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瞬间脸色大变,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类似奸计得逞的微笑,跟他过招到现在,总算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他咬牙切齿。
“你是想问,正安是怎么生下来的,还是想问为什么我会把他生下,却一直不让你知道?”她双手托着下巴,摆出一副可爱状。
可惜,他并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她的可爱与否,盯着她的眼神如利刃般锋利无比。
看得出来,他真的动怒了,她抿了抿好看的粉唇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香港,要到英国的前一晚的事?”
当年,她决定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给另一个男人,可心里始终放不下狄恩。
那时候,她明白这一去,她跟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就算再有机会相遇,她的身份都不允许,他们有任何交集了,所以,在离开前,她决定放纵一晚。
于是,她把他约出来见面。
“当晚,我叫你出去,本想叫你带我一起私奔的,可还没开口,你就跟我说,你要参加一个歌唱比赛,还对我说你以后的梦想如何。看着你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样子,我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我真的不甘心,就那样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我想在嫁人之前,放纵自己一晚,于是,我故意灌醉你,然后,就跟你过了一晚。
其实,我也没想到就那一晚,就怀上正安了,直至我结婚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也无法确定孩子是你的还是他的,直到正安出世后,我才确定他是那晚怀上的孩子。”
听着她的解释,他也弄清楚,为何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有女人偷偷生下孩子。
还记得那晚,她打电话约他出去见面。
当时,他太过兴奋吧,只顾着跟她说自己将来的计划,之后好像喝了不少酒,再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家中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早上可能是宿醉未醒,连自己身上没有穿衣服也没注意到,后来查看短信才知道,她已经离开香港到英国去了。
他打电话找她,但她的手机号码却是空号,后来去她家找她,才从她的父母口中得知,原来她已经嫁给一个英国富商了。
知道原来她另嫁他人后,他感到被背叛的愤怒,自然而然地把跟她这个人有关的事情,全部封锁起来,如果不是今天在这里再见到她,他早就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吧。
“现在,你把正安送回给我,是因为你老公发现孩子不是他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孩子不是那男人的,迟早会被发现。
她摇了摇头,“不,在知道孩子是你的后,我就跟他坦白交待一切了,不过,他并不介意正安不是自己的骨肉,还是像以前一样疼爱他。”
他疑惑地看着她,促狭地问。
“既然如此,那你把正安送回我身边,总不会是觉得,不想再剥夺我当爸爸的权利吧?”
她道:“有这种意思在内。”
他敏感地捕捉到她还有未说出口的原因,“那么,另一个用意是?”
“我又怀上孩子了,这次是他的骨肉。”沉吟了下,她才道。
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他露出理应如此的笑容。
“恭喜你了,既然如此,那么正安就交给我抚养吧,你就安心地养胎,为你老公生个健康聪明的宝宝。”
她的脸色变了变,望着他欲言又止。
“还有其他问题?”他问。
沉默了下,她才再次开口。
“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就是正安他……”
眼皮一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嘴上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轻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清的意味,半晌后,才听到她幽然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这几天你跟正安一起时,有没有发现他跟普通的小孩子有什么不同?开始时,我只觉得他比别的小孩子都乖巧多了,从来都不怎么闹,只是时间一长,我才觉得有些不妥。
后来,我带他去看过医生,跟一些儿童专家,才知道他这样是不正常用的……他有轻微的自闭症。医生说过,只要有适当的引导及冶疗,他的病是会好转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渐变得细声起来,仿佛有些心虚般。
狄恩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王芷君,她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却在几秒钟后不得不狼狈地移开目光。他那双没有温度的黑瞳似乎能将人吞没,她不了这种被侵蚀的压迫感。
“刚才,你说会照顾正安,你会遵守承诺吧?”
“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冷冷地指责道:“当你喜欢的时候,就把孩子生下来,从来没想过要告知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声,完全把孩子当成是你的所有物。
当你发现他有病了,而自己肚子里又孕育另一个比他正常的孩子后,就以无法兼顾两个孩子为由,将他抛弃。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像你这般任性妄为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还为了你不告而别,另嫁他人而感到伤心难过,真是太傻了……因为孩子我也有份,所以,你觉得把他丢回给我照顾,就可以心安理得过你的新生活了。”
“不是这样的。”她激动地否认,却在对上他冷冽的目光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胸口急剧起伏着,好一会儿后,她才平复下来。
“我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的解释,因为你早已认定我是个坏女人。”苦笑了笑。
“这份是工作室的股份转让协议书,只要你在上面签名的话,我手上的有关这工作室所有的股份,都会无条件转让给你。”
他盯着面前的文件,眸光闪了闪,眼底深处跳跃着思索的火花。
“你的条件?”
仿佛无法承受他的注视般,她别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你只要好好照顾正安,那么,这些股份就是你的。”
嘴角轻挑,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伸手拿起面前的协议书,他认真地将文件夹看过一遍后,也不急着签名,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可以照顾正安,虽然,他的来到并不在我的预期内,但他始终是我的儿子。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问。
“我要你放弃正安的抚养权,从今以后,他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他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说道。
“不行。”她像是被人猛抽了一鞭,表情瞬间扭曲他嘲讽地道:“不行?你不是不想要他,嫌他有病吗?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跟你说,要么你就放弃他的抚养权,要么你就把他带走。”
“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她眼泛泪光地凝视着他,“无论如何,他都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见到她这样,他呆了呆,但很快地又以笑容掩饰心中的动摇。
“我这不叫残忍,只是自保。正安不是一件玩具,不是你不喜欢的时候,就把他塞给我,喜欢的时候,又要回来跟我抢,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为了正安好,现在他还小,所以,只要你不再见他面前出现,以后他长大后,就不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抛弃过自己,他会以为一直都在我身边长大,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安排。”
双手握紧拳头,她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拼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压抑住内心的痛苦般。
好一会儿后,她幽然的声音终于响起。
“好,我答应你,我可以放弃正安的抚养权,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他道。
“虽然,我不能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成长,但我还是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权利。”她道。
“这事我可以答应你,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寄一些有关他的录像带给你。”见目的达到,他便大方答应。
之后,狄恩把律师叫来,登场把手续都办理好。
“咦,你回来了?”
刚刚打扫完厨房,走出客厅想休息一下的江天儿,看到瘫坐在沙发上的狄恩时,吓了一跳。
他懒懒地抬起头,瞥了她一眼。
“你这种惊奇的口吻,好像我回自己家是很奇怪的事似的。”
见他像一个被刺穿的皮球般,萎靡不振的模样,她好心地问。
“你要不要喝茶,我倒一杯给你?”
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转身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
“你的样子,好像刚刚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而且还输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吱声,沉默地喝着茶,视线落到她的脸上,突然有一股想要跟人倾诉的冲动。
“刚才,我见到生下正安的女人了。”
正喝着茶的江天儿,听到这话忍不住一顿,旋即被呛得直咳嗽。
见状,狄恩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真是的,喝口茶也可以被呛到,以后正安交给你照顾的话,我真有些担心。”
用纸巾捂着嘴巴,好不容易停止咳嗽,她眼泛泪水地盯着他问。
“你刚才说,让我照顾正安?”
“那女人已经把正安的抚养权交给我了,以后,正安会跟我们一起生活,你是我老婆,不是你照顾他,还有谁来照顾?”他理所当然地道。
“话可不是这样说吧。”她忍不住抗议,“为什么要让我照顾你的儿子,我们只是假夫妻,我并不是你真的老婆,好吧?”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帮我照顾他?”他望着她的眼神,有着失望。
被他这样看着,她顿时有种自己是否做错事般的错觉,气势瞬间萎缩下去。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帮你照顾他,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我怕会做得不好,而且,我还要出去拍戏……”
看了她一眼,他突地笑了笑,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
“你这女人一点都不适合跟人谈判,心肠又软,难怪之前一直被闫雷宇吃得死死的。”
换作是别的女人,听到他让自己帮忙照顾孩子,除非她真的很爱他,否则,要么就断然拒绝,要么就趁机向他索取更多的好处。
哪像她这样,一下子就被他吓唬住,也不会拒绝,仿佛拒绝了就是坏人了。
“别搞我的头发,刚才弄好的。”她一手拍开他的手,连忙再用手梳理。
“这只是暂时性的,现在事情有些突然,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所以,才让你帮我照顾下他,等我确定好怎样处理后,就会有专人来照顾他了。”
站起身,他伸了伸懒腰,然后,走向卧室去。
“我去睡觉,如果有电话找我,就帮我接听下,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打扰我。”
“喂——”她还想跟他说什么,回应她的却是一阵关门声。
才当完保姆,又要当助理,她才收一份薪水而已,竟然要分饰数角,实在太亏了!
如此吐糟着,她还是自动自觉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瞧了瞧,然后放下,正准备起身去做晚饭。
忽地,眸光一瞥,视线落到丢在桌脚边的那个文件袋上。
弯腰捡起文件袋,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些医学资料。
本来,这样偷看别人的东西有些不好,不过,注意到资料上有做笔记的痕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便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看。
越看她越是疑惑,为什么狄恩会看这么多有关儿童自闭症的资料?难道这是他下一部戏要用到的?
晃了晃脑袋,她便把此事抛置脑后,起身去做饭了,直到第二天,两人一起吃早餐时。
“等会我要带正安去医院,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狄恩边吃着煎蛋道。
“看医生?他哪里不舒服吗?”江天儿疑惑地望着正安。
被两人注视着的主角,却毫无反应般,坐在那里吃着碗里的燕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