。
咖啡店本来因为桌椅摆设的存在剩余的空间不算大,但幸好此时月老和白素贞在,两个人在暗中悄悄运功,月老手上的红光和白素贞手上的白光交相辉映无声飞出,接触到的所有障碍物都在瞬间消失,咖啡店在不一会儿之间便腾出了足够大的地方让徐婆婆和徐先生作为舞台,去翩跹出他们的回忆。
就在这时候,咖啡店外飘起一枚明灭闪动的荧光,像是流星但并没有拖着星尾,然后,是另一枚,又一枚,这些闪光起先是在低空盘旋,然后缓缓升起萦绕在了咖啡店的门口聚合成一群,子衿率先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