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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席卷北方的风暴

暴风雪如期而至,并且比以往的都要猛烈几倍。

高塔上的士兵蜷缩在垛口之下,一边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一边尽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以保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作,还要借助垛口的缝隙来侦察远处的情况。银堡有三座高塔,每座塔上分别有四名士兵,每隔一个小时换一次班,每时每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可是今天的暴风雪仿佛着了魔一样,从黎明开始,天空上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上午刮起了大风;中午狂风挟带着雪花跟刀子一样,刀刃一次又一次地扎在脸上,几乎能够此刺破皮肤;等到了下午,雪依旧在下,士兵的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并且高塔上的积雪清理工作一刻都不能停止,否则你就会被茫茫的积雪淹死。

所以呆在高塔上的哨兵绝对不是什么好职位,即便是忍耐力强劲的矮人们都忍不住一杯又一杯地将高浓度的烈酒灌进喉咙里。

当然,凡是皆有例外,丽莱就是其中一位。尽管此刻暴风雪在整个银堡周围肆虐,但是丽莱所在的高塔却避免了这种情况——狂暴的风在她的面前突然失去了力气,轻抚着她光滑的脸颊,刀子一样锋利的雪片也软了下来,匍匐在了她的脚下。

哈洛夫是一位来自西部山脉的矮人。棕色的胡子紧贴着他的嘴唇和下巴,在冰冷的天气和呼出的热气之间不断地冻结,融化,再冻结,然后再融化,雪水流进他的嘴里,和酒水混合在了一起。他的他的头发有着和胡子一样的颜色,但是在这中糟糕的天气之下,斗篷和头发黏在了一起,积雪堆在了上面,没过几分钟就得将雪抖下来,这使得他只好苦苦等待着下一个士兵来交接。

当他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金发女人突然从楼梯里钻出来时,他起初以为自己喝多了,但是很快事实告诉他他没有看错,确实有个女人走了上来,并且正站在垛口处眺望远方,于是他连忙喊道:“回去吧,小女孩,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你是在说我吗?”丽莱这个时候才发现哨塔上还有一个几乎要被暴风雪所淹没的人。

“这里除了我就是你,你觉得呢?女孩,快回去,这鬼天气简直都能冻住你的脑子!”

“谢谢。”丽莱摆了摆手,“但是也只有在这暴风雪下我才能冷静下来。”趁丽莱摆手之时哈洛夫才注意到她裸露在外的小臂,光洁如雪。

“你是谁?”

“丽莱。克里斯芙,你能直接叫我丽莱。”丽莱望着远方茫茫的雪雾,叹了一口气。

“好吧,丽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哈洛夫用力拧开瓶盖,灌了一口烈酒,将身子往丽莱那边挪了挪后开口问道。

“你们的指挥官干了一件蠢事。”丽莱的声音和这天气一样冰冷。

“玛吉纳?他做了什么?”

丽莱并没有直接回答矮人的问题,她突然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矮人?”

“哈洛夫。银锤。”

“好的,哈洛夫,请你告诉我。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就派自己的战士去执行一个连他自己的都不知道的任务,这到底正不正确?”

“丽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完全是自杀任务,并且失败的几率很大……”哈洛夫认真回答道,“简而言之,九死一生。”

“没错,自杀任务。”丽莱喃喃道,“并且这已经是第十五天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但是我们要相信希望。”矮人憨厚一笑,他喝了一口烈酒,看着雪势不大,站了起来,他指了指远方茫茫的雪幕,“看到了吗?”

“什么?”

“在西部山脉有一座极高的山峰,叫做‘哈洛姆斯柯达’,在我们矮人的语言中,那是‘至尊无上’的意思。那里常年刮着暴风雪,到处都是茫茫的雪幕。呵呵,我还记得我在儿时跟着我父亲去过一次,那风差点没把我吹跑喽。”哈洛夫干笑了几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们矮人之中总有人希望登上哈洛姆斯柯达的峰顶,甚至有人将这个视为自己毕生的目标。可是这个过程却是非常冷酷无情的——就在我居住在西部山脉的那段时间里,有四十六位探险家想要登上哈洛姆斯柯达,其中有三十多位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能够回来的寥寥数人,并且他们也都未能登上哈洛姆斯柯达。”

“那有人登上去了吗?”

“只有一个。”哈洛夫将瓶里的烈酒一饮而尽,“他的名字叫贝尔斯登。银锤,我的表叔。那时他是悄悄离开的,只给我们留了一封信。却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半年。在这半年之内,我们一直苦苦等待,而他的妻子天天都在对自己说,相信希望,他一定会回来的。果然在半年之后,他回来了,代价是丢了一条胳膊。但是,他带回了一株龙血草,那可是只有万年之龄的巨龙的血滴在土地上才能长出来的草。”

“相信希望么……”丽莱望着远方的雪幕喃喃道。

“是的,相信希望,永不堕落。只要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我们就要相信这世界上还存在着属于我们内心的那份真诚。”

“相信希望,是啊……相信希望!”丽莱突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看着矮人展开笑颜,“谢谢你,哈洛夫。”

“谢我?”哈洛夫摇了摇头,“那可不用了,丽莱小姐,我只是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罢了。但是一定要记住,相信希望。”

“我会的。哈洛夫先生,你是个好人。”

“好人?我们那儿都这么夸我。”

顿时,哨塔上响起了粗犷和欢快交织在一起的笑声,然后融化在了茫茫的大雪中。

丽莱离开哨塔,然后再副官的带领下找到了前线指挥官,当她走进屋子的时候,玛吉纳正在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双刃。

“回来了?”玛吉纳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低头擦拭着刀刃。

“你这是要做什么?”

玛吉纳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等这一切完毕之后,玛吉纳放下布料,双手握起刀刃,刀尖的轻撞发出一声尖锐的嗡嗡声。

“他们渴望着鲜血。”玛吉纳淡淡道。

“我不明白。”

玛吉纳打开地图,用刀尖指着北方说:“等暴风雪一停,我就会带领军队北上。”

“你疯了吗?”丽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愤怒地喊道,“你派他们去未知的地方送死,然后你又去送死?嗯?很有趣?是吗?”

玛吉纳侧过头看着她,丽莱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我曾立过逝——如果他们战死沙场,我将亲自奔赴战场,手刃巫妖之王!”

“你难道不相信他们吗?”

“十五天了啊,丽莱!已经十五天了!”玛吉纳将双刃扔到墙角,“十五天足够他们来回三四次了!”

“我们要相信希望,玛吉纳。”丽莱试图借用哈洛夫安慰自己的方式来安慰他。

但是她失败了,玛吉纳反而更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你知道吗?北方聚集了大量的天灾军团,而他们只有五个人!”

沉默了片刻,丽莱转身就要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开口道:“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谢谢。”玛吉纳回应道。

连续了七八天的暴风雪终于停了下来,在积雪开始融化的第三天,整个银堡上下全部都忙碌了起来。当钢铁大门推开两侧的积雪,清空一条可以并行的道路出来之时,玛吉纳已经站在了银堡兵营院子的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在他的对面站着将近两千士兵,他们之中大多是人类,矮人和精灵,其中还有为数不多的兽人和巨魔。他们大多穿着厚重的铁甲,头盔都摘了下来拿在了右手,武器固定在他们的腰间或者后背,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指挥官讲话。

玛吉纳的目光从左到右依次扫过所有人,他看到了这些士兵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的严肃,兴奋,虔诚……还有冷漠。他们都不是新兵,都已经多多少少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尽管玛吉纳为此长舒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依然有那么一丝忐忑。

“要相信希望。”他突然想起了丽莱前些天对他说的话,于是他尽力去使自己坚定信念,握了握手中真实存在的沉甸甸的双刃,他给了自己一个永不堕落的理由。

很快,在人群当中,他看到了丽莱的影子,站在法师队伍的前段,后者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玛吉纳开了口,他的声音嘹亮,在整个院子里回荡着,房顶上的雪花也在悄然中下落。

“就在二十几天前,我接到一个情报,我们的北方有大量的天灾军团聚集,于是我派遣了我最精锐的一支小队去侦察情况。而那个区域,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天灾军团聚集了多少兵力,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着什么丑恶的勾当。”玛吉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但是他们就这样义无返顾地走了,二十多天过去,没有一点音讯。而我在他们临走之际,我以生命女神埃莉诺之名许下了誓言——如果他们战死沙场,我将亲赴战场,手刃巫妖之王。”

“今天,不管他们现在究竟是否活着,也不管天灾军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之所以出征北上,是为了给我们那些惨死在天灾军团之手的战友们,朋友们,家人们报仇!为了我们背后的家园,不再饱受天灾军团的铁蹄的肆虐!为了那无数无辜的生灵能够永远地远离黑暗!”

“我们是军人,我们不怕受伤,我们不怕死亡,在这个即将到来的战场上,我们就是死神!我,银堡指挥官玛吉纳,将在与你们同在。以生命女神埃莉诺之名,为了近卫军团!”

“为了近卫军团!”

“为了近卫军团!”

“为了近卫军团!”

吼声响彻了整个银堡,树干抖落了枯枝上的积雪,房屋扫净了自己的檐顶,尽管哈洛夫站在哨塔上,但是耳边依旧嗡嗡作响,望着院子里的部队,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玛吉纳一脚跨上了霜刃豹,回头看了银堡之上飘荡的血月战旗,他的声音如同火山爆发时喷涌而出的岩浆爆发了出来:“出发!”

大恶魔站在山顶上远远地望着长长的行军部队,血红的眼睛流露出嗜血的光芒,在他的身后,一名重甲骑士倚着直插雪地的长剑默不作声。

“很好,一切都开始了。”大恶魔咧开布满利齿的嘴巴,他前倾着身子,双手在眼前比划着,似乎是在测量什么。

“我要怎么做?”骑士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含一丝感情。

“刀锋要塞的部队也来了吧?”大恶魔一边测量一边问道。

“只有四支狼骑小队,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人,大多都是斧手和弓箭手,少量的术士和萨满,似乎那群野兽并不怎么乐意和帝国合作。”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大恶魔冷笑了几声,吩咐道,“亚巴顿,袭击他们,将他们往帝国的部队方向赶。”

“为什么?”亚巴顿不明白,“这样的话他们不就联合起来了吗?”

“好戏才刚刚开始,我可不希望这场大戏只演出了三秒就落下帷幕。”艾瑞达的手心突然燃气一团猩红的火焰,“我要整个北方都乱起来,当然,如果能够将战火波及到炽焰峰位置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是。”亚巴顿转身离开了,尽管这位地狱领主还不清楚大恶魔的计划,但是他明白自己只要按他的话去完成就好,在最近的几次行动中他的杀戮欲望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

“让一切都乱起来吧……”艾瑞达低声呢喃,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他的身体也逐渐消失在了将近黄昏的黑暗中。

影霜谷的东部是一片巨大的霜叶林,即使在这寒冷的北方,霜叶树的树干在初夏依旧能够吐出新芽,长出淡绿色的如同匕首一样的修长的叶子,这些叶子如同昙花一现,三个月之后在新一轮的暴风雪洗礼之下全部脱落殆尽,然后默默地等待着新的轮回。

达维安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接受了第一轮暴风雪洗礼的霜叶树,浑身上下都散架了,手和脚都没有一点知觉,除此之外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几乎快要爆掉。他每呼吸一次都要费好大力气,他的心脏跳得飞快,似乎想要挣脱血肉的束缚。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流淌着什么温热的液体,竟然在这种极冷的条件下都没有融化。

现在的情况糟糕透了,他调用全身的力气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眼中的是粗壮的树干,遮蔽了他通向天空的视线。

这是哪里?他自己问自己。

不过他庆幸的是他没有失去记忆,他依然记得当那条霜影龙即将取掉他的性命时,他觉醒了自己的龙族血脉。然后化身为巨龙的他和那条霜影龙在天空中厮杀了半天,势均力敌之时,随着一场大爆炸,一道炫目的白光笼罩了这快区域,而他在失去意识之际,从喉管里吐出了一团炽热的火球,似乎正好命中了霜影龙的头。

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噢,该死。”他含糊不清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然后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这个过程是非常艰辛的,他的四肢失去了知觉,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躯体的疼痛。

不过他并不甘心,他拼命呼吸,催动着自己的心脏,让血液能够快速流动。很快,他的努力取得了简单的成效,他感觉到躯体正在逐渐恢复热量,四肢也隐隐约约有了感觉。他欣喜若狂,一边挣扎着一边努力使全身的血液流动起来。

“嗬啊!”

他的整个手臂终于有了知觉,扭动了几分钟之后,虽然身体非常虚弱,但是这些力量足够支撑着他的上半身能够直立起来——他的胳膊打着颤,关节还不能完全打直,但是这至少让他的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森白的骨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的银光,巨大的畸形的头骨让达维安认出了这是谁的遗骨。

“愿摩沙拉姆能够原谅你。”他咕哝了一声,原先的那团火球看上去烧尽了霜影龙的头,驱逐了上面的魔咒,以至于整个霜影龙完全得到了净化,然后化为白骨倒在了他的身边。

龙族血统确实是极好的东西,滚烫的龙血驱散了寒意,达维安挣扎了半天,最终能够勉强直立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他步履蹒跚地走到了霜影龙的尸骨身旁。他伸出了颤抖的右手,缓缓地按在了霜影龙的头骨上。

“我能感受到你的愧疚。”达维安突然开口道,“夏克雷恩,这并不是你的错。”

凡是拥有巨龙的血统,他们在接触对方的皮肤、血液以及骨骼之时都会知道对方的名字。也正因如此,达维安知道了那条霜影龙它本来的名字——夏克雷恩,一条深居在冰风谷的长年蓝龙。

“你的灵魂将被释放。”达维安继续说道。他按在头骨上的手掌从掌心突然发出一道刺目的蓝芒,一缕淡蓝色的烟雾缓缓出现,凝聚成一头巨龙的影子,那头巨龙朝达维安发出一声无言的咆哮,然后随着冷风化作了粉尘消散在了冰冷干燥的空气中。

达维安在沉默中闭上了眼睛,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头巨龙曾经被囚禁了数百年的灵魂终于在这一刻得到解脱的那种发自肺腑的愉悦以及对自己的那份真诚的感谢。

夏克雷恩,达维安记下了这个名字。

冷风越来越盛,吹乱了骑士的头发,雪花悄悄亲吻在他的脸上,骑士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巨龙的遗骨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黑夜的帷幕笼罩了寒石谷地,浓重的雾气逐渐笼罩了整个营地,刺骨的寒意让常年生活在北方的阿兹瑞斯都忍不住往篝火边靠了靠。

阿兹瑞斯是这支部队中为数不多的几位长矛武士中的一位,尽管不知为何这次将军要求他们去帮助帝国部队,但是他还是跟着照做了。不过在他的眼中,帝国的那些人类和精灵只能看作是一群乌合之众,在部落的铁蹄之下,他们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马上休息,他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幻象着:在将北方那群不死的骨头和堕落的巫师消灭之后,他或许会在将军的领导下进军西部,割开那些白嫩的脖子,痛饮敌人的鲜血。

可是就在此刻,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诡异的味道——不同于篝火的另外一种烧焦的味道,并且这其中还夹杂着极淡的腐臭味。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长矛,身子紧绷着,仿佛满弦的长弓,目光在篝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敌袭!”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在浓雾中戛然而止,很快接连不断地喊叫声传入了阿兹瑞斯的耳朵。

与此同时,阿兹瑞斯突然从背后感觉到了诡异的寒冷,他顿时有一种错觉,他看到那堆篝火在一瞬之间爆炸了。

他扭头之际,尖锐的破空之声在他的耳边嗡嗡作响,紧接着他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和腐烂的头颅,顺势而下,一柄铁青的长剑剑身闪烁着幽冥般的寂静和无情。阿兹瑞斯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火辣辣的,他惊起一身冷汗——如果他不扭头的话,这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发出一声怒吼,吵醒了沉睡的战士,伴随着亡者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他紧握的长矛躲过了长剑的一次顺劈,然后狠狠的刺入了亡者的脖子。在这一矛之威下亡者被刺穿了喉骨,随即长矛往上一挑,头骨被高高地挑到了半空中,最后落进了篝火里。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虽然头骨不在,但是亡者的双手依旧在胡乱地挥舞着长剑,阿兹瑞斯轻松地躲过了攻击,然后一用力,砍断了亡者的胳膊和腿骨。

看着倒在地上不再动弹的白骨,他长喘了一口气,同时眼角也注意到了从暗处逐渐浮现的另外十几具骷髅战士。

来者不善呢,他冷笑了一声,握着长矛和另外几个兽人战士冲了上去。

站在雪地上,望着宛如长蛇的行军部队,帕格纳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拼命阻止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的归来受到了巫妖之王的亲自觐见,站在巫妖之王面前,他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蚂蚁。巫妖之王的声音如同梦魇般徘徊在他的意识里,他在感叹巫妖之王的魔力的强大的同时,他禁不住那种巨大的威势而终究跪了下去。

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被叫做亚巴顿的深渊骑士,另一个则就是那新生的闪电幽魂——雷克斯!

蜕变为闪电幽魂的雷克斯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所拥有的人性。在帕格纳眼中,雷克斯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一个完完全全的杀戮工具。就在昨天进攻霜木前哨站的时候,帕格纳看到了仅仅凭借闪电幽魂凝聚的风暴之眼就将这个小型的前哨站劈成了碎片。

帕格纳曾经尝试着透过那幅厚重的钢甲来判断在雷克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每次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现在他仅仅知道那游离的电光下是一个饥渴的灵魂,一个完全疯狂的灵魂。

在雷克斯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帕格纳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而那天在影霜谷,他和其余人都被那场恐怖的能量风暴掀翻在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除了销声匿迹的冰雪女神希瓦就没人再知道了吧。

突然而至的狂风挟着地上的积雪扑面而至,尽管是行军部队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亡灵,但这也足够延缓他们前进的速度。帕格纳的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他抬起头看了看朦胧的冬日,突然想起了克萝贝露丝曾一直对他告诫的——相信希望。

这个时候,伊克,这位年轻的巫师学徒在影霜谷一战中侥幸活了下来,但是相比之下莱恩则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风暴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片,伊克走到帕格纳的身旁,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狂风,低声提醒道:“风暴又要来了。”

“是啊,风暴又要来了。”帕格纳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随即问道,“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哪儿?”

“银堡,大人。”伊克回答道。

毕竟帕格纳曾经去过银堡,他非常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战争要塞,想了想,他说:“是谁下的令?”

“是阿兹加洛大人下的令。”

“据说他是从地狱来的恶魔?”帕格纳往下压了压斗篷,侧目扫了一眼他们的队伍问道,“说实话,伊克,我并不喜欢他们。”

伊克正要开口,帕格纳继续道:“近卫军团也好,天灾军团也好,其实我只希望我们能够找一块喘息之地。”

“我不明白,大人。”

帕格纳看着伊克问道:“伊克,你曾经死过一次,对吗?”

伊克疑惑地点了点头。

“但是我还没有经历过死亡。”帕格纳惨笑一声,伸出自己五根细长的枯指,似是在自言自语,“这一切都仿若梦境——很多年之前,我还是一个人类,但是因为某些事情改变了我,让我成了这副摸样。”

风有些大了,于是伊克往帕格纳身旁靠了靠,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听帕格纳讲述过自己的故事。

山茶花港,在被骷髅之王里奥瑞克麾下的血骨舰队占领之后改名为血骨港的地方,自从“海魂”雷霆之怒上将驾驶着他的“黑玫瑰号”葬身于北方海域,这个中型港口就从帝国的版图上抹去了。也就是那时,血骨舰队如幽灵般从北方海域悄然复苏,骷髅之王终于将战火蔓延到帝国西北方的边境上。

在那高耸的白骨王座崛起之前,山茶花港还是一个美丽而迷人的地方——每年四月,在港口的另一侧小山上,到处都开满了火红的山茶花。这个时候,也正是无数游人前来赏花的季节。

帕格纳也是这无数赏花人当中的一位,看着这些火红的山茶花,他总能想起以前在卡帕尔见到的那位火焰般的少女。当然,那仅仅是一份美丽的回忆罢了,现在,相比之下,他觉得魔法还是更为重要。

一波又一波的火红的波浪扰乱了他的眼睛,突然在这浪花之中,他看到了一抹黑色的阴影。准确来讲,他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的背影,修长,纤瘦,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若一朵黑玫瑰。

北方的春天相对南方来说要来得晚,并且要冷得多。看着那个黑影,帕格纳突然感觉他穿得非常单薄,出于好心和好奇,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您好。”帕格纳并不擅长说辞,不过还是用了一个简单却实用的开场白。

那黑影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仿佛深潭里荡起的一丝涟漪,她的声音也仿佛充满了灵性,深入帕格纳的灵魂:“你感受到这些山茶花的生命了吗?它们是那么地旺盛,那么地美好。”

“我看到了。”通过声音帕格纳已经辨认出了这个黑影是一个女人,尽管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对他说这些,但是相比之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冷清的天气,“但是我认为您应该穿得更多一些。”

似乎没有注意到帕格纳好意的提醒,女人依旧自顾自地说,她的声音温柔,却有些凉意:“在北方的寒潮之下,这些生命都会被吞噬,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您什么都做不了。”帕格纳直接回答道,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女人似乎在向他传递某种隐晦的信息,但是他还不能理解,只能靠自己的本能来回答,“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人的生老病死,谁都不能避免。”

“可是这些真的太美了。”

听着女人失落的话语,帕格纳有些不忍心,于是安慰道:“如果是天意的话我们可能无法改变,但是,如果能够靠我们的双手去捍卫的话,那为何不能奋力一搏呢?”

“要是过程非常艰难呢?”

“有多难?”

“牺牲。”

帕格纳咽了一口唾沫,并没有马上回答,一阵轻风吹来,浓郁的花香在他的鼻尖萦绕,看着女人纤瘦的背影,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会誓死捍卫。”

“我叫克萝贝露丝,你呢?”女人突然转过了身子,帕格纳顿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而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在这美妙的,令人遐思的声音的背后,竟然有着一张双眼深陷,皮肤上布满皱纹的老妇人的脸。

帕格纳现在突然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跑的感觉。但是他注意到在这张苍老的脸上,有一双紫水晶般闪耀的眸子。透过这双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脸上写满了懦弱的自己。

轻咳了一声,帕格纳挤出一丝微笑:“抱歉,我叫帕格纳。帕格纳。。”

“我已经习惯了。”克萝贝露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不介意。”

“真的很抱歉。”第一次的不适之后,帕格纳看着克萝贝露丝的眼睛,总觉得在这个女人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致使他想要弄清真相,他想要帮她。

用紫水晶眸子盯着帕格纳看了一分多钟,克萝贝露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真是一个好人,帕格纳先生。”

帕格纳叹了一口气,他向伊克问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伊克。”

伊克想了想回答道:“您一直都是一个好人。”

“呵呵。尽管我是一个好人,但是阵营的对立让我不得不去毁灭那些我曾经捍卫过的东西呐。这真是讽刺!”帕格纳惨笑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命运所致,大人。”伊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位大人。

“是啊,命运所致。命运将克萝贝露丝推到了我身边,让我获知了生命的奥秘,还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去亲手毁灭我曾经挚爱的一切。”伊克注意到帕格纳深陷的双眼中不断闪烁的绿色的幽冥之火,因为他的愤怒而充满了他的眼眶。“克萝贝露丝告诉我在我们所有人的面前将有一场巨大的浩劫,谁也无法避免。而化解这场灾难的关键就是雷克斯,可是我们失败了!现在,谁还能化解这场灾难呢?”

“您就这么相信她的话吗?大人。”伊克仅仅听说过克萝贝露丝的名气,但却没有见过本人,于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她是死亡先知。”帕格纳解释道,“她预言了一切的毁灭与死亡。”

在帕格纳和克萝贝露丝的第一次见面三年之后,“海魂”昆卡上将随着他的舰队沉入了海底,血骨舰队在山茶花港登陆。死亡伴随着白骨开始蔓延,高耸的白骨王座悄然崛起,山坡上火红的山茶花再也消失不见。

而这时帕格纳正在各个世界寻找恢复克萝贝露丝容颜的方法,也因为克萝贝露丝是死亡先知的原因使得里奥瑞克放过了她,使她暂住在了血骨港的郊外,一边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做着死亡的预言,一边默默地等待着帕格纳。

当帕格纳在第四年终于归来之时,一夜之内牺牲了自己的鲜活的肉体恢复了克萝贝露丝的容颜,成为了不死的亡灵之中的一员。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帕格纳讲述完毕之后,他有些懊悔地说:“我现在感觉我辜负了她,我该怎么办呢?伊克。”

伊克想了想提议道:“也许您该再去找她。她现在还在血骨港,对吗?”

“你是认真的?”帕格纳盯着伊克问道。

“您说您想要捍卫您所挚爱的一切,对吗?那您就不应该放弃,相信希望。”伊克回答道。

“对啊,相信希望……”帕格纳迎着狂风抬头望着远方,双眼中的幽冥之火微微跳动着。

相信希望。

阿兹瑞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他的唯一的伙伴戈隆在冲他喊了一声“快逃”之后,这位兽人老兵便被一支长箭刺穿了脑袋。

一场完美的黑夜袭击打乱了他们小队的计划,他们死伤惨重,只好一边向寒石谷地的出口撤退,一边在天灾军团的扫荡中寻找出路。

他们的部队被冲散,和阿兹瑞斯一起的只有戈隆,而就在昨天,他们两个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偶然闯进了一支天灾小队的视线里。

现在,戈隆死了,阿兹瑞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脱离危险了没有,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扭头看了身后的小树林一眼,他逐渐放松了脚步。最后,他一手将长矛插在地上,然后倚着长矛直喘着粗气。我该怎么做?他自己问自己。一想到他昨天偶然间看到的那双如同无底深渊一样深邃的眼睛,他的身子就忍不住打颤。

“打起精神来,阿兹瑞斯。”兽人长矛手一边警戒一边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他试图去摆脱那种无形的恐惧感,但是当耳边响起一声利箭的尖啸之后,这种恐惧马上化为了实体。

他拔矛起身,随即他看到从树林深处浮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挥舞的长剑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一。二。三。

就是现在!

阿兹瑞斯默默地计算了一下骷髅士兵的冲锋速度,就在最后一秒,寒冷的刀锋距他只有半米之遥,紧握长矛的双手蓄力一刺,尖锐的长锋恰好刺入了喉骨。兽人发出一声怒吼,他的双臂爆发出一股蛮力控制着长矛向上挑飞了骷髅战士的头骨。

可惜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从树林里越来越多的亡灵影子逐一浮现。容不得阿兹瑞斯多想,一个漂亮的横扫扫断另一个迎面而来的骷髅战士之后,他连忙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在树林面前是一个小型的旷野,在两侧高耸的悬崖的包围下使得他就像是一个活靶子。很快,阿兹瑞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十几支利箭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他的运气没这么好——很快,伴随着另一次箭雨,两支利箭向毒蛇一样扎进了他的左侧肩膀。

他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随即他奔跑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就在这时,又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小腿。阿兹瑞斯顿时一下子向前栽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严重地影响了他的思维,他感觉自己的思绪正在变得越来越慢,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而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又有四支箭刺进了他的身体,他的大脑猛地清醒了一下,随即口中发出一声暴怒的哀嚎。

也就是这时,他看到了前方拐角处突然出现无数的模糊的影子。

然后阿兹瑞斯闭上了眼睛。

当丽莱走进帐篷的时候,阿兹瑞斯已经睁开了眼睛。

“是你们救了我?”兽人对人类似乎并不待见,他看了丽莱一眼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丽莱也感觉到了兽人的冷漠,但是这并不能冷却她对这个兽人的关心,她轻笑了一声:“看上去你好多了。”

阿兹瑞斯轻蔑一笑后说道:“我们的体内流着大地母亲的鲜血,我们代表着狂热草原的愤怒。”

“你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战士。”丽莱赞赏道。

兽人并没有忌讳丽莱的赞美,他睁开了眼睛,双眼流露出骄傲的光芒:“狂热草原上比我优秀的战士要多得多。”

“其实,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中了十一支箭之后还能活下来,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谢谢夸奖。”

沉默了几秒之后丽莱开口问道:“你能告诉我你来自哪支部队吗?”

“我来自刀锋要塞,带蒙哥将军之令来帮助你们。”阿兹瑞斯挣扎着坐了起来,突然之间,似乎是想起了他的经历,他的双眼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人类,你们一定要小心,天灾军团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上去你们已经遭到了屠杀。”丽莱的眼睛在阿兹瑞斯身上的几处伤口来回扫动着,然后得出了结论。

“是的,在寒石谷地我们遭到了袭击。”透过阿兹瑞斯的双眼,丽莱看到一团火焰悄然之间被点燃了,“我们的队伍被冲散,所有人都自顾逃命,我和戈隆侥幸在袭击中活了下来。我们一边躲避追捕一边向山谷的另一方撤退,但是就在我遇到你们的前一天,戈隆被一支黑箭刺穿了脑袋。”

“我很抱歉。”

“这不怪你。”兽人懊悔地说,“是我们太大意了,我们低估了他们。”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走进了帐篷,是玛吉纳。

“你怎么来了?”丽莱不解地问道,按理来讲,这个时候指挥官应该和他身边的副官待在一起讨论战事。

“他们摧毁了霜木前哨站。”玛吉纳冷声道。

“该死!”兽人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我的兄弟在那儿!”

“很抱歉。”玛吉纳看了阿兹瑞斯一眼,“霜木前哨站仅仅幸存三人,但都是巨魔。并且根据消息,他们的军队正在向银堡方向赶来。”

“看上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霜木前哨战离这里只有十几天的路程。”

“所以我决定停止行军,在这不远的前方就是峡谷的出口,我们将在那里设立防线。”玛吉纳点了点头,随即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兽人。”

兽人很显然还沉溺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一直沉默不语。玛吉纳第二次询问之后他才缓缓地开了口:“阿兹瑞斯。精灵。”

“好,阿兹瑞斯,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你现在只能好好养伤。”玛吉纳看了颇有深意地盯着兽人说道,“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为了我们身后的美丽的土地不受天灾的肆虐!明白了吗?”

阿兹瑞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好了,丽莱,跟我来。”玛吉纳带着丽莱出了帐篷,但是丽莱能够非常明显地看出玛吉纳的脸色此刻非常阴沉,她马上想到肯定是出事了。

“是霜木前哨站的事吗?”丽莱猜测道。

玛吉纳点了点头:“没错。霜木前哨站仅仅在十几分钟之内就被雷霆风暴撕成了碎片。”

丽莱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这样庞大规模的雷霆风暴只有神才能办得到!”

“如果我们遇到这种情况,我们绝无任何胜算!”玛吉纳的呼吸急促,丽莱能够感受到他全身的愤怒和狂躁。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但是我也绝不会就这样让我们的战士白白送死!”

“我们需要帮助。”

“可是谁能帮我们?”玛吉纳狂吼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靠自己!”

“大人,普利斯特和崔希丝回来了。”这个时候,一名戎装士兵突然跑过来报告。

一瞬之间,玛吉纳和丽莱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和喜悦。短暂的高兴之后,玛吉纳马上吩咐道:“快!带我去找他们!”

玛吉纳和丽莱走出帐篷后,阿兹瑞斯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幅幅清晰而又模糊的画面,不知不觉的,从他的眼角渗出了一滴泪水。

“亚历克斯,我会为你报仇的。”阿兹瑞斯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独自喃喃道。

当玛吉纳见到普利斯特和崔希丝时,迎接他的是两张疲惫而又憔悴的脸。

“对不起,我们没能完成任务。”普利斯特的声音非常沙哑,仿佛石块的摩擦。

“仪式……”崔希丝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儿去,丽莱马上递过水袋,前者连忙接过水喝了一口,将水袋递给普利斯特之后继续说道,“那里进行着一场仪式,并且被完成了。”

“什么仪式?”玛吉纳问道。

“是雷克斯。”崔希丝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他们囚禁了那个风暴魔法师,将他转变成了一个闪电幽魂。”

“霜木前哨站的毁灭可以解释了。”丽莱叹声道。

“莉娜呢?达维安呢?”

“当时莉娜释放了‘神灭斩’,我们被狂暴的能量风暴掀翻在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普利斯特回答道,“当我们醒来后,我们发现我们正在冰风谷入口。我们不仅不知道莉娜去哪儿了,达维安也失踪了。”

“该死!”玛吉纳一掌拍在树干上,随即这棵小树应声而倒。

“对了,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还有其他人。”崔希丝突然开口道。

“谁?”

“一个叫帕格纳的亡灵法师以及他的手下,还有一位自称是冰雪女神希瓦的女人。”

“该死的,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玛吉纳一脸烦躁,而丽莱则陷入了沉思。

“莉娜,雷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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