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大吼跑上前去,张潭抄起竹竿回头就跑,身影一暗就隐入了林中。知其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冲着密林跑去,刚进去林子,脚下便是一空,先前张潭挖的坑派上了用场,枯枝杂草哪能撑得住一个人,一马当先的知其登时掉了进去。
只听‘啊呀’一声吼,其余跟着的和尚吓了一跳,知其明显被摔得不轻。这坑足足挖了两人深,周围的土使劲拍严实了,要没有这个竹竿张潭自己都出不来。
后面几个人连忙赶过来相救,匆匆忙忙的伸手进去要给他拉出来,可知其心里这口气憋得狠了,尽管摔得七荤八素晕在地上,还是大喝道:”都别管我,先去收拾了那个小子。”
剩下几人经过一阵的慌乱心里早没了分寸,听这么说连忙跑出去。但是他们出来的晚,都没见张潭往哪里跑的,这下去找也不知什么方向,想着是还跑不太远。
张潭此时正蹲在树上,悠哉悠哉看着他们。
这时间树林这么黑,知其见他往林子里跑了,根本看不清楚。张潭想明白这一点,往里面跑了没两步直接上了树。眼下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散开找自己,心中一阵偷笑,这个坑可不是只挖了一个。
果然几人没走几步,一声惨叫悠扬的传了出来。
这时候分散找人的弊端就出来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个人听声喊了一句:“师弟?!师弟?”
坑底下那位摔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昏眼花摔的晕了,全身上下各种疼交织在一起,哪有力气回应。
剩下三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哪敢再接着找人,回来见又一个人掉进去了,急的趴在坑边向下面喊:“师弟你没事吧,答应我一声啊。”
底下的晕晕乎乎说一句:“还好,还好。”
几人心下稍定,一人提议道:“我看这样黑着天不是办法,我回去拿个灯笼,拿点绳索,也好救他们出来。”
知其在坑里已经爬了许久,奈何坑壁实在是结实,如何上的去?听见这番话心想先把伤处理一下打紧,免得又中了算计,连忙喊道:“这个好,这个好,先去拿东西。”
几个人一合计,那和尚立马往僧舍跑,张潭在树上忍着笑,看着他这个路线往回跑,没出去五步路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这个和尚连惨叫都没有,直接摔晕了过去。
剩下的两人傻呆呆愣在原地,心里千回百转,这怎么又一个掉进去了啊,这地方是有多少坑!其中一个吓得愣愣的过去,坑里什么都看不见,喊话又没人理,都不知摔成什么样了。自己是回去拿东西怕自己也踩一个,自己不回去在这里也救不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和尚在坑外想着呢,只听里面微弱的说了一句。
可见是摔晕了的和尚悠悠转醒,坑上面的大喜道:”你大点声,我没听清。“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探进去。
张潭当机立断从树上滑下去,照着和尚屁股一脚踹下去。
”哎呦谁踢我!!“和尚惨叫着摔下去,泛起一阵尘土。可怜坑底的兄弟,刚刚有所转醒,这一砸只好又晕过去。
这时坑外只剩一个了。
只剩我一个人了。
树上突然下来的黑影一声不吭把人踹下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的顾虑。
回想这一夜,先是肚子疼痛难忍,而后身上被砸的满是血,头上破了的伤口没时间包扎,眼下又要一个人面对这个神秘的黑影。
一时间百感交集,群情并茂,自己不过是一个和尚啊,这么弱小,这么无助的,区区一个小和尚而已,何德何能!!竟然让自己遇到这种事情。
内心的各种情感交织起来,恐惧和惊慌瞬间爆发在他的胸腔里。
于是他哭了,趴在坑边,哭的惨绝人寰,悲伤的情绪瞬间弥漫在所有坑中。
张潭没有理这个可怜的人,走到知其的坑旁边,默默的看着把坑壁硬生生砸出洞的和尚,这是唯一一个还在想办法的人,并且他已经爬到一半了,他是最后一个心存斗志的和尚。
知其从来没想过放弃,奇耻大辱!在茅厕被人偷袭,裤子都没穿好就已经败了,何等的屈辱,自己只有爬上去,收拾那个做了这一切的人,才能亲手洗刷掉这份心里的阴影。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脱下裤子的时候,他已经败了。
爬到一半的知其被一杆竹竿扫了下去。
竹竿的一头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头上,张潭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握着长竹竿疯狂地戳。
这个长度的竹竿戳到坑底是没问题的,力度稍微弱了一点,张潭也没办法,虽然身体元气恢复了,但是灵力不在,光凭身体的力量还不能打出太猛的攻势,于是他准备的是用数量取代质量的不足。
那个在坑边哭累了得和尚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手握长竹竿的男人对着坑底无休止的在发起攻击,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这该多疼啊,他心里最后的想法是庆幸是自己在坑上边。
张潭对着知其打了几百下,一直打到坑底下没了动静,这才满意的收手。
回过神看见在那边看傻了的和尚,张潭觉得这一夜实在是美妙,不过还是就到这里吧。于是他冲着最后一个和尚说道:”跪下。“
那个和尚傻傻的还没有反应。
张潭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跪下。“
和尚膝盖一软,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鼻子一抽直接开始酝酿下一波哭声。
张潭拿竹竿指着他说道:”不要再哭了。“他甚至看到了和尚眼里的泪花在旋转,可和尚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收起了竹竿准备走,这时和尚噗的一声响,紧接着一阵恶臭弥漫开。
和尚的一生至此达到了最低谷。
张潭一杆把他扫进了旁边的坑里,把竹竿带回了厨房,回到屋中见知能睡得很熟。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拉了把椅子到院子里,坐在上面看着星空,感受夜晚的丝丝凉风。
久久说了一句:”真是太臭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
吃饭的时候发现那几个被他料理的人都没有来,可能是被送去医治了。张潭静静的听着其他僧人八卦这五个,什么说法都有,听说知深被打得差点死过去。
张潭心里听着暗爽,早就见惯了沙场的他,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死,这口气出的舒服,这就行了。
知深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跟着他的人全都被收拾了,如今成了孤家寡人的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做的。期间几道怨恨的目光偶尔朝向张潭,却被若有若无的忽视了。
你连党羽都没有了,你还能奈我何?
张潭吃完优哉游哉的走出去,今日阳光大好。白天好好地睡了一觉。
睡醒的时候知能已经结束了他的功课,俩人摆好椅子坐在院子里讨论佛法。
说是讨论,大概就是张潭听知能在那里说。张潭不信佛,也没办法信,手上沾了这么多血,之后势必还要接着杀,信了佛心里有愧睡不着怎么办。
但是知能讲出来的佛法很有意思,他用故事连着故事,里面不知不觉得带出道理来。
这样就听得张潭津津有味。自己十五岁随父亲出征,一直在军伍里呆着,这么多年了,难得还有这种闲暇。便是来了无禅寺,也到今天方才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心中有了一点轻松的感觉。
这感觉还真是好,若不是父亲生死不知,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活下去也不失为一种人生。
一直听到天黑,俩人搬了椅子坐到厨房门前接着聊,今天张潭倒是还有点期待,知深还敢来吗?不知道这和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心里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厨房门前。
过一会听着一个脚步声匆匆忙忙的由远及近。
知能并未察觉,张潭确实听到了,暗想怎么没有小弟保驾护航了,还敢这么冒失的过来,这不像是知深的风格啊。
安知来的人却并不是知深。
脚步匆匆跑过来,推开院门差点摔倒在地上,喊道:”沈.沈施主.“
来的人是空静小和尚,跑的气喘吁吁。
张潭看着他笑说:”我还当是知深呢,你过来着什么急。“
知能一语不发的去吧空静扶起来,让他慢慢说,沈施主怎么了。
空静说道:“沈施主他,他不见了。他房门前全,全是血。”
张潭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扶住空静肩膀说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说几遍都是一,一样的啊,沈施主不知,知道怎么了,他.“空静越说越急,眼泪都出来了。
“走,带我看看去。”张潭说完就出门了,直奔着沈熙僧舍跑去。说是让空静带路,这寺里就这么大他也熟得很,脚步匆匆的直接自己跑了过去。
沈熙僧舍前面红黑的血淌了一大滩,顺着门缝源源不断似的还在流,十几个和尚张头张脑的围着看,却没人敢进去。
张潭见状心想万一沈熙在里面受了伤,这帮人这么看着可不就耽误了功夫。
当即走上前去,推门就要进,可推门的手刚伸出去,却被身边一个和尚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