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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飘飞的火车

“快点!木子,我要生气了。里面好大的风呀!”高大丫惊恐地喊着,“是不是碰上龙卷风了,木子快救我呀!我整个人都被卷到空中了!”

“大丫!大丫!”木子再一次把手伸向李二妹的肚子,肚子竟奇迹般合上了,再也听不到高大丫的声音。李二妹的脸上又露出了痛苦的神情,肚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渐渐膨胀起来。恍惚中,木子看到李二妹的肚子龇出了比狼更锋利的牙齿,他伸手一摸,李二妹的肚子又是光滑如初的。过了一会儿,木子又看到李二妹的肚子吐出了长长的舌头,这次木子看得真切,把瑞士军刀一挥,可是什么也没碰上,定睛看时,李二妹的肚子还是好好的,甚至带着点笑意儿。木子看得呆了,这情景竟是那样的熟悉,可是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着了。

木子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把李二妹的衣服拉上,再用各种宣传标语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像个大粽子。

李二妹突然说:“李记者,你不用那么担心,这些东西我肚子里全装得下。”

“我看你真是没救了!你就不想张眉了?”木子干脆把李二妹的嘴巴也缠上了,只留两个鼻孔出气。“我劝你安静一点。要不,我们都完蛋。”李二妹的鼻孔呼呼地叫着,就是这么两个小小的窟窿,也看得木子心惊胆寒,木子明显感受到它诡异的力量。除了肚子这两个鼻孔也能装进它想要的一切。

火车像一串积木滑进了城市的肠子,速度正在逐渐变慢。“糟了!要停车了!”木子紧张地看着四周,四周都是灯红酒绿的世界,不远处的KTV里唱着让人腿脚发软的情歌。木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也动了一下,隐约有歌声传来,他赶紧也把自己缠成了一个大粽子。

李二妹和木子这两个大粽子躺在车厢顶上,全身绑满了红底白字的标语。木子想起孙猴子被如雷压在五行山下时,上面也贴了那么个标语。但自己和李二妹身上的标语有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读起来是很有力道的:……人人有责……全民动员……铁腕……确保……不惜一切代价……可耻……光荣……

火车没有停下来,这是一列货车。但火车和城市之间的粘性越来越大,确切地说是鬼胎和城市之间的粘性越来越大,发出了什么东西被撕开的剥剥声。木子看到所有的楼房都向火车这个方向鞠躬,像要把里面的东西都抖落出来。

“木子,我要被撕裂了!快救我呀!”高大丫又喊起来。木子一脚把李二妹踹了个肚朝天,“你有种,你把天上的月亮吞下来呀!没辙了吧?你!”木子忿忿地骂着。李二妹的嘴巴被堵住了,只能恩恩地叫。

一股旋风冲天而起,在月亮和李二妹之间形成了一条白亮的光带。啊!火车飘起来了!游离在轨道之上,和城市的粘力减少了,开始向上升腾。木子知道鬼胎是真想把月亮给吸到肚子里去,只是李二妹和火车的质量太小,反而被月亮带得飘了起来。于是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有一列火车就这样飞腾着,慢慢地滑过了这城市。奇怪的是,除了木子和李二妹谁也没感觉到这个奇异的现象,谁也没有看到这列奇异的火车。城市里的人正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连抬头看一看天的工夫都没有。

火车滑出城市后,鬼胎的力量又渐渐减弱。火车丝毫不差地回到轨道上,继续向前驶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木子爬到驾驶室里一看,司机还在睡觉,仪表上正显示自动驾驶状态。

木子回到车厢顶上,李二妹也恢复了正常,“去他娘的城市!”他莫名其妙地骂着。“再这样折腾下去,我们都得完蛋。”木子说,“我们得找个僻静的地方下去。要不,不是我们毁灭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个世界毁灭了我们。”

“木子,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我受够了!再不放我出去,我就报警了!”高大丫在李二妹的肚子里缓过气来了,也顾不得装淑女,惊恐地叫着。

“谁让你钻到我肚子里来的?见了个鬼胎,你就心痒痒了,我这个可是三品鬼胎,找上他也是你的福气。”李二妹对着自己的肚子捶了一拳。高大丫听得跟大雷一样,吓得哭了起来。高大丫哭了一会儿,又说:“木子,我的手机也打不出了,是不是真的在他肚子里呀?”

“大丫,你别害怕,我会把你救出来的。”木子拿起自己的瑞士军刀,又准备给李二妹开膛剖肚。

李二妹斜了一眼说:“没用的木子,里面大得很,你根本找不到她。除非你亲自进去,但你进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一想到自己也钻进李二妹的无底洞里去,木子就犹豫了。“那你把她吐出来呀!快吐呀!”木子是急疯了,用瑞士军刀逼住了李二妹的脖子。“吃进容易吐出难啊!木子,你也知道的鬼胎根本就不受我控制。再说了,高大丫是个大美人,它怎舍得吐出来?你就不要难为我了。”李二妹苦苦地哀求着,他的脖子上流出了血,瑞士军刀果然名不虚传。

“你奶奶的,还会流血呀!你不是个鬼胎嘛?”木子冲着李二妹的肚子就是一刀,真的没有流出一滴血,而且肚子发出了丝丝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逃逸出来了。

“好舒服啊,木子,再给我扎几刀,要不我会憋死的。”李二妹快慰地叫起来。

木子把刀扔在脚下,高大丫救不出来,他那有心思管李二妹的死活。

“我憋死了,你的朋友也完了。”李二妹说。

木子没有办法,只好拿起刀,冲着李二妹的肚子又扎了几刀。这刀就像扎在橡皮上,坚韧而富有弹性,不带一丝血腥。每扎一刀,李二妹都冲木子笑一笑,好像木子是在给他挠痒痒,木子就越发恶心了。

火车继续在荒山野岭中穿行,天快亮了。木子没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感觉一切都完了。他把刺向李二妹肚子的刀突然刺向了自己的肚子,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肚子也不会流血了。他赶紧掩饰住,不让李二妹看见。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

东方发白的时候,女巫终于给木子回了电话。女巫告诉木子她已经进入华鑫集团内部了,她要复仇。木子就全明白了,一向高洁自爱的女巫那天夜里为什么主动地留自己过夜。木子的心就在滴血,他知道女巫为了复仇,什么代价都能够付出的。

女巫没有和木子谈更长的时间,她说那边情况很危急,不能有一点差池。她告诉木子,只要等太阳升起的时候,把李二妹的肚子对着第一缕阳光,他就会把高大丫给吐出来了。

木子把李二妹绑在车厢顶上,让他的肚子对着东方。火车像一条巨鲸飞快地在林海中穿行,东方越来越白,越来越亮,慢慢地像个五月份的桃子,红起来,红起来。突然一束光芒射穿了黎明的雾霭打在了李二妹的肚子上。李二妹的肚子像面大镜子,变得通透起来。

高大丫就傻愣愣地出来了。“我这是在哪里呢?”她说。

“我们在火车的顶上。”木子说。火车正迎着朝阳飞快地驶去,风吹起了高大丫飘逸的长发。三个人站在车顶上,谁都不说话,阳光照耀下的山地勃发着无限的生机。

“多么美丽啊!”高大丫张开双臂,阳光在她身上金子一样地跳动。李二妹也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和舒心。“我的肚子变小了。”他说。木子摸摸自己的肚子,也发现变小了一些。

火车还在卡卡地飞驰。城市又会迎面而来。

“我再也经受不起折腾了,前面还有多少城市呀?”李二妹突然说。三个人又变得凝重起来,谁也不想再经受那个可怕的场面。

木子又给女巫打了个电话,女巫告诉他找个僻静的地方住上几天,等戾气散去了些,就可以回去。木子想问内裤的事,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只是叮嘱她要小心些。“我们得找个地方跳下车去,要不再遭遇城市的时候,我们都会没命的。”木子说。高大丫和李二妹都同意了。

正好前方是个上坡,火车的速度减慢了许多。“我们跳吧!”木子说。火车的一侧是个水库,水库边上是草地,枯黄的草皮像张软绵绵的地毯。三个人从车厢顶上爬下来,木子和李二妹倒利落,可苦了高大丫。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颤颤抖抖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抓。木子只好一手抱着高大丫,一只手抓着车厢上的部件往下爬,身子还没溜到一半,就支撑不住了。木子一咬牙。抱紧了高大丫,借着火车的惯性使劲一推,两个人就像两袋子货物抛出了火车。

最先醒过来的是李二妹,他根本没有受伤,只是被吓晕了。接着木子也醒了,他是被冻醒的,感到整个身子冷嗖嗖的。木子伸手一摸,草皮子底下都是水。说真的,他还得感谢这些水,要不他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高大丫就躺在木子的边上,她的衣服也湿了。木子滚到岸边,又把高大丫拉了上来。高大丫还没醒,木子只好抱着她。

“我去生堆火。”李二妹掏出打火机,捡了些干柴生起了火。

木子抱着高大丫挨近火堆,两个人被烤得热气腾腾。“便宜都给你占了。”李二妹笑嘻嘻地对木子说。木子没有搭理李二妹,高大丫还没醒来,他有点担心。衣服快烘干的时候,高大丫终于醒了。“我是不是又死了一次?”她说。“够惊险吧!”木子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拍节目。”高大丫愣愣地看着木子。木子知道她又想骂自己了,赶紧低下头。“下次,我一定去。”高大丫却说。

两人烘干衣服后,肚子也饿了。荒山野岭的到哪里去找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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