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位等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娜仁托娅看不见翊坤宫,只能大概的对着那个方向思索,更多的是对自己越来越难堪的处境而堪忧。如此算来,坤宁宫的荣华富贵,还想都不属于她的一样。太后和皇上两人从始到终的斗争,把娜仁托娅都要逼疯了。自己无辜受到牵连,但在太后看来是不争气,在皇上看来是不知趣,就算什么不做,都会让两人对自己厌弃的罢?
嘴角一扬,满嘴的苦涩倾出,好像把自己这辈子的欢乐都在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关在了门外。再也没有,更没有机会出去寻到了。只是娜仁托娅的情绪总是很稳,面上几乎不显的叫着人打开了库房,亲自挑选了几样顶好的作为礼送了过去。有皇后这么一个榜样在先,嫔妃自然也是随风行事。
等璧婳迷迷糊糊的醒来,柳月上前在枕头上又加了一层。这才躺着高点,打量着殿里竟然只有柳月柳仪,还有转身出去的师嬷嬷。耳边略有略无的嘈杂,又不似争执讲话,倒有些生奇,看着窗那边的艳阳光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咽了莫须有的唾沫,好似喉咙都黏在了一起的难受,不由蹙着眉头问道“我睡多久了?孩子呢?怎么外头如此嘈杂?”
柳仪赶紧上前递来一碗水,在璧婳的嘴边。顾不得这般的不舒坦,也只是张唇喝下,见璧婳望着自己,连忙拿着绣帕抹着嘴边道“师嬷嬷说主子刚起身,指不定缺水。怕您喝着难受,在水里头加了红糖,对身子也好,可是再要点?”
璧婳点了点头,柳仪又去斟上一杯。这边柳月便是随着应璧婳的问话,道“主子睡得不多,只比平日多了两个时辰,四爷被皇上安置在暖房处,只说待主子精神起了,再说。至于外头,奴才现在这儿恭贺主子承蒙皇恩,荣晋为乾清宫一品,元昭夫人。那头是嫔妃们这会子送着礼,堆那儿让福公公等列着单子,再看安置在哪儿呢。”
“不都是安置在库房么?”璧婳默默的,把那句四爷记在心里,感叹一声原来自己所出的果真是阿哥。心里有些奇异,一边跟着恭贺的柳仪却是连忙的点头,端着糖水向前道“可不是的,不过库房已经装不下了,如今东西且要另外搁置了。瞧那些个的,说了多少回了,还是手脚不知轻重,竟是扰了主子的清净,实在是该打!”
只觉得实在难受,也不愿再说什么,低头很快的喝尽了柳仪手端的糖水。摇了摇头,清清淡淡,好似表情都不愿再多施舍的道“不必了,他们也没做错什么,是个人总是有些声音的。不过这一品夫人,我怎的没有听过?”
要说大清朝廷命官的福晋,大多都是夫唱妇随,跟着夫家的品级的。就好似西林觉罗氏一般,作为皇家亲封的二品夫人。但在璧婳看来,那就是一个处于皇家意外的封号,她做一个一品夫人,成何体统?更何况,她还未曾听过这么一说的。
“这是昨日皇上找了礼官还有几位大臣敲定的大清**阶级。主子您是另立的,而且皇上还说了,您是一切与皇后等同,只等一个月后,就是册封大典了。”柳月看着璧婳一脸的疑惑,但更多的是不愿深想的,便是回道。一边的柳仪见璧婳摆了摆手,才立在一边道“是呢,皇上当时抱着四爷,可是高兴呢。登时就定下了名讳,还伴着四爷许久都不肯放心呢。”柳仪作为奴才,不好说皇家阿哥的名字,如今都是如花年纪的姑娘,却是自觉地提起四爷,就是一副尊卑有别,越发尊敬的样子。倒生是有些怪异,但在皇家里的看来,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么想着,璧婳垂着眼睑,抿唇把微微的湿润带红了嘴唇。知道柳仪等着她反应的样子,却只是猛然的醒悟过来,反而是压下了心里头的惊愣。不多反应的道“那太后呢?可有说什么?”
柳仪猛地摇了摇头,撇嘴很是不愿的承认着。在她看来,皇上这么摆明的疼爱之人,太后竟然丝毫不肯低头服个软,真真是不应该的。只是柳月却是看着璧婳,想了想道“苏麻姑姑之前来了一次,带了点礼,也没说什么。”
想来,这其实送不送都没什么干系区别的。几人都是了然,璧婳感觉胸口闷闷地,不愿说话。过了会,抬头看着那边的窗,徐徐不语,而后才带着嘶哑的说道“去把窗开着,我想看一下外头的景色。”
“可是,嬷嬷们还有太医说,主子这会不能吃风,以免着凉受寒!若不小心,还要落下病根子。”柳月坚决的道,紧紧地记着那些人吩咐的话,丝毫没有想到面前的是主子。一切都是她这个主子,太过斯文了罢?璧婳更明白柳月的一片好心,反而是看着柳仪道“不得吃风,可也不能活活的闷死。你见过什么事儿,是绝对一万的?”
柳仪本来就是偏向璧婳说的话,一般就是皇上说的,都抵不上璧婳说的。相比柳月的愚忠,璧婳只能对着柳仪说起。柳仪也不笨,看着璧婳连着脸颊都是煞白煞白的,没什么精神。点着头,便是去了窗边,但还是机灵的在窗口叫着人来,拿着屏风什么的,在外挡着风来风去。这样,璧婳能够看到景色,大热的天还能挡着风,也不怕身子进风,伤了根本。
柳月低头退了两步,看着璧婳满意的看着外头,柳仪赶快脚步回了去。外头的光线很好,地上带着树枝遮影,点点碎碎的,却不耀眼,就算不问时间,璧婳也知道自己真的不是所谓的睡多了两个时辰而已。浅浅的,嘴角含笑,好像蕴着最温馨欢乐的一刻,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连阿哥都最后没有提起,好似不在意的样子,倒弄得柳月有些心神不安。
西林觉罗氏一身紫色缠枝满服,脚蹬着花盆底,姿态万千的走来。却一点也都缓慢,甚至是迅速的就撩起帘子,串串珠帘,敲打轻碰带着不大的声音。屋里头因为之前的血腥,还要了一下上号的,放着无用的香料都拿了出来,翊坤宫第一次没了清香的缭缭青烟,带着浅淡的香气。西林觉罗氏身上的味道,璧婳总能第一瞬间的闻到,这是一种依靠。再说之前的声音,璧婳早就听见了。微微的转过头来,双眸眼角轻勾,好似隔着千山万水都能看见,一眼之后不能遗忘的一汪春水。
看着这个样子的璧婳,西林觉罗氏在此感叹女儿长大了,走来就是拉着璧婳的手,柔柔的眼神,满是慈爱扫落了璧婳的每一个地方道“醒来了,感觉如何?”
璧婳点了点头,启唇道“婳娘,无碍。咳,真的。”
这么一说话,反而是不能自己的嘶哑难受。西林觉罗氏随着眉头一蹙,对着璧婳很是担忧的道”怎么了?可是醒来了,没有吃糖水?”
“不是的。说了会话,就,咳。”璧婳摇了摇头。西林觉罗氏轻叹一声,连忙用手温柔的抚着璧婳的胸口,道“既然嗓子不好,就不要说话。娘看你啊,如今就不要多想,安安静静的,好好疗养身子。把这一段日子过了,就什么都好了。至于四爷,我看你这样精神也不大,不若吃了东西,这样好些在休息一下,醒过来就好了。”
璧婳感觉到身下的疼痛无比,好像还似之前一样不时的抽痛着,面色也很是不好。特别是这才说了两句,精神越发的不好了。连着眼皮子,都快耷在一起的疲倦。西林觉罗氏见此,对着身后示意了一下。朦朦胧胧的,璧婳只见一个姑姑打扮的年轻女子,乖巧的脸上有些熟悉,有更是成熟稳重了许多。只是那泪眼婆裟的样子,串串珠帘似的泪珠,几乎要沾满了衣襟。又因手里端着东西,而无法擦拭,只能保持这样的狼狈模样。
有些惊讶,只见女子连忙把端在手里的粥放在床榻边的绣墩上,随意拿着绣帕抹着脸,稀稀烂烂的糊在脸上的妆容,看着滑稽又狼狈。只因为精神不足,竟然没有发现西林觉罗氏身后的人,反而给了璧婳一个小小的惊喜。多了一点的精神,强着笑道“秀儿。”
那女子,分明就是璧婳进宫的贴身奴才,李家的秀女。只是不同的是,因为性格之故,璧婳也是顺着李家老娘的心意,把秀儿拦在了宫外,倒是伺候着西林觉罗氏。秀儿还有些稳住的眼珠,又是没了截止,哗啦啦的犹如通向江河的水流一样的舒畅着。红通通的双眸很是喜人。璧婳有些无奈的看着,蹙眉纠结着可要说话。
秀儿却是难得的变得通情达理了,顾虑着璧婳的不方面,反而是忽视了这是在宫里头,在这里有许多生人。代替自己伺候主子,她本来无话可说。如今看见了主子,连着西林觉罗氏也不管不顾的颤着一双手,勺起粥,碎碎叨叨的道“小姐可不能哭啊,这个时候的女人,再辛苦也不能哭。而且小姐总是性子倔强,不爱吃糊糊一样的粥,每次吃起都要糊弄秀儿。今日有夫人在,还有四阿哥,皇上呢。可不能再任性了,秀儿嫁了人,也晓事了。知道孩子对女人的重要,如今小姐高位,不必再多顾虑其他,低身做什么争宠了,秀儿真高兴!只需教养起四阿哥,四阿哥那样孝顺懂事,秀儿就知道小姐是天生的大福之人。只希望,在故去前能够看到小姐幸福安康,秀儿就今生无憾了……”
这是谁家的小妇人?怎的拿着字词,这么混用,听着还真是妥当的样子。只是孩子才刚出世,又哪来的孝顺懂事呢?璧婳很是无奈,又很是温馨,思念感叹这样的一份轻快,也只有这个小妮子才能给她了。
而西林觉罗氏为了她又很是费了心思,璧婳又很是感动的看了一眼。西林觉罗氏依旧的含笑,充满了自然的期盼,看着璧婳递来的笑,更是放心的撇着还是没有性子,一个劲的要喂璧婳吃的秀儿。倒是惹得一边的柳仪有些不欢喜了,心想也伺候着主子一年了,也不见主子这样过。更重要的是,这丫头随性的很,但是满嘴巴跑的都是她都没有发现的。作为一个贴身的奴才,这实在是眼中的不应该啊!
等璧婳浅浅的一口有一口,一小碗见底后,璧婳摇了摇头,不愿再吃了。秀儿顿了顿,还想劝两句,西林觉罗氏觉得了然的应了。给璧婳抽去下面过高的枕头,真正躺下的平行的时候,才叫了人都退出去,剩下了西林觉罗氏和璧婳两人。两母女对视这一笑。道“这几日,娘都陪着你,睡吧。待会,娘就抱着丰生额等你醒。”
“丰生额?”璧婳连着眼睛都是发亮的,这个时候,也真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情绪来。西林觉罗氏好笑的点了点头,掖着被角道“是啊,这孩子好像也当真是应了这个名,这一天都不怎么哭闹,醒过来睁开眼了,就是嘤嘤嗯嗯的,说些听不懂的。”
丰生额这个名字,是她拍定的,若说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之前柳仪避嫌,没有直言说出来。璧婳也没有问,果真西林觉罗氏这就提起,让璧婳七上八下的心,又是稳了下来。顿时放松着,脸轻轻纠结起的眉头,都是舒展开的笑了。西林觉罗氏见此,便是道“好了,孩子就在暖房,离你不远。赶快睡吧,等精神足了,才有力气抱他。要是幸运,抱着的时候,孩子差不多也就要睁开眼了。”
孩子竟然没有睁开眼?璧婳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毕竟为母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受尽了万苦,对着孩子自然也是很期待的。这么想着,璧婳这才对着西林觉罗氏点了点头,当真是闭上了眼,渐渐地进入梦乡。西林觉罗氏不过站了一会,就已经能察觉到璧婳已经沉睡,惊讶之余又是满意的坐回床榻,静静地看着璧婳吃下东西后稍微红润的脸。
璧婳总是聪明懂事,知道西林觉罗氏遗憾自己快马加鞭,也没有赶到她生产的时候。反而是事后才到,虽然翊坤宫上上下下,让她打量妥当,连四阿哥的奶嬷嬷等人,都在早就准备好的内务府里挑了出来。可是这个遗憾,始终是遗憾。所以璧婳,好像又因为这会众首矢之的情况,反而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愿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琢磨。连对孩子的事情,都不能知晓。连名字,都是她来告与的。明明都是这样的身份了,却好似更加的不自由了。西林觉罗氏无不心疼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