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焦急的语言，成虞也不禁疑惑地叫出声，“肺癌？”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转念想想，那个女人是那么多年的老烟枪，肺里不出点毛病反倒会让人奇怪。
声音传到苏径舟的耳边，让他一下子也紧张起来，还以为成虞又怎么了。因为成虞就是因为肺癌，在医院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又还硬挺着不让人知道。
“她叫我回去？你产生幻听了吧！”成虞像是嘲讽地笑了一声，之后又继续说，“我还没闲得发慌去看那个女人。”
苏径舟让成虞把手机开成免提，他也想知道对方是谁，又是谁得了肺癌。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给了你生命的人吧！要是你不开看她一眼，可能以后都看不到了。她对我也不怎么样，我现在也在医院守着她呢。姐，你怎么也比我懂事吧！”
成虞听出他这是激将法，本想不回答，却被苏径舟抢了先，“好，成虞知道了，明天就过来。哪个医院？”
“和平医院。”对方说着，下一秒就被成虞挂断了。
成虞一脸严肃的看着苏径舟，“你干什么？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她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愤怒。
“你去我不去，我还要上班呢，忙得很。”苏径舟说着，把笔记本合上，看着成虞满脸真诚。
成虞糊上他的脸，“你忙你的呗，我也忙我的，正好就不用去了。”
“你还记得你化疗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苏径舟直起腰杆来，说话时也不像刚才那般随意，表情十分凝重。
她当然记得，那样痛苦的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忘，可她这样还不都是那个女人给害的。所以，让她也尝尝自己尝过的苦头也许也不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觉得，她都那个年纪了，烟也抽了这么多年了，还会像你一样只是初期？”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成虞告诉了他她可能生病的原因，把家里的事情也算是阐述了一遍，苏径舟都深深地记在心里。
看到成虞的表情好像是有一些动容，苏径舟继续说道，“你生病的时候借了她的钱，她生病的时候，你去看看都不行吗？”
“那钱是我自己拿的！她要是知道我有病，恐怕是巴不得我早死！”成虞大声说道，心中都是不甘心。刚刚那有一丝想要回去的感觉，也因为这句话的出现消散不见。她从不觉得那人对于她的成长有什么功劳，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因为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孤独过来的。
苏径舟看她的情绪波动得有些大，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轻声地安慰她，“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如果我爸得了肺癌我不想见他，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成虞在他的怀里，情绪十分低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你知道。你会强迫我回去，可是我现在是在跟你讲道理，你会听的吧？回去好好稳住我未来丈母娘，等着我去见她。”
“嗯？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成虞抱着他的脖子，将头从他的怀里抽出，看着他的眼睛。
苏径舟笑着捏她的脸，“你以为我说我忙是说着玩的吗？听话，我处理好了马上来找你，不会和你分开太久的，放心吧。”看到她妥协下来，苏径舟算是松了一口气，知道成虞虽然心硬，可再怎么也是个人，在冰冷的石头也会被捂热的。
“我们才在一起呢。”成虞嘟囔着，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就没有分开过，这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马上就要分开了。“都怪你，跟他说过几天再去不行吗？”
“乖嘛，今晚请你吃好的，为你践行顺便庆祝一下。”苏径舟安抚这个发脾气的小女朋友。
“庆祝什么？”成虞当然知道庆祝什么，可就是想要他说出来，她都可以想象到现在自己一脸坏笑的表情。
苏径舟也装傻，“我说了这两个字吗？”边说还边看着天花板，一副看上去在认真思考的样子。
成虞对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这个贱人，她都不想跟他说话。不过心里却总感觉甜蜜蜜的，白眼也是充满了爱意的白眼。
“说实话，我真不相信你会看上我。”苏径舟抱着成虞靠在床头，开始说起正经的来。
“我也不相信。”可是偏偏。直到现在，成虞也不能说出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在心底里却能感受得到，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两人相依偎着，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直到成虞在这样安稳的气氛下睡去，苏径舟才起身把她放平在床上，为了盖好被子和自己的西装外套。做好了一切的装备，才抱着电脑走了出去，预约了餐厅。
到了下班时间，苏径舟推门进去，却看到成虞已经睁着大眼睛，双眼无神地死死盯着上面。如果不是苏径舟走到她的身边叫她，估计她还不会移开视线，甚至连眼睛也很少眨。
苏径舟看到成虞看向他的那一瞬间落下了泪，赶紧用手帮她拭去，“怎么了？”
“没事，就是眼睛酸得很。”成虞没有提到刚才她为什么会一直盯着天花板，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嗯，那我们走吧。”苏径舟虽然心中有些不放心，可听她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追究下去，她不喜欢这样的。
成虞把腿放下来，由苏径舟帮她穿上高跟鞋，“在哪吃？”
“卿岚。”
卿岚也就是路氏下面的酒店，昨天才去过，成虞记得很清楚。掏出电话就给赵禾辰拨了过去，“在干什么呀？”
“我和小靓在商场看婚纱呢，你来吗？来给参考参考。”
成虞站起来挽住苏径舟的胳膊，在苏径舟的带领下往外面走，“我给你们买，送你们，相信我眼光吗？”走出办公室的门，正在整理桌面的秘书们都惊了一跳，平时两人也会一起走出来，可都是分开走出来的，今天怎么黏得紧紧的？
“不是，不是相不相信你眼光的问题，送我们是什么意思呀？你又送钱又送礼的，虽然我是没什么意见，可我还是要假装拒绝一下，让你有一点思考的时间，免得你之后后悔。”赵禾辰不厚道地回复着，认识二十几年了，也没那么多客套。
“我心情好，送你老婆一套最美的！然后让你穿得帅帅的！伴娘找好了吗？没有的话请联系我。”成虞心情很好，说话的语调都是上扬的，听得苏径舟心里也很欣喜。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笑声，“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真是庆幸没听我妈的跟你做了朋友，现在我妈要是看见你估计嘴都合不上。”
“要进电梯了。”苏径舟小声地提醒成虞，于是她赶快说，“我可不想看见她。好了不说了，现在马上去卿岚酒店听到没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笑嘻嘻地走进了电梯。
赵禾辰看着很快被挂掉的电话，想想应该是如她身边那个男人所说的进电梯了，带着老婆，前往卿岚酒店。
成虞和苏径舟下车的时候，赵禾辰已经带着方凉先到一步了。
“你好，我是苏径舟。”苏径舟伸出手和两人打招呼。
赵禾辰握住他的手，“你好，我是赵禾辰，这是我老婆方凉。”搂着方凉，介绍起来也是一脸的骄傲。看着成虞挽着苏径舟，再加上她有些奇怪的表情，两人大概知道这人和她是什么关系了。
“苏先生好，请跟我来。”
包间很大，桌上的餐具摆得整整齐齐，每一套都摆放得一模一样，很难想象这是酒店的服务员亲手摆出来的。也十分干净，就算是窗帘的角落，也不见有一丝的灰尘。
成虞一坐下就拉着方凉讲起悄悄话，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之后，赵禾辰开口询问起来，“请问，你和成虞是什么关系呢？”虽说看上去是那个样子可是说实在的，成虞和谁站在一起都有一股是身边人女朋友的感觉。
“恋人关系。”苏径舟也丝毫不回避，脱口而出。一股理所当然的口气，明明这才是第一天，可能在苏径舟的潜意识里，一直依赖他的成虞比起妹妹这种生物来说，更想是女朋友。
“嗯，那个，我和她认识好久了，你有什么可以问我。”
本来是好心好意的一句话，在苏径舟耳里听起来却不是个滋味，“好久是多久？”
这时的赵禾辰还没有察觉到苏径舟有一丝丝的敌意，歪着脖子思考了一下，“认识了得有个二十三年吧。”
这成虞也才二十三岁，就认识了二十三年，让苏径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哦。”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下赵禾辰是看出来他的异样了，有些不知所措，他可没跟这种身价的人聊过天，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人给得罪了，赶紧向成虞投向求助的眼神，可是成虞却完全没有感受到。让赵禾辰不禁感叹，这他妈认识这些年都白认识了，一点默契都没有。反倒是方凉，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他，让赵禾辰又不禁感叹，难怪这个人才是我老婆，难怪当初成虞没有接受他，一点共鸣都没有还怎么恋爱？
看到和自己聊得好好的方凉抬起了头，成虞也抬起头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两人，然后拉起方凉的手，“不管他们。”说完又和方凉有说有笑的，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
就在赵禾辰想仰天长啸的时候，服务生终于把菜端了上来。这里有中餐有西餐，因为成虞更偏爱中餐，所以他点的都是成虞爱吃的。
成虞摸了摸方凉的头，满脸的宠溺，起身来到赵禾辰身边，“给我坐过去。”既然也算是庆祝，那他们一定是要坐在一起的。坐下之后就开始往嘴里塞菜，一想到这一桌都是苏径舟点的就觉得被人了解太好了，嘴角和眼角的弧度，让她的大好心情都暴露在大家的面前。
本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宣布一下的赵家夫妇，看到她这个样子只相视一笑，也吃起菜来。这高级的酒店，不管是室内的布局还是菜品的味道也好，都是一绝。
“你真行，原来是青梅竹马呀，也没听你说过。”苏径舟靠在椅背上抱着胸看着成虞，没有动筷。
“我错了？”成虞舔了舔筷子，转头看着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苏径舟，“啊——”夹了一口菜用手接着塞进苏径舟的嘴里。
苏径舟咀嚼着送到嘴里来的美味，看着一脸讨好的成虞，心中那本来也不怎么强烈的怨气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也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大口菜递到成虞的嘴边，成虞一下子就咬了进去。
这般甜蜜的互动，看得赵禾辰是一身的恶寒，心想，这个贱人把我们叫来到底是什么目的？秀什么恩爱？秀恩爱死得快！倒是身边的方凉只是笑笑，看起来像是在为成虞高兴。赵禾辰不禁在桌下握住了老婆的手，自家的老婆真是个实在人。
“怎么了？”方凉感觉到赵禾辰掌心的温度，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向他望去。
“我爱你。”
方凉一下子红了脸，他每次都不动声色地跟她说这样的话，每次都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
“那你该说什么？”
方凉将两人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轻声地说，“我也爱你。”
“唉，某些人一天就像个禽兽一样，非让人说这种违心的话。”声音再小，也逃不过成虞的耳朵，让她不由自主就把话说了出来。
“你个贱人，我都能忍得了你你还不能忍忍我？再说了，少来挑拨我和我老婆间的关系，真是从小就见不得我好。”赵禾辰也是一下子就炸开了，对着成虞一句话也是脱口而出。
苏径舟瞪着赵禾辰，“请你注意你的用词。”护短的性子一下子就暴露出来。
“就是！谁是贱人？你才贱人你个小婊砸！”成虞也骂回去，看到赵禾辰一脸不想理她的表情，得意地转过头，看到苏径舟好像当真了，“你又怎么了？哎呀，他没骂我呢。”
苏径舟也不是听不出来两人语气里的玩笑，可是就是接受不了，他也怪自己心眼太小，可是就是忍不住。看着成虞的表情，心想不会这样就被她给讨厌了吧……
“乖，快吃菜，待会冷了。”像哄小宝宝一样，成虞又把苏径舟安抚得拿起了筷子。她发现他们之间相似的地方很多，以前就发现了，都是生活习惯啊还有吃东西的口味什么的，这是好事。可是两人这脾气也越来越相似，看上去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饭吃完了，大家走了出去。
夜晚的冬天简直就像是在脸上挂刀子，赵禾辰捂住方凉的脸，直到坐上了车的后座才把手放了下来。
成虞坐上副驾驶，然后报了赵禾辰家的地址。
“你又记得人家地址了，真行。”
成虞对他这一套已经厌烦了，偏过头看窗外，不理他。可手却被他给握住，想挣脱也挣脱不开。苏径舟的手很冰凉，她拿起手来在嘴边哈气，又帮他搓一搓，把自己手里的温度传递给他。
“晚安宝贝。”
到了赵禾辰的家，两人下车，看到成虞把车窗降下，手里举着苏径舟的手给他们挥挥。可他们也看到了，成虞的眼里只有方凉一个。
还等不及两人回答，车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一路上，苏径舟都沉默不语，也把手从她温暖的两个掌心之间抽了出来，
认真地开着车。即使是停在红绿灯前，也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成虞也不说话，看向窗外，她还没听到方凉用她软软的声音说晚安呢，这个贱人就把车给开走了，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两人回到家，关上门，苏径舟把成虞压在门背后，“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成虞虽然很不想理他，但听到是这个问题还是回答了。可她低着头，没有看他。
“是真的喜欢吗？你能保证不离开我吗？”苏径舟继续追问。
成虞这才抬起头来，眼里像要发射出刀子一样，“你以为我和你前女友是一样的人吗？！你跟她交往的时候认识了多久，跟我认识了多久？！你自己都搞不清楚吗？那在一起个屁！”
“不是……”苏径舟无力地想要解释，说了不是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成虞挑眉看他，“说啊。什么不是？”
苏径舟一下子压住了她的唇，却在下一秒就被成虞给推开，“算了吧。”成虞说着就换了鞋走上了楼，关门的声音大到站在门口的苏径舟也听得到。
苏径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坐在玄关处，对着成虞换下的鞋子发愣。
“哟呵，吵架啦？”苏智儒走到苏径舟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都是幸灾乐祸。他早就提醒过他了，他们在一起的话受伤的只会是他，虽然没明白他们之间这是怎么回事，可他就觉得自己心情好，得意洋洋的。
苏径舟什么话都没说，头也没转，把胳膊搭在腿上，将脸埋进手掌里。
这才是第一天，倒真是印了赵禾辰诅咒的那句，秀恩爱死得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