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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三百二十八、直抵连云堡

高仙芝锋利的目光锁定一名将领,伸手指向他:“疏勒守捉使赵崇玼听令,命你率三千骑兵从北谷向连云堡进发。”

那人笔直地站起,抱拳响亮回答:“得令!”

高仙芝的目光再次在诸将脸上扫射,伸手一指:“拨换守捉使贾崇瓘听令,命你统领三千骑兵自赤佛堂路南下。”

那人也站了起来,抱拳高声回答:“得令!”

高仙芝再将目光转向监军边令诚道:“边令诚边将军,你与我同率主力从护密国南下,我们三路人马务必要先于吐蕃到达连云堡。”

大家齐声答应,高仙芝又做了些细致地安排,封常清负责实施,一切齐备,过两天准备出发。

他们又艰难行走了一个月,三路军马按时到达连云堡。连云堡中有千余吐蕃守军。堡南部是大山,北部是婆勒川。在城南十五里处靠山为栅,有八九千吐蕃兵。

当军队行至婆勒川时,前军来报:“报告高节使,前边河水暴涨,无法渡河。”

高仙芝斜挑的浓眉拧起,亲自催马上前,站在河川上看,河水滔滔,奔涌不止,河面宽阔,流速那么快,真的很难渡过。

他在马上手托下巴,犹豫不决。封常清、岑参与李泌、罗含烟站在他身旁,忧虑地看着这河水。

“高节使,过不过啊?”岑参侧头问高仙芝。

他摇了摇头,面色凝重:“这河水涨得太多了,河水湍急,过河风险太大。”

旁边的边令诚面露难色:“那等河水降下去再过吧,现在过河真的很危险。”

李泌接口道:“如果等,不知河水何时会降,如果耽搁久了,吐蕃守军发现了我们,做好了准备,我们就有一声硬仗要打。现在必须攻击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攻下此堡才是上策。”

封常清仔细看了河水,点头道:“不错,如果我们失了时机,只怕会连累整个行动计划被搅乱,这河,我们无论如何也得过去,宜早不宜晚。”

高仙芝手指搓了搓络腮胡子,望着奔涌的河水,面色更加凝重,眸底一片肃杀之气。他何尝不知封常清与李泌说得很对,但这何怎么过?他思索了很久,最后眸中掠过坚韧之色,提马转回头对众将士说:“我们没有时间可以耽搁,这河一定要过。这样吧,你们大家每人自备三天干粮,大军在明日清晨河水最浅时过河。记住了,我们没有退路,此役必要成功!”

受到了他的情绪的鼓舞,众将士们一腔热血,纷纷安营扎寨,去准备食粮。

罗含烟私下里问李泌:“这能行吗?我们这次有没有把握?”

李泌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选择相信高仙芝,他冷静睿智有勇有谋,这次有希望得胜。”

这样罗含烟也感觉心中有了点底。这一路行来如此艰难,而高仙芝不畏艰险,且细致谨慎,不盲目乱来,每行一步都有很好的规划,跟王忠嗣有一比,罗含烟暗中欣慰大唐边将后继有人。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高仙芝就命令拔营过河。他们来至河岸,此时河水退了一些,水低且流速缓慢,正是过河的好时机,真是走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一万军队,过河需要不少时候,这过程当中,高仙芝、封常清、岑参、李泌、罗含烟他们都时不时地往连云堡方向望,每一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大为不安,焦虑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高仙芝一再督促:“快点,再快点!”大军以最快的速度依次有序地渡了过去,最终,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了河对岸。

原来高仙芝根据之前了解到的此河的资料,在脑海中认真计算了一遍,估计第二日凌晨的水量应该可以过河。果然,人不湿旗,马不湿鞯,大军顺利通过。

看着面前整齐排列的队伍,高仙芝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原本对自己的判断不是很拿得准,然而现实又没有给他们充足的时间,这次也算是运气了。他扬眉大笑,对众军高声说:“如果我们过河过到一半而吐蕃兵来,我们必败无疑。如今我们全都过了河,真是天助我也,此役必定成功!”

随后一声令下,士气高涨的唐军直捣连云堡。吐蕃守军外没料到唐军突然出现在城下,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太不可能了,简直神兵天降。

一点准备都没有,他们慌乱成一团。于是守军将领嘶喊着下滚木擂石。

连云堡因山拒守,滚木擂石如雨而下,唐军无法攀越。高仙芝骑于马上昂头看去,一手使劲地揪着络腮胡子,眉梢掠过一抹冷光,锐利逼人。

突然,他厉声道:“郎将李嗣业何在?”

一员大将提缰出马:“末将在此!”

高仙芝眸底掠过嗜血的光泽,果断命令:“今命你为陌刀将,不要超过中午,我们一定要拿下此城!”

李嗣业眸光坚决,抱拳响亮回答:“得令!”

于是他手持一旗,领着众陌刀将寻找地势高险处,不顾性命,勇敢向前,奋力攀登,罗含烟与李泌被他们的精神所感动,相互使了个眼色,也催马跟了过去。

这高而险峻处虽然离城顶近了,搭了云梯不需要爬很高就到城楼,但因为背山,太险,落脚都困难,再有滚木擂石不断滚下,陌当手们虽然勇敢,还是有很多死伤。

罗含烟眸中映出那些不断倒地死亡的勇士,银牙一咬,跳下马来就往跟前冲。李泌一看,担心她的安危,也跟了上去。

两人轻功都很强,尤其是李泌,能行于屏风之上,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他们拣了几粒石子在手中,一边拔出自己的武器,如银光舞动,罩住全身,一边顺着山石往高处纵跃,李嗣业也挥舞着陌刀,边指挥陌刀手架云梯,边自己也冒着被滚木擂石砸中的危险顺着云梯往上爬。

罗含烟与李泌灵巧地躲避着如雨的滚木擂石,在这间隙中扔石上城,打倒了几名吐蕃兵,乘着这个间隙,他们飞身跃上城楼,对着冲上来的吐蕃兵挥刀斩杀,挥手之间,十几人倒地死亡,血流遍地,滚木擂石密度小了很多。

李嗣业也乘着这个空档爬上城楼,手举陌刀与吐蕃兵战于一处。这一场厮杀,自辰时至巳时,鲜血四溅,喊声震天。越来越多的陌刀手攻了上去,加入厮杀,直至除死伤外全部上去。城头吐蕃守军更加慌乱加混乱,陌刀手们杀了守门军,大开城门,封常清护着高仙芝进城,大唐大军涌入,厮杀连天,大败吐蕃。最终斩首五千人,俘虏一千多人,剩下的人逃入了山谷中。

这一战大获全胜,收获颇多。唐军缴获了一千多匹战马,衣资器甲数以万计。这一胜仗,军心大振,罗含烟与李泌也分外高兴,很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如果解除吐蕃对大唐的威胁,大唐就能松好大一口气。

罗含烟跟着大家一起进了连云堡城,堡外一只大黑雕静静飞过,向婆勒川对岸飞去。高仙芝在城中的议事厅中与众将领商议下一步行动。

李泌站在岑参身后小声对岑参说:“咱们应该乘胜追击,这是一个好的时机。”

岑参点头,高声向高仙芝说:“属下认为最好乘胜追击。”

封常清点头:“的确,要乘其不备,吐蕃还没有来得及有反应时,我们抓紧时机,快速拿下小勃律。”

高仙芝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边令诚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唐军已经走得够远了,我们侥幸获胜已经很险,再若孤军深入敌境过多,后无援军,无后勤支持,必败无疑。”

高仙芝虎目中露出坚定的目光:“我们此次出战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小勃律,这是吐蕃进攻我们的战略要地,而不仅仅是为了夺回连云堡,目的没达到,我们怎可半途而废?”

边令诚苦苦相劝:“高节使,这么做真的很危险。目标是一回事,实际可不可操作是另一回事。如果为了达到这一目标盲目去做,最后落得全军覆没,那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啊。”

高仙芝面容坚定:“做大事就不能畏首畏尾,该当机立断才能抓住时机,我意已决。你既不愿前去,便分你三千老弱士卒在此留守连云堡,我自亲率大军继续前行。”

李泌和罗含烟暗赞高仙芝很果敢,做为主帅很有主见。

边令诚见高仙芝如此坚持,只得同意他的方案,自己留守连云堡。

第二日,他们再次起程,又是急行军,用了三日时间,他们到达坦驹岭上,高仙芝命令安营扎寨,他则带着三十多随从登临高处眺望。

此岭长四十里,山口极高,极为险峻。下岭是阿弩越城,必须攀越冰川才能登临山口,周围无其它捷径。

这里有两条冰川,冰丘起伏,冰塔林立,极其危险,稍不小心就可能掉进冰川裂缝中,或掉下深渊。

罗含烟与李泌看着如此险峻,暗吸一口冷气,太凶险了。封常清也是青黑着脸直摇头。

罗含烟悄悄对李泌说:“我看这次算是没指望了,咱们必须回头无功而返,我们怎么可能爬上冰川登临山口呢?咱们的士兵毕竟是人,不是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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