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骗吴欣然的情感的男人,都要受到惩罚。玩弄她的情感的男人,会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几天过去,林剑风还没有来电话。吴欣然知道他最终会决定的,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会去求陆烨。事实上她没有给他留退路。
好消息层出不穷。首先是徐市长秘书来电话,称海滨藏宝楼可以先和高原公司签订一个意向合同。
然后是古伟军打来电话,说已经得到确切情报,陆烨介入亚新堡是丁钢出的主意,而且丁钢已经被任命为陆烨正在投资开发的亚新堡旅游度假村的常务副总经理。丁钢主动给古伟军打电话,答应还清欠西部高原公司的800万元,他自认还要加上利息和给公司的损失费共200万元,这样他的还款是1000万元。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求高原实业公司取消公安局的立案,放弃对他的通缉追捕,要为他在高原公司发生的事情保密,特别是不要让他的新东家陆烨知道。
“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但要等到他的还款到账才能正式撤案。”吴欣然指示道,接着又问:“还款期?还款多长时间到账?”
“他答应的是一个月内。”
“好,盯紧一点!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这笔还款到位,全部投入藏宝楼项目。”
吴欣然高兴的不仅仅是1000万元的失而复得,赚回1000万元在股市上也许只要10分钟,对她无所谓。她高兴的是,丁钢的良心发现或幡然悔悟树立了公司的威信,这对现有的员工包括中高层是一个警诫:谁拿了高原公司的钱都没有好下场,唯一出路是还钱,而且要主动还钱,最好是连利息也一起还,否则,就没有生存空间。这样一来,以后高原公司谁想搞鬼都会掂量一下。
放下电话,吴欣然就想到要给林剑风打电话。现在她已经不想马上要陆烨放弃亚新堡项目了,因为她知道丁钢的1000万元肯定是从陆烨的账上划出,这小子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做,她已经看透了他。如果丁钢转账成功,这样对陆烨也是一个打击,让陆烨知道她最信任的人也在搞她的鬼,这对陆烨精神上也是一个重创。现在,吴欣然正需要陆烨遭受重创,如果陆烨有力量和狠心,就会置丁钢于死地,无须她吴欣然去教训丁钢,结下仇恨,背上恶名,这在三十六计中叫借刀杀人,而且一刀两人,一箭双雕。
如果林剑风真说服陆烨放弃亚新堡项目了,那么丁钢就没有机会了,吴欣然的这1000万元还款很可能就泡汤了。
得到这1000万元还款后,吴欣然还可以起诉当地政府和陆烨投资公司,要他们双倍赔偿她的损失,这个官司她是有胜算的。尽管陆烨公司和当地政府起诉了高原公司,吴欣然心里清楚,他们一定有人策划,是无理取闹先发制人,因为是他们理亏,他们感到恐惧,他们害怕吴欣然起诉他们,故而要在声势上先压一压吴欣然,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
极个别的律师,唯恐天下不乱,看到是自己的当事人有鬼,为了打消当事人的恐惧感,他们会出馊点子,要当事人来个恶人先告状,这样他们就有戏了,无论是无事生非,还是芝麻变西瓜,只要打官司,他们就有钱赚了。
吴欣然已经计划好了起诉他们的标的:5000万元。
吴欣然天天想打电话给林剑风,有一次都拨了林剑风的手机号,在最后一个数字时,她冷静下来了,停下了。她想,林剑风也许不会去说,即使是说了,陆烨也不一定答应,即使陆烨答应了,她还可以把这个项目还给她,也是一个人情。获赔人情两不误,岂不快哉?!或者,即使陆烨答应了,主动权也在她吴欣然手上,可以拖延接收时间,直到丁钢那小子将1000万元划到她的账上。
一周后,林剑风的电话打来。吴欣然正在和一个想赚大钱的客户谈合作,正是意气风发时,打开手机,她一边和那个风趣的客户说着话,一边笑着问:“你好!哪位?”
林剑风迟疑地、疲倦地说:“欣然,你杀了我吧。”
听到林剑风的声音,吴欣然虽然还在哈哈笑着,但笑声里已经没有了底气。她沉寂下来。
“欣然,是不是杀了我你还不解恨?那么你就让雷劈死我吧!让乱箭射死我吧!让毒蛇咬死我吧!让五马分尸我吧!你真是让人受不了!”林剑风的声音嘶哑,带着哭音。
吴欣然冷静下来,冷冰冰地说:“你和陆烨谈了吗?”听不见林剑风的回答,她用冷酷的讥讽的语气说:“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公司,只关心赚钱,你死不死,怎样死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知道。我料定了你不会去找陆烨谈,你也不敢,你这个可耻的懦夫!”
一句话就让狂躁的林剑风沉静下来。林剑风自暴自弃地冷笑起来,他阴阳怪气地说:“这次你料错了,我已经对陆烨谈了。”
轮到吴欣然愣了,一旦知道这个她需要的结果,她顿时有了失落感,心里很不是滋味,语丝游移地说:“谈了吗?你真的和她谈了?”
“我对你说过,我是你的奴隶,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林剑风说,“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欣然想,如果做商人,林剑风一定能赚大钱,因为在没有诚信的世界里,诚信成了最稀有的资源。
过了一会儿,吴欣然低声问道:“她怎么说?”
“她说要见你。”
“我不见她!”吴欣然脱口而出,语音铿锵。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吴欣然的意料之外。她已经见过陆烨,陆烨的美艳妖冶令她惊叹,她还很少见过这样漂亮的尤物。同时,她又瞧不起陆烨的经历,因为她令人嫉妒的富有是靠她的美色不劳而获而拥有的。而转瞬一想,能够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回报的人就是最有效率的人,就是才华和能力的表现。
“你不愿见她?”林剑风诧异地问,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失落地说,“我可是为你尽力了哦,你见不见她是你的事。”
他心里感到窝囊,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说服陆烨接受吴欣然的条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最终吴欣然给他的答复是不愿见她。他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他说:“如果我是你,我就去和她见面,反正是为了赚钱么。”
吴欣然心里说:是的,林剑风说得对,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不择手段,和一个女人见面又有什么不可,况且还是对方约的她。
然而,吴欣然骨子里的清高,使她羞于与这种没有文化的靠傍大款起家的富婆为伍。最主要的是,陆烨与林剑风的关系暧昧,而她又曾是林剑风的恋人,现在是她利用前恋人的感情来敲诈陆烨迫使陆烨就范,这样的关系使得她感到自己更卑鄙。以现在这种拿情感做交易的关系来见陆烨,似乎她反而成了猥琐小人,而陆烨反而成了光明磊落的君子,陆烨可以对她居高临下。
见吴欣然好久没有说话,林剑风赌气地说:“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替你完成了,这件事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想见陆烨,随时打我手机;如果你不愿见,就算了。”说着,林剑风挂断了手机。
这次是林剑风首先挂断了手机,这在以前还没有过。
吴欣然感到了失落,听到了林剑风在挂断手机时委屈的声音,她似乎听到了他心中流泪的声音。
这使她良心发现,她这时才感到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对林剑风的伤害实在太大。如果林剑风不爱她,根本构不成伤害,正因为林剑风爱她,林剑风才如此暴躁、哀戚、悲伤、痛苦。
这些天,林剑风每天都在精神挣扎和情感煎熬中度过,直到昨晚,林剑风才来到陆烨的空中花园。
自从张可死后,林剑风就一直没有见过陆烨。陆烨给他打过十多次电话,其中有一天打过三次电话,约他一起共度良宵,林剑风都冷淡地拒绝了。以至于最后一次陆烨咬牙切齿地说:“你再不来我们就永远不要见面了!”
他还是没有去。
那段时间,他正沉浸在张可死后的空洞和迷惘之中,关在家里画画。自然,陆烨再也没有买他的画,他也没有领取陆烨每月给他的1万元艺术顾问费。
从此以后陆烨再也没有打来电话。他知道他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他也知道,没有他的日子,陆烨不会寂寞。
凤玉开门后,看到是林剑风,惊喜地说:“林老师!林老师来了!”
穿着低胸睡衣的陆烨赶快轻盈地走出来,看到真是林剑风,顿时笑逐颜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还没有忘记我呀?”
“怎么会呢!天天想你都来不及呢!”林剑风感到一到这里,他就全身心放开了,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可以打情骂俏,可以袒露出人性中最淳朴、最原始、最卑俗的一面。
在堕落的陆烨的身上,他看到了时代的丑陋,也看到了时代的美艳。当他以世俗的欲望享受陆烨美妙的肉体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是在摧毁中创造着丑恶;当他以艺术的心智欣赏陆烨的美貌和堕落的灵魂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是在欣赏法国19世纪象征主义诗人波特莱尔的《恶之花》,令人沉醉而糜烂。
“你又在骗我!”陆烨听了非常开心,心想林剑风还是属于她的──起码在她的身边时是属于她的。陆烨的眼睛里充满了如饥似渴的欲望,她迎向对着她走拢来的林剑风,亲昵地拍拍他的屁股,嗲声嗲气地说:“我宁愿听你骗人的甜言蜜语,也不愿听你说‘我没空’。”
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搂着他的腰身,这是往常陆烨在空中别墅中每次迎接他时,他们惯常的亲昵动作。陆烨身手并用,像一条美人蛇,用身体紧紧地箍着他,缠绕着他,只恨不得将林剑风嵌入她的身体中。
他们就这样用媚眼、身体和嘴唇交谈着调侃着走过小客厅。进入大客厅时,林剑风蓦然发现长沙发的虎皮上斜坐着一个俊逸英武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
如果是以往,林剑风不会在意,而此时此刻,在他和陆烨久别重逢,正处于一种久旱逢甘霖,只希望两人在一起销魂的时候,突然插进来这样一个外表强悍的男人,林剑风心里竟有了几分嫉妒和醋意。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往林剑风从来没有把陆烨当一回事,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而现在,吴欣然彻底地将他逼入绝境,令他绝望,在陆烨的热情和风骚中,他才获得了心理慰藉。
陆烨仍然视若无人地青藤一样缠绕着林剑风。俊男人已经站起来了,又是异常谦恭的样子。陆烨对他支使道:“大画家来了,还不快叫虎子来上茶!”
陆烨的语调中充满了对俊男人居高临下的蔑视和对林剑风的重视,还有一种迫不及待地要他赶快滚蛋的意味,毫不掩饰对他此时在此碍事的烦躁。
俊男人知趣地走向一条阳光玻璃走廊,对里面叫道:“虎子!”他突然想到什么,说:“哦,我要虎子到沃尔玛买哈密瓜去了,我来给大画家上茶吧。”
说着,他熟练地到茶柜拿茶叶,回头对林剑风谗媚地一笑,体贴地问道:“大画家喜欢喝什么茶?”
还没等林剑风答话,陆烨就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你可以走了!
这已经是明显地下逐客令了。俊男人听了也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满和不悦,依然面带谦恭的微笑彬彬有礼地回答道:“是,不打搅了。”说着走过阳光走廊。
林剑风一下子就感到了这个俊男人和他不一样,不管陆烨怎么对待他,他都十分谦卑,他感到,这样的谦卑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带有功利目的装扮出来的,因此在谦卑的外表的掩饰下,是一种高傲和蔑视。显然,这是一个惯于演戏的男人,对这样的男人,林剑风感到很可怕。
林剑风看到他时还感到有点嫉妒,因为林剑风对陆烨毕竟是有感情的。而这个男人面对林剑风在他面前的优势,他一点儿都没有嫉妒,有的只是随遇而安的逆来顺受。这说明他对陆烨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利用,或怀有其他的欲望,那么这个欲望是什么呢?他能从陆烨身上得到的无疑是金钱了。
在陆烨和林剑风聊话的当儿,他换了一身笔挺的橘黄色西服,亮堂堂地走出来,对正在和林剑风亲密接触的陆烨躬身,低声说:“我走了。”
陆烨没有答理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林剑风说:“来时不给别人带来愉快的,走时让人高兴。这是谁说的来着,好像是法国作家勒高夫的话吧?”那男人又对林剑风躬身,然后不慌不忙不亢不卑地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