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雨交加,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在暗黑色的天空炸成片片金黄,忽闪的光亮映照在了至真的面孔,此时的他面色惨白,脑门上遍布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着,紧闭的双眼能够看到眼珠在不断的转动,仿佛经历着什么痛苦的挣扎。
突然,他的身体开始有金光泛出,金线好像感觉到了主人身体的不适,正疯狂的游窜,就像要寻找到真凶般,可事实它什么都没有寻找到,因为至真的旧病并没有发作,是那个梦,让他置身在了一个黑暗恐惧的世界,才导致的他的气息变得如此不稳。
就在这时,他心脉处涌现出了一股微弱的无色气息,透明色的气息并无任何颜色,却能将周边的透明空气变得扭曲,如生命律动般真实存在,无色气息跳动了片刻,至真颤动的身体便开始恢复原状,刚才那吓人的面孔也恢复到了正常,只不过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昨日又下了一场大雨,却在夜半时分停了下来,今日又是个艳阳天。
今早至真起来后发现枕头上面一片潮湿,他坐在床头,摸着枕头上潮湿的地方出神。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噩梦,梦中那个一直呼喊“天放”二字的人到底是谁?难不成和我有什么联系?一连串的疑问挂在眼前,让他不得不去想昨晚那骇人的梦。
按理来说梦境很难让人沉浸其中,可不知怎的,他越想忘记昨晚那个骇人的梦境,胸口却总是会发出微微的阵痛,好似提醒他必须记得般,伸手轻轻抚摸着心脉处,至真灵机一动,想到了梦境中萦绕身旁的一股股黑气,黑气的感觉他太熟悉了,与纠缠了他多年了旧病有着很相似的感觉。
“难道梦中那个呼喊声真的和他有关?”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晃了晃头,强迫着自己不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至元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师哥,快起来啦,药堂的桔梗花没有了,闷葫芦师父要我们赶快进山去采草药。”
至真一激灵,一下子想到今日本是要打算起早进山的。
平日都是他起来的早去叫师弟,今天听见师弟居然在外面喊他起床,那肯定是晚了时辰。
他赶忙披上僧袍,拿着腰带,拖拉着麻布鞋出了门。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石板地面上的凹凼中积满了雨水,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望着地面上大大小小的积水坑,至真自语道:“看来昨晚下了不小的雨,幸亏放晴了,要不然今天进山的计划就泡汤了。”
“师哥,你咋起的这晚?”至元抬头道,他正光着脚丫踩石板地面的积水玩呢。
“师弟,秋日水里寒气大,莫要踩水玩。”至真一脸严肃。
至元吐了吐舌头,他早就猜到师哥会啰嗦,没等师兄说完他已经从水坑那边走了过来,到井边用清水去冲脚上的泥巴。
至真抬手抵住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下过雨的日头就是足,照的人眼睛直花。”
“师弟,师父没在寺院中吗?”
至元蹲坐在石凳上,正用木瓢中的水冲洗脚上的泥巴。听到师哥的问话,转过头嘿嘿道:“你那闷葫芦师父要是在寺院,我哪还敢叫他外号。”
至真听罢,也很无奈,没办法,不知为何师父一直都不肯收至元做徒弟,师弟虽说算是达摩堂的弟子却没名没分,就连其他堂弟子也都只称呼他为药堂小沙弥,达摩堂就至真师父一个弟子,更不可能让枯嗔禅师收至元,那辈分可就乱了,难怪他对师父一直心生怨言。
“师父走时有没有吩咐其他事?”
至元想了想,应道:“就嘱咐我们多采摘些治疗秋咳的草药,”接着挠挠头又想了想:“对了,还说首座这几日身体也有些不适,让我们多留意能否采摘到些山药、黄精什么的回来。”
至真原本正在用木瓢里的井水洗脸,一听到师弟的话,咣当一声将木瓢打翻在地,瓢里的凉水溅了他一身。
“师弟,你刚才说师父嘱咐我们采补药是因为师祖身体不适?”
“对啊,”至元没想到师兄能有这么大的反应,愣在了那里。
“师父有没有说严不严重?”
至元挠挠头道:“身体不适不是很正常吗?”他天天在药堂守着,见到各种各样身体不适的,加上他年纪比较小,自然觉得这种事很正常。
可至真不一样,他自小在枯嗔禅师身边长大,和师祖的感情就像祖孙一般,以前从未见过师祖有过身体不适需要服用补药的时候,不过师祖年事已高加上这两年苍老的很快,所以才会让他听到师祖身体不适后感到紧张。
他知道问也问不出来什么,还不如自己去看,赶忙拿起布子划了几下脸上的水珠,甩手便向后堂快步跑去。
边跑边回头道:“师弟,我去后堂看看师祖,你先将进山的工具准备好等我。”
不一会儿人便没影了。
至真一路狂奔,跑到首座禅室门前停了下来。
还没等敲门,便听见了阵阵苍老的咳嗽声,他脸色一紧,便赶忙叩门,道:“师祖,徒孙来看您了。”
过了片刻,屋内传出了一阵虚弱的声音,
“是至真啊,快进来吧。”
至真推门而入,快步走到禅室内堂,便见到师祖枯嗔禅师躺在木榻上。
他赶忙上前,只见师祖面色无华萎黄,眼神黯淡无光,皮肤也很灰暗,脸上的皱纹触目惊心。他抓起师祖的手,师祖的手居然也是冰冷异常,甚至有种粗糙起皮的感觉。
至真自小便受师祖耳濡目染医术,加上这两年时常跟随师父恒色出寺悬壶,虽不能说精通医术却也略有小成。
眼下看师祖的状况,哪里是身体不适那么简单,根本就是气血亏虚引起的五气早衰之症。
看着师祖萎靡的神色,至真很是心痛,前些日子他都跟随师父在山下救治村民,回来之后便一直进山采药,就连晚饭都是师父做好送到这里,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他都没有想到过来看师祖一眼,想到此处,心中就像打了五味瓶一样酸涩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