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房,就是与相识或不相识的人合租一套房子。我的一个姐妹小芳调到另一个城市工作后,就把她拼的房让给了我。
小芳拼的房在繁华的市区,两房一厅,和她共拼的是一个叫田勇的男子。小芳调动是公司的临时决定,因为走得急,把我带到住处,将钥匙交给我后她就拖着行李匆忙地走了。
田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年龄多大?长得高胖还是矮瘦?要是长得尖嘴猴腮,可委屈我了,我一个青春亮丽时尚妩媚的姑娘要是和这样的人合住在一起,不是有损本姑娘的大好形象吗?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入住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回来没多久,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当时我正在房里收拾昨天晾晒的衣服,听闻开门声,我走了出来。我也想早点知道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毕竟从此以后就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了,我一个女孩子家,说不定生活上还有很多事情得他照顾呢,主动跟他打个招呼,给他个好印象,以后凡事都好办咧。我带着高兴的微笑,脸上堆着可爱的表情来迎接这个同一个大门进出的人。可出来一看,我的脸马上僵住了,并差点昏倒。这个田勇不是别人,而是一个流氓!想不到小芳竟然与一个色狼共居了多年。田勇看到我后,也吃了一惊,但他脸上还是很快地堆上了笑,平静地说:“你是阿凤吧,小芳跟我说起过你,欢迎你的到来。”
田勇说着就伸了手过来,我没有和他握手,反转身急冲回房里,“啪”的一声重重地把门关上。
一个月前,我从南江区搭公交车到流花路的时尚天娇时装店去买服装。六月的天气像火炉,我穿着迷你短裙,上身套一件淡雅的低胸衫,洁白的肌肤,迷人的曲线毕现,走到哪里我都是人们目光追逐的对象。上了公交车,我就发现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投来。面对我这样一个漂亮、时尚的女子,哪个男人不想多看上两眼,哪个女子不投来妒忌的目光呢。我成了一个骄傲的公主。车上有些拥挤,因为我的上来,车变得更拥挤了——因为男人们都想靠近我一些,看看我的美丽,闻闻我身上的体香呀。车子开得不算快,但要躲避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车子还是颠颠簸簸的,那些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就假借车子的晃动,用他们的手或身体的某些部位往我的身子上蹭。男人的这些伎俩我见得多了,但我能有什么法子呢?谁叫我长得这样迷人呀。不过我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如果谁敢做出出格的举动,本姑娘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车行了一站,又上来几个人,车厢里经过一阵小小的骚动,变得更加拥挤了,不时有一阵阵的汗臭味儿袭过来。我一手拉着车顶的吊环,一手遮着鼻子,如果不是应了朋友之约去买衣裳,我才懒得挤这样的车子呢。在一条斑马线前,车子躲让一个行人急刹了一下。车子开得不快,但刹车的惯性还是让人们趋前晃了晃,这个时候,我身边不怀好意的男人就夸张地晃动着,把他们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蹭。我回转头,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坏男人们狠狠地扫了一眼。在我的背后,有个留着平头,戴着宽大眼镜的小伙子,见我回转头,就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抬起来,装模作样地扶了扶他的宽边眼镜,朝我暧昧地笑着。我最看不惯这种男人的作派了,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瞪,既是要记住这些坏男人的肮脏模样,也是对他们进行的一种警告。这个不怀好意的戴眼镜的男人的样子就刻在了我的脑子里,不管是过了一个月还是一年,我都会记得他。这个人就是现在和我一起拼房的田勇。
而田勇之坏还只是刚拉开了个序幕。车子避让了行人,又继续前行了。车窗外是阳光灿烂,绿树成阴,到处都是一派祥和的景象。我心里闷着气儿,要是没有像田勇这样的坏渣子,我们的社会该是多么的美好啊。好在到了下一站,我就可以离他们远远而去。车子又进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车速慢了下来,下一个站牌也远远在望了。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个小姑娘站起来,往后面的车门走去,站在走道里的人们为她让着路儿,车厢里就变得更加挤了。在这种拥挤里,我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往我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大概是车里拥挤的缘故吧,我不把它当回事,往前挪了挪身子。可恨的是那个手又贴了上来。想不到身后这个看似斯文的眼镜儿,竟然借此拥挤之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这不轨行为,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猛地转过身,拉着吊环的手迅速地从半空中有力地落下来,往他的脸上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流氓。”我一边打一边狠狠地骂道。那清脆的打击声和我的骂声立马在车子里引起了连锁反应,人们纷纷地站到我这边,与我共责着这个流氓的不道德行径。
这个流氓就是田勇。
“你……”田勇捂着被掴的脸,想说什么,但人们的一片责骂让他无地自容。车子很快就到站了,我迅速地下了车,走出很远,还听到车上的骂声一片。
我回到房里后,气呼呼地坐到床上。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来看,田勇大概是到我的房间前站了一会,然后就回他的房间去了。这一晚,我都待在房里,没有到客厅里看电视,尽管电视上正在热播着那部我正追逐着看的电视剧《转角遇到爱》。我还拖来两把椅子,把门堵得严严的。这一个晚上,我再也没有听见田勇走出过房间。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后就逃也似地走出了拼房。晚上下班后我还是得回到拼房里去,因为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要我做好保护措施,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呢?田勇有时候回得晚,有时候一两天才回来,我是尽量避免和他见面,走不了我还躲不起吗。不过有时候是想躲都来不及的,一次我正要出门,田勇却回来了,在门口我们打了个照面,他朝我笑着,想说什么,我却像遇到了瘟神,飞也似地夺门而逃。
走出去很远,田勇的笑还在我的脑子里闪现,那是多么暧昧和猥琐的笑啊。每每这个笑容在我的脑子里浮现,就让我感到恐惧——那是黄鼠狼向鸡摆出的微笑啊。
我决定离开这个拼房。
这一晚,我回到拼房里后,就给小芳打电话,我要告诉小芳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且不再拼这个房了,我怎么能够与狼共舞与狼同在一个屋檐下呢。
田勇还没有回来,这些天他都是很晚才回来,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呢。一回到房里,我就尽量少走出房间,还拖来一把椅子把门堵住。虽然门上了反锁,还堵了椅子,但每每听到门外的响动,我心里就毛毛的。
电话响了四五声小芳才接听,小芳一开口就说:“我这边的工作忙着呢,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先挂了,有空了我再给你电话。”
我“嗯”了一声,小芳就挂了电话。我躺到床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并下了决心,明天就去找房子,尽快离开这个不安全的地方。我就那样躺着,没有一点睡意。到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田勇回来了,脚步有些凌乱,他大概是到酒吧里喝了酒。一听闻田勇的脚步声,我的心便有些慌乱和紧缩起来,好在他回到他的房间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将我的遭遇向同事说后,同事们都替我捏了一把汗,同事说:“那个地方你绝对不能再住下去了。”接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我分析,像田勇这样的人,就是放在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这个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同事说:“你再到拼房里去住,这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吗?”这样,我便没有再回到拼房里去,暂时挤到同事那里,等找到了新的房子再搬过去。
每天一下班,我就去找房子,可是一连几天也没有收获。这天又是失望而归,我失意地走在大街上,太阳把天上的一朵朵云彩涂成了美丽的红色,那一幢幢的高楼也沉浸的一片金色的余晖中。我走着走着,突然眼里跃进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就是田勇吗?“真是冤家路窄。”我在心里愤愤地骂道。
“哎,你等等。”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叫。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在田勇的背后,一男一女紧追慢赶地走了过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回肯定又有好戏看了。
田勇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追上来的那对男女,似觉不妙,正想拔腿而逃,但他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这时,我注意到田勇的脸上又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真是狗改不了****的习性。
一男一女站到了田勇的跟前,我看到田勇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那就是承受一顿猛烈的拳脚和道德上的谴责吧。
男子举起手,好戏就要开始了。但我没看到他的手握成拳头,而是亲切而有力地落到了田勇的肩膀上,男子拍着田勇的肩膀说:“兄弟,我们错怪你了,真对不起。”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时那女子又说道:“大哥,车上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们损失就大了。”女子说着举起了她背着的坤包,只见她的坤包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女子接着向围观的人说起了刚才车上的经过,女子说:“他摸了一下我的屁股,我原以为他对我不轨呢,想不到他是在提醒我有小偷光顾我了。我们还糊里糊涂的打了好人。”
这对男女不停地向田勇赔着不是,并要请田勇吃一顿饭以弥补他们的过错,但田勇谢绝了。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终于明白了我被田勇摸屁股的原因。是啊,像他这样一个斯斯文文的人,手无缚鸡之力,他怎么斗得过那些心狠手辣的小偷呢,为了人们免受损失,他也只有使用无赖办法了。这样想着,我心里不禁生起一股愧疚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正在为自己的过失忏悔着。田勇发现了我,朝我走了过来,到我跟前的时候,田勇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说:“这些天怎么不见你回拼房里住?”
我冲田勇一笑,心里竟有些慌乱,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我们回去吧。”
回到房里,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田勇开了电视,上面正在播放《转角遇到爱》。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小芳打来的。
小芳问:“在做什么呢?”
我说在看电视《转角遇到爱》,那边小芳就说道:“田勇是个不错的人,希望你拼房遇到爱。”我恨恨地骂了她一句“讨厌!”
田勇看着我,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