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的话说出了很多阉党人的心声,本以为能够在天启皇帝的庇护下富贵一生,谁曾想到天启皇帝短短几年时间,就要一命归西了。
很多事情是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最先被干掉的肯定是墙头草,这一点聪明人都明白。
以前没能做墙头草,现在想要倒戈过去,谈何容易?许显纯见章樊还要说话,轻轻的摆了摆手:“你的心思大人我都明白,也知道你的苦心和好意,但是你家大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听了许显纯的话,章樊也叹了口气,神情颇为复杂,或许许显纯也有些后悔吧!
朝中还是没有聪明人,如果早一点投靠信王朱由检,哪怕只是暗中回护一些,现在不就等着坐地升官了?可是谁能想到天启皇帝会龙驭宾天?如果非要说,恐怕也只能徒呼奈何,这就是天意,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自己去奔个前程,大人我不会怪你的!”伸出手拍了拍章樊的肩膀,许显纯笑着说道。
心中一凛,章樊连忙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大人既然不做,小的自然是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大人栽培小人,让小人有了今时今日,小人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对不起大人的事情。”
许显纯点了点头,神情似乎颇为欣慰,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大人我走,前面的事情还很多,耽误不的。”
魏忠贤来到偏殿,看着奉圣夫人客巴巴正坐在那里喝茶,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倒是不错,一身宫女的装扮,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这个就是你挑来的人?”魏忠贤上下打量着少女,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眼光不错,看起来是一个好生养的。”
听着魏忠贤的夸奖,客巴巴得意的笑了笑:“那是当然,人模样不好,你怎么拿去作假?她的样子有些清瘦,但是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胎了,找了几个大夫看过了,全都说的一样,没有问题。”
缓缓的点了点头,有了这个少女,现在自己的计划全部准备完成,只要天启皇帝一驾崩,自己马上就开始计划。
“你在这里坐镇,我要回乾清宫去,在这个时候一点纰漏都不能出!”魏忠贤面容十分的严肃,嘱咐了客巴巴几句,便开口说道:“万事小心,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参与这件事情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走,全部要灭口。”
“放洗吧!”客氏点了点头,得意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办,这种事情还用你教。”
魏忠贤刚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个小太监一边叫喊着,一边快速的跑了过来:“千岁,皇上,皇上,千岁!”
听到小太监的叫喊,魏忠贤一愣,心中顿时一颤,里面的客巴巴也冲了出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小太监,魏忠贤伸手在他的脑袋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叫什么?皇上驾崩了吗?”
“不是,不是皇上驾崩了!”小太监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把脑袋摇的像破浪鼓一样。
“那你鬼叫什么!”听到不是天启皇帝驾崩了,魏忠贤的心中闪过一抹庆幸,更多的却是失落。此时魏忠贤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一方面恨不得天启皇帝马上好起来,另一方面又希望天启皇帝马上驾崩。
小太监自然不会理解魏忠贤的想法,颤抖着指着宫门的位置,身子抖动着说道:“信王殿下带着英国公张维贤,领着人来闯宫了。”
“闯宫?”魏忠贤心就是一翻个,脸色大变,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自己不但派人封锁了消息,还让大军不轻动,怎么可能会有人闯宫呢?信王和英国公?那怎么探子没有发来回报,刘昱在哪里?
“千岁爷,他们拿着皇上的圣旨,已经进了紫禁城了,马上就要到宫门了!”小太监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开口说道。
怎么会这样?皇上的圣旨,难道是皇上给信王朱由检的诏书?狠狠的一拍手,内城的守军果然靠不住,来不及多想,魏忠贤迈步向着宫门而去,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信王进宫?一旦信王进宫,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全都完了?
火把通明,信王朱由检压着宝剑,面无表情的站在宫门口,身边站在英国公张维贤。在后面则是几百军士,全都是英国公张维贤的亲卫。
“田尔耕,我们奉皇上圣旨进宫,你快点让开!”英国公张维贤向前了一步,大声的呵斥道。
看着对面的架势,田尔耕心里叫苦,与许显纯不一样,对于魏忠贤的计划,田尔耕心里明白。现在如果让信王等人进宫,不但计划失败,恐怕自己等人都会吃不来兜着走,可是不让进,自己能阻拦得住?
“王爷,国公爷,臣刚刚接到的旨意看守皇宫大门,不准任何人进入。”田尔耕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一步,沉声说道。
信王朱由检向前走了一步,将手中的圣旨举到田尔耕的面前:“这是皇上的圣旨,你说你接到了旨意,那就把旨意拿出来看看。本王看你接到的不是皇上的旨意,而是魏忠贤的话吧?赶快让开,不然本王直接以抗旨不尊砍了你!”
田尔耕抬起头,与信王朱由检对视一眼,只见信王朱由检的眸子很是深邃,不过杀机已经要凝成实质了。
打了一个冷战,田尔耕在心里不断的叫苦,他相信如果自己不退,信王朱由检一定会动手砍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宫变也未尝不可,有了英国公张维贤的支持,信王朱由检已经有了兵变的能力。
看了看自己带来的手下,田尔耕心里叹了口气,真要玩起命来,锦衣卫恐怕不是张维贤手下这些人的对手。
“这是怎么了?这里怎么围着这么多人?”魏忠贤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六十岁的人还能健步如飞,也是够难为他的了。见到张维贤和信王朱由检,连忙跑过来行礼:“原来是信王殿下,奴婢见过信王殿下,见过国公爷!”
信王朱由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魏忠贤,笑着说道:“原来是魏公公,本王和英国公奉了皇上的旨意要入宫,你前面带路!”
对于田尔耕的事情,信王朱由检提都没提,有账不怕算,以后在说。
“王爷,进宫是没问题,只是您带着这么多人,身上还带着兵刃,如此入宫恐怕是不妥吧?”魏忠贤四下看了看,对信王朱由检身后的士卒表示了不满。
魏忠贤心里打定了主意,皇宫是可以让信王朱由检进宫的,只是进宫之后立马扣押起来。一个陪在皇上身边的理由就足够了,没了信王在前面,别人怎么折腾也是白费。英国公张维贤要是进宫,那就把他也扣押起来。
对于魏忠贤的心思,朱由检岂能不明白?如果自己就这么进去,那自己绝对是羊入虎口。
可是带着人马,还拿着刀枪,的确不是进入皇宫的做派,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当然难不住信王朱由检,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英国公张维贤,见他是一脸愁眉不展,显然这个老狐狸也意识到了魏忠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王承恩,让你派人去找诸位大臣,怎么还没来?”信王朱由检瞪了一眼王承恩,十分不悦的说道。
信王朱由检这句话一出,气氛为之一变,英国公张维贤的眼睛顿时一亮。如果将大臣都带入皇宫,魏忠贤就别想着扣押了,总不能将满朝文武全都扣押了吧?信王朱由检这一招真高,张维贤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另一边的魏忠贤,脸色则是一片灰败,大臣们跟着信王入宫,自己的计划就算完蛋。
“回禀王爷,奴婢早就派了府里的太监出去,诸位大臣已经到了!”说着王承恩回头指了指,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队伍,身上全都穿着大明的官服,带头正式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
“信王殿下,皇上可没传召诸位大臣,这么多人一起进宫,恐怕是不合适吧!”魏忠贤嘴唇都在哆嗦,还是开口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天启皇帝还没有说话,一个清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紧接着一个宫装女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了出来,真是张皇后。
此时文武百官已经走到了近前,连忙撩衣服跪倒在地:“臣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平身免礼!”张皇后朱唇轻启,瞥了一眼魏忠贤,大声的说道:“皇上有旨意!”
这一次信王朱由检当先撩起衣服跪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只有张皇后一个人站在那里,声音在宫门口不断的回响,传出去很远。
“诸位大臣,在信王朱由检的带领下,入乾清宫见驾,钦此!”张皇后宣读了天启皇帝的口谕,转身向着皇宫里面走去,再也没看魏忠贤一眼。
“开宫门,进皇宫!”信王朱由检将手中的宝剑狠狠摔在上,大声的喊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