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套200多平方顶层复式房,虽然装修不算豪华,然而淡雅素净的色调和白色的家具,还有名家字画的点缀,都显出女主人公的品位和格调。
书房、影音房、主卧室、客房、健身房,张曲带着林剑风参观了她的一间间房子,每一间都有别具一格的情调,主卧室里也没有那些像张曲这样富有的都市丽人挂着的线条夸张色调肉感的裸体画,而是三面墙上挂着林剑风的三幅古典仕女画。这三幅仕女都是演奏音乐的画面,一个是在月光下吹笙,一个是在芭蕉树下抚琴,一个是坐在石头上吹笛子。房间里顿时仿佛萦绕着邈邈无绝的古典音乐。
走进影音房,就像走进专业的音乐学院女讲师的演奏和听音房间。里面有一架钢琴、一架古筝和一把琵琶,丹麦老牌的皇冠音箱,配英国的功放和德国的DVD,张曲打开音响,是小号如泣如诉的吹奏,伴着钢琴,清晰地带有金属音质的轻轻流泻,如泉如溪,使得林剑风感到一下子进入了张曲的世界。
张曲又将林剑风带到阳台上,只见天空地阔,民俗文化村的美丽夜色尽收眼底,滨城大道的灯光如一条明亮的珍珠项链,从市区延展到海边码头。又仿佛是一条逶迤的河流,车灯汇成的河水在欢快流淌。清溪河高尔夫球场仍然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地标大厦和海洋广场在东边直指夜空,延向大海的滨城大道,汇聚在一起的灯火明灭闪烁,与天海间的星光交相辉映。
“太美了!”吹着拂面而来的春夜的海风,温暖而带有咸味,林剑风不禁心神荡漾,赞不绝口,“这就是诗意的栖居!”
“你这么喜欢这里,那就把这里作为你的画室,我在客房为你摆一张画桌,你有兴致的时候就来画画吧!”张曲不动声色地说。
林剑风一时没有言语,他想到了吴欣然。吴欣然比张曲更有条件为他提供更好的画室,但是吴欣然现在对他不理不睬,对他怨恨在心。他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吴欣然还是爱他的,这不仅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感觉。然而对他的深刻失望,又使得吴欣然不得不痛恨他。正是这种爱恨交织的情感,深深潜藏在吴欣然心灵深处的情感,被林剑风的爱情之手敏感地触摸着,战栗着他的感情,并加强着林剑风心灵之痛──那是对吴欣然浪潮汹涌的交织着希望和绝望的爱。
看到林剑风一脸的惘然,像一个在密密森林中迷失的孩子,金属音质的音乐在空中别墅回旋婉转,张曲努力用心灵谛听他的心灵的足音,然而依然无功而返。那些暧昧而没有规律可寻的混杂交响,使她迷失了判断的方向。
春夜的月光清水一般洒在他们身上,洒在他们的眼睛里。他们的眼睛渐渐清澈。喧嚣的都市此时变得静谧而清澈,民俗文化村变得静谧而清澈,山坡上的绿茵地和绿树掩映的楼房变得静谧而清澈,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生态旅游住宅区城市山谷变得静谧而清澈。
远处的海变得静谧而清澈,海潮在涌动。
林剑风迷惘地望着张曲,这迷惘无助的眼睛深深打动了张曲。
张曲情不自禁,依恋地依偎在林剑风的肩头,揽住林剑风的腰身。她感到林剑风诧异地拒斥了一下,马上又平和地迎合着她。她感到了他的情不自禁,心中拂过一缕欣喜的夜风。
没有言语,一切的言语在这里变得多余,张曲害怕言语会在瞬息间的骚扰中破坏了情绪而改变了如此美妙的和谐。只有沉默是纯粹的。而手不甘寂寞,她的手在林剑风的腰身上灵蛇一般熨帖地游动着,手指如春天的青藤疯长着欲望的语言。
此时,林剑风的腰身就是她温柔而倔强抚弄下的钢琴之键,每一下的弹奏,她都听到了清脆悦耳的回音,还有他们嘭嘭跳荡的心音,如命运的敲门,如民乐百鸟朝凤鼓乐齐鸣的轰响。
清澈的流波融为一体,眼波里的欲望汇流成了一条河。
依然没有言语,张曲手的语言将林剑风从阳台导引到客厅,更准确地说,是两人相互挟裹着进入了客厅的沙发上。张曲的双手勾引在林剑风的颈子上,就势仰躺下来。林剑风在张曲的身上,张曲在下,四目相对,眼神是倾诉的情歌。渴望已久的灼热的嘴唇胶着在一起,渐渐如胶似漆,如火如荼。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出了一些微汗。张曲说:“我们洗个淋浴吧。”她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去淋浴。
林剑风想到了和吴欣然一起淋浴的美妙,心中升起了一丝歉疚之情,他迟疑了一下,说:“你先洗吧。”
张曲听话地站了起来,她当着林剑风的面很快地脱得一丝不挂,对林剑风羞涩地抛个媚眼笑笑,兴奋地一扭身,走进了浴室。
林剑风看着张曲,感到一时的眩惑。他挑剔的艺术家的眼光,依然被张曲洁白的酮体和美妙的曲线炫目地照亮;过去在他眼中一直是端庄稳重的张曲,现在变得如此纵情和开放,他感到眩惑。
然而,张曲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他能原谅她的开放和随意,在他男人心灵的深处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得意。毕竟,张曲是为他展示的。他知道张曲是爱他的。因为爱,一切都可以原谅,一切都可以包容。
当张曲从雾气缭绕的浴室出来的时候,披着一件绘着大海和帆船冲浪图案的浴巾,她跑到林剑风面前,突然打开浴巾,露出自己美妙的人体,歪着头俏皮地问道:“给你当模特够格吗?”
林剑风又一次晕眩了,他跪在地毯上,给了迎上来的张曲的雪峰一个吻,说:“安格尔,我的安格尔……你这样的模特我聘不起的!”
“给你当模特可是免费的!”张曲说。
“那我求之不得。”林剑风捧着张曲的脸,这张清凌脱俗棱角分明的脸,变幻成了他青春时代的歌星偶像。他为她的美貌而惊叹,一朵盛开的玫瑰,他仿佛看到了又一个吴欣然亭亭玉立在他的面前。
林剑风说:“我要为你画一张人体。”
张曲拍拍他的屁股,说:“我的人体就是你的画纸,瞧,已经为你准备得多么洁白干净呀,你快去洗冼你的身子……洗干净了就在我身体上画画。”
林剑风顺从地走进了浴室,出来后,客厅里已经没有张曲的人影,他听到张曲在主卧室里招呼他,激昂的的士高音乐在主卧室里轻轻震荡。他走了进去,只见粉红色的灯光下,张曲玉体横陈在她的水床上。看到穿着一条短裤的林剑风披着浴巾进来,张曲对他嫣然一笑,说:“美吗?”
林剑风凝眸欣赏了一下她优美的曲线。确实,即使是他画过的模特,也没有如此富有韵味和情调。他又一次在心中诧异在一张端庄的面孔的下面,会有如此魔鬼般的身材,真是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分又太短,每一个部位包括细部都是如此完美无瑕。
两人很快就纠缠在一起了。互相调侃着,骚扰着,滚动着。两人尽量平和地体验恒久的美妙快感。“在水床上做爱的感觉真好!”林剑风是第一次体验水床,温度已经升高,水温刺激着性欲的高涨,他感叹道:“就像在大海上一样!”
他想到了在梅湾和吴欣然在海中做爱的感觉,那次是美妙的,但因海水的问题,性欲释放并不彻底。而现在在温暖的水床上,无遮无碍,又如鱼得水。林剑风如蛟龙入海,如鹰击长空,如鱼翔深潭,翻滚扑腾,纵横驰骋。
两人尖叫着,啃咬着,撕扯着,紧紧地箍绞着,终于,万马奔腾而过,洪水决堤而出。完事后,两人依然搂在一起,喘息着,瘫软如泥。
“舒服吗?”张曲取过枕边的纸巾,轻轻擦拭着林剑风额头上的汗水,温柔地问道。
“舒服。”林剑风老老实实地答道,说:“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碰女人了,你经常有男人吧?”林剑风问道。
“你是第一个让我舒服的男人。”张曲避实就虚回答道,她满足而幸福地说:“但愿也是最后一个。”
林剑风一时感到有些困惑。他感到张曲既有陆烨的妖冶放荡,又有吴欣然的传统,她是介于陆烨和吴欣然之间的女人。然而,在没有上床之前,她又是如此稳重的淑女模样,做爱的时候,她如饥似渴的放荡和她的淑女模样判若两人。
“你有很多男朋友吧?”林剑风问道。
“是呀,有一千个呢!你是第一千零一个!”张曲机灵地说。看到林剑风一付失望的样子,张曲又说:“其实只有你一个。”
张曲使林剑风感到眩惑,他分不清她是传统型还是现代型的女人,张曲仿佛知道男人的心事,对他说:“我爱你,你是我最爱的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到你是我的悬崖绝壁。”
“悬崖绝壁?”林剑风感到诧异地问道:“为什么我是悬崖绝壁?”
“这就是爱啊,爱像死一样坚强!你就是悬崖绝壁,我也要跳下去呀。” 张曲鼓了鼓她粉嘟嘟的嘴唇,娇憨地说:“其实,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画,我就被你的灵气和才气征服了。我买回了你的画,我每天看着的时候,特别是在睡觉的时候盯着它看的时候,我看到画家从画上走了下来,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眠。说实话,在见到你之前,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英俊,我尽量把这幅画的画家想象得丑一些,是一个矮个子,以免见到实际的画家时候感到失望。当然,如果见到真实的画家,看到画家并不丑,我就心情会更好一些。你瞧──我在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处处为你着想了。你该笑我了吧,现在你嘲笑我吧,嘲笑我是一个为了爱情而喜欢做梦幻想的傻丫头!”
一席话,说得林剑风心生感动。他知道了张曲在骨子里是一个和吴欣然如出一辙的传统女子。
“你不应该爱上一个艺术家,个别艺术家是没有明天的人,也是没有家庭观念的人。”林剑风暗示道。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和哪个女子组成家庭,除了吴欣然,他的经验中,很多女孩子上床后就想到和男人确立终生关系,比如张可。他对这一点感到恐惧,所以提前声明以免未来两人都搞得难堪乃至寻死觅活的。
“我并没有要你一定和我成家,当然,如果你向我求婚我会很高兴的。我只是需要你和我在一起共享鱼水之欢。”张曲说,“我知道,谁也拴不住一个艺术家的心。你可以和别的女人来往,我不管你,当然,作为交换,你也不能管我。”
“这么松散的关系,你不怕我跑了?”
“你跑不了的,你跑了,你的美术馆就没有了。”张曲说,“这就是条件,你要我投资,我投资是有条件的,这一条要写在合同中。你可以担任总经理,你也可以拥有股份,但你的职位和股份都是董事长安排的,如果董事长认为你不合适拥有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剑风一阵寒心,不禁齿冷:“这还叫合同么?合同是双方的。”
“我出钱,我就是单方的。”张曲毫不通融地说。
如同一阵暴风雨,刚才如诗如画的美景鲜花遭到无情的蹂躏,刚才天使一般单纯的张曲变得如此铜臭。林剑风感到了双面人的可怕,不禁说:“你太冷酷了。”
“你给了我什么保证呢?即使是夫妻也还有财产公证呢,何况我们在法律上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不用经济控制你,我用什么控制你呢?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吧。”张曲一字一板地说,“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林剑风感到,在这一点上,张曲和吴欣然不同,吴欣然有原则,但吴欣然同时也是一个有人情味的人。她更理解人性,也更体贴人性,不会乘人之危,用经济的手段要挟人性。
“我知道你为什么只有我一个朋友了,因为我最傻。”林剑风玩笑道。
张曲捂住他的嘴,风情万种地吻了他一下,认真地说:“不是你傻,而是你最有魅力。我只是怕失去你,你想,海滨的很多男人都有几个女人,或者只是一夜情,那女人用什么约束男人呢?用爱情吗?那是最傻的女人;用肉体吗?那是更傻的女人。唯有用经济的绳索,才能拴住男人,这就是公平,也是女人的不幸和大幸。”
“我被你用绳索绑起来了,从此以后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玩具——我被你玩弄了,被你强奸了。”林剑风仍然装着无辜地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