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洪抬了抬眼皮,见君问天怀抱着宝剑侧身站立,腰杆挺直,不卑不亢。完全没有要行礼的样子,呼延洪心中十分不爽,问道:“就是你要见本将军么?”
“正是。”
“见了本将军,为何不下跪?”
“我上敬天地,下跪父母。你何德何能,为何要我向你下跪?”
“好狂妄的小子,你只身进我府中,冒充是我故人,便是来向我示威么?你当我不敢杀你,是么?”呼延洪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君问天也不理会,双方僵持了一下,杨****眼珠子一转,起身打了个圆场。
“大将军息怒,容老朽问问究竟。”
“哼!”
杨****上下打量了一下君问天,微笑着说道:“这位少年当真是好胆识,不知进来这郡主府中,是要做什么呢?”
“来救你们的命!”
“你这狂妄的小子,好大的口气,你可知我是何人?我乃是堂堂的一郡之主,手握几十万雄兵,镇守一方,何须你这黄口小儿来救我性命?”呼延洪单手掌握腰中之剑,怒目而视,好不威风。
“哼,你大祸临头,身家性命将要不保,竟不自知,还在这里如跳梁小丑般耀武扬威,当真是可笑之极啊。”君问天轻蔑的瞥了一眼呼延洪,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呼延洪何时受过这等轻视,一股邪火窜了上来,怒拍桌子,大声吼道:“笑话!这南都郡中谁敢妄言取我身家性命?!我看你小子分明是危言耸听!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将这狂妄的小子拉出府门外,乱刀砍死喂狗!”
大厅外进来一队官兵,就要上前拿下君问天。
杨****一直死死盯着君问天,想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但是君问天一动不动,脸上毫无慌乱之色,不禁心中生疑。
“且慢!”杨****开口说道:“大将军息怒,先莫动手,老朽有话说。”
“与这等不知死活的狂妄小子还有何话可说?浪费老子的时间。趁早拉出去杀了便是。”呼延洪怒气未消。
杨****对着呼延洪使了使眼色,再次开口:“大将军稍安勿躁,且听老朽一言。”
呼延洪想了一下,挥手屏退了官兵,却是一言不发。
杨****转身面向君问天,露了个笑容,说道:“小友,你今日孤身一人来此,应该不是为逞这口舌之利吧,有什么话但请直言相告。”
“你这老头说话倒是还有些中听。”君问天清了下嗓子:“我本好心好意为救尔等性命而来,谁料这郡主竟是个满嘴喷粪的草包,哎呀,我真是失望啊,就凭这几棵烂菜居然还想杀我?哼!”
君问天拍了拍怀中的宝剑,摆出一副我是高手,我不怕你的样子。
呼延洪听了此言,差点把肺给气炸了,正要发作,却是被杨****眼神制止了。
“呵呵,小友莫要生气,大将军今日心情不好,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小友多多包涵。不知小友是何身份?来此到底是为何事?何以开口便要救我等性命?”
“哼。眼见着就要大祸临头,尔等确实不知么?”君问天自顾自的拉了个凳子便坐了下来。
“确实不知,还请小友明示。”
“尔等与丞相勾结一气,私占矿山开采,私自贩卖矿石,中饱私囊也就罢了。两军交战之际竟将矿石大量高价卖给敌国发国难财。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两人听闻此言,惊得一身冷汗。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君问天伸手指了指上面,尔后负手站立,笑而不语。
杨****捏着山羊胡子,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转身跑到呼延洪的身边,附在耳边说道:“亲家,难不成此人竟是从国都来的?是陛下派来调查我们的?”
“哦?那该如何是好?”
“亲家莫慌,看我的。”杨****说完,快步走向君问天身边,施了一礼,笑道:“老朽不知是钦差大人驾临,多有冒犯,还请钦差大人见谅。来人啊,快快上茶。”
“你这老头倒还算有点脑子,本钦差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
杨****见君问天默认了,又陪着笑脸说道:“敢问钦差大人,此次陛下派您到南都郡来,是做何事?陛下有什么旨意?”
“唉,陛下对你们很是失望啊。”君问天叹了口气,站起来对空遥作一揖:“自前年西北雪国犯我边疆,陛下兴正义之师于其交战,如今已有两年多了,这两年多来,我帝国军士为保卫家园,无不拼死杀敌,抛头颅,洒热血,何其壮哉!陛下虽坐镇国都,但每日忧国忧民,夜不能寐啊。”
“可是前些日子有大臣联名上奏,说这南都郡主私自将矿场占为己有,还与丞相一起内外勾结竟将矿石卖给帝国!陛下看了奏折,大发雷霆,但又不愿意枉杀了忠臣,我本是陛下身边带刀侍卫,陛下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所以才派我微服来此查访真相。”
君问天顿了顿又说:“本来呢,我是不打算现身的,但这几日在这南都郡中所见所闻,才知郡主大人当真称得上是‘爱民如子’,大大的‘忠臣’啊,本钦差想着这一路倒也是累了,所以今日前来府中……”说到这里,君问天微笑着看着杨****,一副你应该懂了的表情。
“原来如此,还请钦差大人明察,切勿听信那些流言蜚语。我等确实是忠君爱国,一片丹心可照日月啊。”
见君问天并未搭话,杨****又说道:“钦差大人一路奔波,实在是太辛苦了,还请在府中暂住,今日我等在府中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待大人休息好后,我们再详谈如何?”
“也好。”
杨****连忙招呼下人安排,并亲自带着君问天去房间中休息,待安顿好后,才又回到了大厅之中。
“我说亲家,这‘钦差’不会是假的吧?”呼延洪敲着桌子,心中还是有疑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如果不是陛下派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如今这非常时期,你我还是要小心为好。”
“可是,我们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
“不然,咱们先把他哄着,监视起来。你即刻派亲信前往国都告之丞相原委,让丞相查查此事。如果是真的,我看此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倒也好办。如若是假,还怕他飞了不成?!”
“恩,如此甚好,就这么办!”
呼延洪叫来几个心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君问天进到房中,也不再有什么动作,关上房门便上床打坐修炼了起来。
几个时辰之后,已到黄昏时分。听到有人敲门,君问天起身,打开房门,见到杨****立于门前,还有几个下人拿端着洗漱用具。
杨****见君问天衣衫不整,打着哈欠,忙赔笑道:“可是打扰到了钦差大人休息?府中已经备下酒菜,郡主大人邀请了这城中名流,如今都在后厅等候钦差大人大驾光临。”
君问天伸了下懒腰,说道:“还好,休息够了,正好腹中有些饥饿,待我梳洗一番就去。”
“谢钦差大人赏脸。”说完让身旁的下人将洗漱之物放入房中,关上房门,在门口等待。
君问天在里面洗漱了一番,整理好衣物,便出门跟着杨****往后厅而去。
一路上,君问天并未开口说话,杨****只得打着哈哈。
片刻,便到了后厅大堂门口,只见呼延洪领头,两侧站着一众衣着华贵之人。看到君问天来了,呼延洪上前做了个揖:“钦差大人可曾休息好了?呼延洪是个粗人,方才言语冲撞了大人,呼延洪在此当着大家的面,给钦差大人赔罪,还请大人海涵。”
君问天点头回了个礼,说道:“大将军言重了,刚才本钦差尚未亮明身份,才发生了误会。本钦差也有不对之处啊。”
“哪里,哪里。钦差大人太过谦逊了。”呼延洪让开身体,伸手说道:“呼延洪略备薄酒给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来,钦差大人请上座。”
“大将军说哪里的话,大将军是这城中郡主,镇守一方,又是长辈,理应上座。”
“钦差大人受陛下之命来此,乃是贵客,理应上座。”呼延洪推让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坐了。”君问天说完便大摇大摆的坐在了首席。
“呃……”呼延洪跟吃了苍蝇似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心想着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小子倒蹬鼻子上脸了。
场面一阵尴尬。
还是杨****出来打了圆场:“诸位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见过钦差大人。”
一众人才反应过来,齐声道:“我等见过钦差大人。”
君问天摆摆手,大大咧咧道:“大家都别客气啊,都是自家人,快坐下,快坐下。”
众人这才分开坐下。
“我说大将军,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不介绍介绍?”君问天看着呼延洪说道。
杨****连忙答话:“都是老朽的错,竟然把这事儿忘了,钦差大人恕罪。”
然后一一介绍道:“这位是魏长延魏先生,三十年前就高中榜眼,只是淡泊名利,不愿为官,在南都郡隐居,乃是博学之士。”
“在下见过钦差大人。”
“本钦差最喜欢读书之人,老先生不必多礼。”君问天微笑还礼,但心里却想,你要是淡薄名利,还来这里干什么?虚伪啊。
“这位是钱多多钱大善人,钱大善人乐善好施,深得百姓爱戴。此次两国开战,钱大善人更是捐出了白银二十万两,真是我辈之楷模啊。”
众人皆点头称是。
“诸位缪赞了,为帝国出力本是我辈分内之事,区区二十万两,何足挂齿,如今还在钦差大人面前提起,真是羞煞钱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