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烟筒，取出一支香烟点燃，看着她纤细的脖颈上刚拆了线如蚯蚓般弯曲的伤疤，淡淡一笑：“我没有飞蛾投火的感觉。”
刺客隐约地笑了：“男人通常把偷情当成一种狩猎式的冒险，不过你好象不认为与女人幽会有多刺激。”
“我们在彼此心目中不是猎物，所以面对面不需要什么技巧。”我坦率地说，“如果你有意引诱我或我存心勾引你，不会有这次会面。不管怎样，我承认你确实是一个很有品味的女人。”
“认识你和加入这个团队，是我有意犯下的一个错误。”刺客优雅地取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刚开始时我只不过想利用你们，获得一些我指望获得的信息。因为凭我个人的能耐，不可能洞悉诸多远古的奥秘。可是在众鬼之山和柜山的经历，让我的想法发生了彻底的转变。能与一群不平凡的人生死与共的感觉真好，何况这其中有你。”她放下点心，呷了一口茶，“今晚我和苏昙在酒吧聊天时，她无意中向我说了一些有关女人的很私密的话题。其中的有些话对我触动很大，所以为了你和我，为了这个团队，我才邀请你来。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一个毁灭人类的计划？我指的不是天花乱坠的所谓预言。”
我点了一下头：“我听说过一个名叫鬼母的计划。并且知道这个计划按步骤正在现实世界里实施。全球70多亿人口将被有针对性地毁灭，然后实施计划的人将重新开创文明。这个计划的核心，我感觉应该是重新构建类似母系氏族社会的文明体系。等于远古时父系氏族社会把母系氏族社会彻底颠覆了，现在母系氏族社会又要把父系氏族社会构建的千疮百孔的文明体系彻底湮灭。文明体系的转变和重新构筑，都一样会爆发灭绝性的血腥大屠杀。”
“曾经，母系氏族社会文明体系奉行的宗旨是和谐和公平。”刺客瞅了我一眼，“这个宗旨放在父系氏族社会特权肆意妄为、层层等级森严的私有制文明范畴里，就显得虚伪和可笑。在私有制文明体制下，人性的光辉几乎被贪欲泯灭，人人都以占有为目的，在不断玩火。而历史一次次证明，在骄横中残暴和在懦弱中苟且偷生的生活方式，都会导致文明体制在分化和对立之中崩塌。你所说的鬼母计划，执行的组织的名称叫静滴。意为纯粹的意志和滴水穿石的坚韧。我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我瞅着她，内心颇不平静。
“我加入这个组织，是因为氏族背景。”刺客站起身，展示出纹在小腹上的一条似乎吐着信子正往肚脐游移的蛇。“你见过这种蛇吗？”
我仔细打量着纹在她小腹上的蛇。这条蛇头部呈银白色的三角形，黑底金斑，异常可怖：“没见过。但这条蛇很象传说中的化骨蛇。”
“你真是见多识广。”刺客，坐下抿了一下嘴：“苏昙也有类似的纹身，但却是纹在大腿内侧。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和她一样，是世代传承的女巫的后代。只是我的氏族的背景一直秘而不宣。所以我的身世，绝少有人知道。”我弹了弹烟灰：“我猜你从小被灌输的不会是乱七八糟的巫术。水下陵墓里摆放的那十具女尸和供奉在大白玉葫芦里的四十一具女尸，全是你的祖先吗？”
刺客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全部都是，但其中肯定有我的祖先。我们这个氏族敬奉的是月神。举行祭祀仪式的日子，都是月圆之夜。”她幽幽地看着我，“静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里的成员，都有深不可测的氏族渊源和背景。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女性，实际在台前和幕后操纵着现实世界中的各个领域。这就诠释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是亘古定律。许多权贵商贾因女人的扶持和取悦名盛一时，也因女人的抛弃和背叛而身败名裂。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博士，既然你已经知晓鬼母计划的内容，那么这个计划一旦全面实施，你将带领这个团队走向何方？”
“显然，”我明智地说，“我绝对不会参与鬼母计划。因为用暴力手段推翻旧体制建立的新秩序，同样血腥。”
“这样的话，”刺客咬了咬牙，“以后不管在现实世界还是异度空间，你只有带领团队亡命天涯了。因为现实世界的状态只会越来越恶化。环境污染、人口剧增和金融秩序彻底崩溃的恶果无人可以逆转。毁灭将至。”
我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事到临头，你会和我们一起流亡，还是会和组织里的人一起追杀我们？”
刺客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我的答案，在你心中。”
与刺客分手后，我回到了紫塔号。
胡莉在舱门口迎接我，闻了闻我的衣服：“偷偷跑出去幽会，身上竟然连一丝香水味都没有？你不会已经忘了如何与女人调情吧？真没接吻、拥抱和把刺客按在身下缠绵悱恻？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尤物，还有她让人嫉妒的卧室，好吧，我不唠叨了。你出去后，只有黑小姐来回到大厅里转了几次，但什么也没问。她盯着你倒不是出于对别的女人的防范和嫉妒，我穿着这身礼服，至少你应该搂着我的腰。”
我搂着她的腰沿甬道往大厅走：“小狐狸，有几句话我想跟你说。”
胡莉按了按魅力十足的胸脯，对我会意地眨了眨眼。
我轻声说：“刺客邀请我去谈了鬼母计划，她是其中的一员。”
胡莉颤了颤身子：“她…她外表虽然高傲冷漠，可不应该是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办？或者我们先下手干掉她？”
我笑了笑：“她既然向我表明了身份，与我们的关系就是一体的。你会对你的姐妹痛下杀手吗？”
胡莉转了转眸子：“这么说，她为了你背叛组织了？”
我深沉地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自己的良心。”我在大厅门口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脸孔，“从开始考察到现在，你陪我走过山山水水，现在仍在走。你一直在防止我们考察中获得的有些资料不外泄，怕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我希望你以后依然这样做。”
胡莉点了点头：“向导航中心传送什么信息，我一贯心里有数。我会告诫臭猫咪和金灿灿。包括刺客，团队里所有人都可以信赖吗？”我点头：“可以。考察如常进行，我们掌握的远古信息资料越多，越有利于面对未来的险恶局势。”
胡莉微微一笑：“这就没问题了。我破例没有为你煮霄夜。跟刺客在一起，横竖不会饿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