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室内射击场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地上散落着各种型号的子弹壳，程遥、苏昙、三妖精、康仪、黑蜘蛛和楚雅鱼靠墙坐在地上，正在喝啤酒。
几面靶子被打成了蜂窝，看来大家心情都不好。
我走到几个女人面前，轮番看了看她们的脸色，对程遥说：“我想和你聊聊。”
程遥放下啤酒瓶，撩了撩头发：“博士，我知道自己在羽渊的废墟里情绪失控了。我无法解释当时为何会产生了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这不奇怪，人有时候到了陌生的地方，面对繁华或残败景象，都会滋生莫名感动。”我点燃一支香烟，“何况人往往生活在一个地方，却对另一个地方充满憧憬和向往。离开羽山后，我向大家公开了鬼母计划，这个计划会把现实世界变成象羽渊中我们见到的城池废墟，甚至会更惨。显然，人类即将面对一场毁灭的浩劫，未来并不乐观。可是我们在异度空间里，不能因为未来暗无天日沮丧。不管现实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早晚得回去，为了生存不懈奋斗。程督察，去吃午餐。”
程遥站起来，扯了扯背心：“好吧，未来不论好歹，幸好我不是一个人去面对。猫咪，还吃吗？有煎鱼。”
楚雅鱼吞了一口口水：“我又不是一天到晚只想着吃的馋猫…不过麻烦你让狐狸精送一些咖啡和点心来。”
程遥咧了咧嘴，扭着腰肢向门口走去。
我蹲下身，拨开几枚弹壳，坐在地上。
康仪开了一瓶啤酒递给我：“博士，如果羽渊中的那座城池是毁于比原子弹的威力还大成千上万倍的尖端武器的攻击，倒可以解释《山海经》里描述的世界，为何会充满诡异和怪异了。”她向我勾了勾手指，“给我一支烟。”
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防风火柴递给她，喝了一口啤酒，“如果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不遭到原子弹攻击，还有后来几个国家和地区的核电站不发生核泄漏事件，人类根本不会知道毁灭性核武器和核辐照的可怕。核武器爆炸的瞬间产生的冲击波足以摧毁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关键是核辐射和核污染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会不断扩散，使幸存的生物发生病变和变异。从前我想过《山海经》里描述的世界，是火山大爆发引发连锁灾难造成大毁灭后的景象。但没想过任何一种灾难都可以人为制造。从前传说中的神魇鬼怪，都拥有毁天灭地、翻江倒海的本领。当今在现实世界里，人类同样可以操纵电磁武器和核武器，进行毁灭性的战争。”我晃了晃酒瓶，“在鬼母计划中，提到用等离子推进器激发全球的火山和地震带毁灭全人类的步骤，这不是恶毒的幻想。采取这种形式，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海陆空防御系统都无法抵御和反击，所有城市和乡镇在刹那之间会被摧毁。大毁灭后，地球自我修复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余震不断，山体会不停滑坡，飓风、赤潮、海啸、大洪水、大干旱、沙尘暴、酸雨、冻雨等灾难轮番上演，等自我修复告一段落，地球上幸存的物种为适应环境，都已经纷纷变异。当又一个新文明重新崛起时，所看到的自然界，就是我们正在经历的景象。”
“我同意博士的观点。”苏昙深沉地说，“人类世界不止被毁灭过一次。传说中的鬼神在一次又一次的对抗也纷纷覆灭。重新展开的新文明是鬼与神对峙的延续。人类敬畏鬼神，却又是鬼神对峙的工具和牺牲品。因此体现在人类行为上的正义和邪恶都充满血腥。”
这时，胡莉用托盘端着咖啡和点心走进来：“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人类一贯以鬼神之名在颠倒黑白、贩卖伪善，无修止地自相残杀。”她把托盘放在地上，“在羽山的见闻让我联想起几件事，传说中鲧是为了不忍看到人间发生的灾难，所以从天帝的宝库中偷了一种名叫息壤的神奇泥土企图阻止洪水泛滥，才使天帝震怒，招来杀生之祸。但是传说中名叫息壤的这种泥土，真正的神奇之处在于不用播种，只要洒上水，就能自然生长可以吃的植物和果蔬。而且这种泥土直接吃也可以充饥。”
“我明白了。”楚雅鱼取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鲧偷息壤，不是筑堤治水，是想替换被毁灭的领土中遭到核辐射污染的土地。一般来说，被核辐射污染过的区域，30年内无法从事农业开垦。即使后来要从事种植，也得将被污染的土地至少移植12厘米的土壤，栽培的粮食和菜蔬才不会含有放射性毒素。”
“臭猫咪，你谈的是陆地土壤的互换。”胡莉咧了咧嘴，“我说的是鲧偷息壤的真正意图。我们已经见识过了，羽渊本是一个天堂般的地方，却遭到了彻底毁灭。鲧部落的幸存者逃到了另一个部落避难。这个部落就是传说中的青丘国。在有的传说中，大禹的母亲茭苡很喜欢吃苡米和水中生长的一种名叫草芽煮的十分美味的汤。这两种东西恰恰是青丘国的自然水生特产。所以我们狐狸一族才拥有凡人不可比拟的美貌。如果稍有点想象力，就可以推断大禹的母亲是鲧部落的流亡贵族的后人，她生下了大禹，并通过大禹和青丘部落的联姻壮大了势力，最终复了仇，开创了中国第一个封建王朝。谁也不能否认，大禹的崛起，与一只高贵的九尾白狐有关。”
楚雅鱼窃窃一笑：“夏商周几个王朝的毁灭，也都与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有关。”
胡莉翻了翻眼睛：“别总把坏女人干的事，都推到狐狸身上。”她对我笑了笑，“博士，我重新布置了你的房间。以后你可以静静地坐在房里读书和思考。”她向前走了几步，偏过头来，“谁偷偷去储藏室里偷了避孕套？”
康仪滚动着嘴上的香烟：“小妞，这件事肯定不会有人承认。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胡莉叹了一口气：“好，明天下午才抵达瞿父山，你们爱玩枪爱调情都请随意。反正女人精力过剩总要找地方发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