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给家里去了电话,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妈妈会担心的。她只说,团里的一个小姑娘出了点事情,住进医院,她要陪床,可能除夕夜不能到家了,叫妈爸不要担心,买了礼物邮寄回家要注意查收。妈妈叮嘱她要自己注意身体,当心点,事情办完早点回家,给她留着饺子,冰柜里还冻着夏天撇下来的玉米,等她回去煮了吃呢。
“恩,妈你就别担心我了,等我回去了还有个重大好消息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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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晓宇:“为什么我必须穿这双鞋?”
阿文:“这双鞋比你脚上那双防滑,并且轻快,方便为周先生跑前跑后。”
谢晓宇:“为什么要穿这件奇怪的衣服?”
阿文:“这是周先生特别定制的防护服,保暖。”
谢晓宇:“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给的手机,我要用自己的。”
阿文:“不可以,山里的信号经过特殊处理,普通手机带进去只能用来敲核桃。”
谢晓宇:“……”
“谢小姐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其他问题,请你尽快换好衣帽,不要让周先生等太久。”阿文礼貌的关门出去。
谢晓宇对着炕上的一堆物品,特制保暖服,昨天试穿过的登山鞋子,鼓鼓的双肩背包,护手套和头帽。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手机敲核桃,山里会有核桃吗?我想敲破你的头啊!
嘭!车门关上,谢晓宇调整了舒适的坐姿,“周先生可以开车了。”
果然是高档车,打火启动无声无息,安稳行驶如履平地。
车子进了山林,有巡山人员拦截,周暮光递过去一张卡片,和那人说几句话,车子被放行。
周暮光的声音被山风吹散,她只听得到几个字眼,郑祺警官,港城,信德。她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算了,既来之,还疑虑什么呢。有了那两百万,她就算是不幸运死在雪山,也能闭眼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车子静静的行驶在山路,透过车窗往远处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久了,眼睛无所适从。单独得和周暮光同处在窄窄的空间,她有些局促。晓宇偷眼看驾驶位,斟酌一会儿说:“周先生,可以把音乐打开吗?”
周暮光从后视镜看她,说道:“恐怕不能,我要专心开车。手机里应该有下载歌曲,你可以带着耳机听。”
好吧,这个说法拒绝得很有道理,开车的人的确要专心,尤其是在这崎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大雪山,更是半点不能大意。
车里的暖气打的很足,晓宇全身暖融融的,她摘掉围巾,脱了鞋子,身体横陈在后车座上,双腿笔直舒展,后背半靠了一边的车窗。她点开手机音乐图标,带了耳机,随便点一首了,闭上眼睛。
沙哑质感的男声入耳,是粤语。她按了耳机的切换键,下一首。
粤语,粤语,粤语……连着七八首都是粤语。
她眉头轻皱,睁开眼睛滑动屏幕,发现所有的歌曲,无论男声女声,都是粤语。晓宇想起说普通话口音怪怪的阿文,朝周暮光的后脑勺看一眼,心想,这两个人应该是港城来的吧。
粤语就粤语吧,听不懂什么的也没关系了,有个声音总是好的,她快要被冷气场闷死了。
就在谢晓宇重新闭了眼睛,要倾心欣赏港城金曲的瞬间,她没有注意到,驾驶座专心开车的周先生也从后视镜里快速瞄了某人一眼。
高高的雪松和低矮的灌丛林一闪而过,周暮光沉默的开车,沃尔沃横穿过静谧的实验区,堪堪进了道路崎岖狭窄的缓冲地带。
这里的山路特别难行。由于人迹罕至,没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清理打扫,山上滚落的石头和一些被大雪压断的枯木枝杈都横在路面。即便是再高档的车,它压过凹凸物也会颠簸的。尽管开车的人放慢了速度,也尽量避开障碍物,后座睡着的人还是被摇晃醒了。
谢晓宇醒了,她看看手表,1点35分,看天色还是白天,下午1点。她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服,捡起掉在地毯的手机。
周暮光早听到后面的动静,待她收拾完毕,说:“你醒了。”
“嗯。”谢晓宇从后视镜看到那张俊脸,他也在看她,她先挪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他的手背。
两人是8点进的山,到现在,他连续开车开了5个多小时。周暮光两只手虽然都撑在方向盘,却只有一只手握着转盘,右手虚虚的搭着,握紧松开,握紧松开,舒缓疲惫的关节。她看到了。
“周先生,停车吃点东西吧?”她的确饿了,早上她同阿文还处于抗争阶段根本没有心情吃早饭。
周暮光从喉咙发出沉沉的一声“嗯。”他又开了一段,把车停在路中央比较平坦的地方,“车座下面有吃的,你拿出来。”
阿文准备的食物还挺丰富,满满一大箱面包、苏打饼、泡面、巧克力、压缩饼干、八宝粥、火腿肠、豆腐干、卤鸡蛋,还有零食干果花生瓜子仁,甚至还有新鲜的三明治和两杯还带着温度的肉粥。
晓宇把三明治和饼干还有一杯粥放进塑料袋里,至于豆干卤蛋瓜子糖嘛,想必高大上的周先生是不喜欢吃的。她抬头问:“周先生,你喝矿泉水还是绿茶?”
“水。绿茶也给我,前面有加热器,不要凉着喝。”
“好的,请帮我把粥也加热下,谢谢。”
谢晓宇饿极了,在加热三明治和肉粥的空档儿,她已经嘴巴不停的吃了两个卤蛋和一个夹心面包。
又拿出一条士力架,一口咬下去,咔擦!静静的车厢里,异常清脆响亮,引来周暮光从后视镜的投来的注视。
谢晓宇嘴部咬食的动作微微一滞,就那么半张着嘴巴咬着小半块儿巧克力定格。
周暮光复又转头看向车窗外面,她这才放松了些,咬下来的巧克力卷进口腔,含着,化了,咽下。她吃点东西,他周大爷不会介意……的吧?
而后,她又咬了一口士力架,又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咔擦咔擦咔擦,她横了心低头啃食,士力架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牛奶花生巧克力,士力架真好吃!热乎乎的三明治和散发肉香味儿的糯米粥,填满剩下的肚子,她吃东西很快,肚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快消化完了,一看周暮光手里的三明治吃了三分之一还不到。
人家吃着她看着,好像不礼貌,谢晓宇喝一口绿茶润桑,“周先生,您选择这个季节进山,还拿到了狩猎许可证,看来您是个资深猎友。”
“您也是慕名而来天茫山的吧?的确,天茫山脉是华国最为原始的森林,这里的珍稀野生动物种类丰富,有很多个华国之最。您是第一次来吗?我可以为您简单介绍下天茫山。”
“天茫山原始森林阶梯型性的分为三个地带,靠近居民区的边缘实验区,是开展旅游业的主要基地,已经探测完全,没有大型凶猛动物,并且通讯建设完善,有很多现代设施,安全有保障,普通游人在天气晴好时候可进入;再往里面是缓冲地带,呈现半原始状态,有珍稀野生动物出没和国家级保护植物生长,这里禁止开展旅游和生产经营活动,但因教学和科研目的,经过保护局批准,可进入缓冲区从事非破坏性的科学研究、教学实习和采集标本。”
“森林深处就是不可进人的核心保护区,占整个原始森林面积的71%。那里是真正弱肉强食的原始生态,东北虎,金钱豹,斑羚,梅花鹿,黑熊,棕熊,苍鹰,金雕,水鸳,白鹤……据说六七十年代,这里是狩猎者的天堂,慕名而来的还有前苏联、北欧和巴西的猎手们。”
周暮光看着滔滔不绝的小女人嘴巴开开合合,“你知道还挺多。”
“当然了。嘿嘿,我是导游嘛,”她毫不谦虚说道,“东北三省这旮旯没有我不知道的好玩儿的地方!”
她继续说:“八十年代初,华国经济发展空前繁荣,皮毛出口利润很大,很多人瞄住了商机,组织大批人手全国各地进山打猎,虎皮、豹皮、熊皮、貂皮……很多野生动物数量剧减甚至灭绝。有识之士终于把目光从改革开放的热潮里抽出一丝,开始关注生态保护。政府颁布了自然保护法,设立起保护区,狩猎行为略有减少,却未灭绝。直到88年的时候全国严打,保护区内严禁狩猎,抓了不少偷猎的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