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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途(四)

迷途(四)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样在茂密的森林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出森林,周围的景象顿时变得单调,除了一片片树林,灌丛,杂草山坡,渐渐的土地少了生气,裸露出本色一样的黄,我在这样的土地上,艰难的行进着,没有了水,没有了食物,身上的毒如一个卑鄙的小人在我身体最虚弱的时候愈加放肆。

脚突然踩在软软的空气上,毫无征召的我掉进了凡人的陷阱,醒来时,全身无比的酸痛,身上缠满了麻绳。我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周围站满了人,像是一些村民,有几个还举着火把,大白天的拿火把干吗?我正奇怪着才发现脚下堆了高高的柴草,原来他们······他们见我醒来便叫嚣起来:“妖女杀了她,杀了她。”喊声震大,因为我穿着跟他们不同的服饰,因为抓到我的猎人和捆绑我的人都无缘无故的死了,因为我的头发已经是雪一样的白,披散着,半遮住少女般的容颜,许久我就跟他们这样对视着,火把快要熄灭了,一个长老模样的人走来,人们纷纷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路让他过来。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用他那土色的眼睛盯着我,沉默着,然后转身离开人群,人们不解的散了,没有人质疑。

夜来了,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湿,感觉异常的寒冷。前方的一间小茅屋里跑出一个小小的黑影,直奔我而来,走近才发现是一个女娃,白天我见过她,她有着跟小菲一样漂亮的眸子,像两颗黑宝石镶嵌在她那张圆圆胖胖的小脸上,可爱极了,她想向我靠近,被我阻止了:“别过来,小娃娃。”我知道她如果过来将必死无疑,因为身上的致命毒气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或者是说我就是毒。

那些村民也是因为这个才死的吧。“姐姐,”她叫我姐姐?自从离开王宫离开小菲,我就再也没有听过这两个字。又有多少次在梦里喊着小菲的名字哭醒。“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玲儿。”“你难道不怕我吗?”“不怕。”“为什么?”“因为你不像坏人啊。”“呵呵。”我笑了。笑得心酸。“姐姐,别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什么秘密?”“明天村长要把你送去莫云城。”“莫云城,是什么地方?”“是在西边的沙漠里的一座城,城里有个一大魔头,村长说,你可以帮我们赶走他。”原来是这样,真狡猾的凡人。“玲儿,玲儿。”“娘找我了,我要走了。”看着女娃离去的背影,我不免心生一丝悲凉,少年时候再怎么天真善良,长大了也会变得阴险,有城府。

天边泛起金黄,天亮了吧。一夜都没合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等天亮,还是等踏上莫云城的那一刻。总之,是在等待。身边慢慢聚满了人,不等村长说话,我抢先开口,“我不是妖女,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你们不是想让我去莫云城帮你们灭了那个魔头吗?拿刀来,我自己去,免得又害死人。”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恐惧,但还是听话的扔来一把刀,我念动控术的咒语用刀将绳子隔开。不顾他们的错愕,径直向西行去,其实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在转身离开时玲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或许是凡人的所作所为,让我带着视死如归的冲动踏上这条漫长不见终点的路。

独自一人行走在漫天黄沙中,唯一想要得到的就是水,我开始后悔从凡人的村庄离开时,没有向他们要来一些食物和水,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都不重要了吧,那是什么?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弯弯的流淌着,我焦急的向它奔去,在靠近之际才发现那只是我的幻觉。

地表的沙粒开始颤抖,这说明有马在奔驰,而且队伍应该很庞大,果然,前方扬起厚厚的尘土,我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待他们走近才晓得是一些沙匪,为首的那个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许是容颜还算让他满意,毫不在乎我全白的头发,丢给我一根绳子说:“系在手上。”然后掉转方向,向他们来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我被带到了莫云城,城主是一个脸上横着一道伤疤的剽悍男人,赤裸前胸,上面布满了浓密的毛发,让我想起一种叫野猪的动物。他的属下将我带到他的面前时,他正坐在虎皮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他扫了我一眼,皱着眉头说:“怎么是个老太婆?”那人连忙陪笑道:“大哥,别急,您看。”接着用他那公鸭般的嗓音对我吼道:“把头发拨开,抬头让大哥瞧瞧。”我按照他的意思将长发向后拢起,露出憔悴的面容。男人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恶心的眼神,让我不得不把头扭过去,男人不高兴了,于是手下上前将我的脸再转过去,可惜,又是一条命。他面色发黑,瞬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着。我用欣赏的眼光看完整个过程,轻蔑的抬眼瞧那个一脸猪头肉的男人,他已面如土色,摔倒在地上。“大哥是吗?”我笑着向他走去,“你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妖怪啊快。”我没有给他再次呼救的机会。指尖轻轻触及他的额头,便结束了。我走出大堂,各喽罗手持兵器,将我团团围住,“如果我愿意的话,你们随时都会变成他们那样,都给我滚,记住谁要是敢去祸害百姓,下场一样是死。”众喽罗四散逃去,只有那个女子留下了。“你为何不走,就不怕我杀了你?”“姑娘不会这么做的。”说完她拾起地上的一把弯刀走进堂内,取出了男人的心,递给我说:“吃吧,可以减轻你的毒。”我错愕:“你是谁?”“我只是一个红尘女子。”“红尘女子?那你又如何知道我中了毒?”“我幼时随父学医,略懂一些,见你双唇微紫,便猜你应该是中了毒,沙漠里的毒要用血腥的东西却解,所以······”说着手里的心又向我陈来,“我不是妖,不吃人心,一若愿留下便留下吧,我走了。”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座空城,叫莫云城。

走了不知多少天,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是的我迷路了,当我回来时,莫云城似一头沉睡的狮子,卧在那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城楼上坐着一名男子。沙漠里的热风吹在他冷俊的脸上都会变凉。钰韵,就是这样一个比冰山还冷的人,这是我初见他时的印象,他独自坐在城楼上看着日落残阳,就像当年的我。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有勇气去靠近这样一个陌生的人,充满了杀气的人。“婆婆快离开吧,一会这里会有一场恶战。”他的声音也让人冷到极点,“哦,是吗?正合我意。”“你是?”显然他对我的少女嗓音有些惊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原来是你。”“怎么?你认识我?”“不,我不认识,只是阿兰临走前对我讲了你的故事。”“阿兰?”“就是你救的那名女子。”“她人呢?”少年转头望着远方,叹息着说:“她死了,在给我讲完你的故事后,喝下毒药死了。”我看了一眼身后的莫云城,夕阳为它涂了层血一般的光艳,似乎它的存在就是为了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血腥。

莫云城是阿兰的父亲所建,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沙漠,阿兰的父亲是个商人,喜欢行医,乐善好施,于是便来沙漠建了这座城,为过往的客商提供歇脚,补充物资。然而,在那个年代,地方繁华了,就会招来匪类的惦记。沙匪的首领对老人说,让他把女儿交出就不屠城。老人不肯,阿兰为救全城的百姓独自一人去了匪窝,受尽百般凌侮后,还是看见父亲倒在自己的脚下,阿兰的心都死了,她恨不能杀死眼前这个恶魔,但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能忍辱偷生寻找机会为父报仇,沙匪占领了莫云城。

再次回到自己的家,阿兰见到的不是亲人,取而代之的是尸横遍野的惨败景象。没有一个人活着,阿兰对匪首顺从着,她不敢反抗,因为她怕哪天惹恼了这个男人,自己会连最后一线复仇的希望都破灭了。那日,钰韵出现在城门外,骑着麒麟,他受伤了,是与对手决斗时受的伤。脸色苍白,却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依旧高昂着头,孤傲的瞧着阿兰,是阿兰把他接进城内,沙匪都出城了,整座莫云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阿兰为钰韵清洗着伤口。水由清澈变得浑浊,再清澈再浑浊,一遍一遍的,阿兰早就习惯面对,都麻木了。几天后,钰韵说他要离开,阿兰送他。在城楼上,钰韵说有一天他会帮阿兰报这血海深仇。阿兰点头,第一次对陌生人感到十分信任。仅靠这一缕信任,她支撑残损的身体活到现在,知道那日我杀了匪首,阿兰觉得她的内心释放了,于是再次见到钰韵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后,仰头喝下毒酒。男子断断续续的对我讲述了一切,我问:“你是钰韵?”他点头,“你难过吗?”“没有,只是觉得人间太悲凉,当时阿兰完全可以不救我,伤口不是普通兵器所伤,她一个凡世女子再怎么精通医术也无法治愈,我只是需要一个地方静养调息恢复法力而已。”“你?”“我跟你一样都不是凡人,你中了毒,跟我走吧,我可以解你的毒。”我不再顾虑随他骑上麒麟朝沙漠深处走去。一路上随处可见裸露的河床,死气沉沉的如同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兽对着一个干涸的湖泊怒吼,河底裂开一条缝隙。长长的土台阶出现在眼前,“我们到了。”他将我扶下向台阶下走去。逃婚那晚,无渊也是这样带我躲到泉下的密室,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了。“想什么呢?”他的目光灼灼使我不得不低头回避,尴尬笑道:“呵呵,没事。”

他的城堡是一座地下城池。他是这里的主人,当我们走下长长的土阶时,立即被他的子民围住,欢呼声,呐喊声,好像他们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他拉着我的手,带我走上看台,对着下面的人宣布:“从今天开始,她是我钰韵的妻子。”我想抽回手逃走,可他的脸上犹然挂着灿烂的笑容,眉间有十足的霸气,不容抗拒。在人们还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之中时。他俯下身悄声对我做着鬼脸说:“我就是阿兰。”“什么?”我满脸的疑惑,眼前这个男子到底是谁。难道他讲的故事都是假的,他在骗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来这里吗?“滢素。”他唤我,“你怎么知道我叫滢素?”“哈哈!自从你逃婚的消息传出,我就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你。”“寻找我?”“对,就是为了寻找你,没想到......”“没想到我会自动送上门吧。”可恶,原来一直都被这个家伙监视着,我压住心中的怒火一把将他推开说:“要我来这里干吗?说吧,你这样煞费苦心我总不能辜负吧!”“你在生气,哈哈,好好休息。”他拍拍手,走来两个侍女模样的人:“参见城主。”“嗯,你们把小姐带去芳厅沐浴。”“是。”......

泡在洒满花瓣的水中,温热的气体掺杂玫瑰的芬芳,让我昏昏欲睡,紧接着氤氲的水汽将我带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我又站在炎热的沙漠中,不同的是这里的沙漠有河流,纷纷汇集到一座城堡的护城河中。城楼上站着一名少年,是钰韵。他还是个孩童。我跃上城楼立在他身旁,一位老者走来,他喊他父王,仰着稚嫩的脸庞问:“父王,我真的要去巫国吗?”“韵儿,为了这座城你去吧。”“可是,我不愿意离开父王,母后。”“韵儿,父王也没有办法啊。”老者转身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不舍的离开城楼。少年的眼里装满了怨恨,他说他要去巫国?我怎么没见过他,是我听错了吧,一定是的,王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几乎都被我捉弄过,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像冰一样的少年。

惊醒,自己还在浴桶中,水已经凉了,我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外面看看。虽说这座地下城堡的上空全是黄土,根本看不到星星和月亮,但还是对它的夜充满了好奇。门开了,钰韵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如果不是我的一声尖叫引来他的坏笑,说不定还真把他当成一石雕,“你干吗?卑鄙,下流,无耻!”门在关上的那一刻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推开,“你都是我的妻子了,为什么我不能站在这,别说我没看什么,就算看了又怎样?”他步步紧逼,我只有不断后退,一直退到屏风前,“呀!”他故作惊讶,“没退路了,怎么办呢?”“走开!”我想推开他,不料却被他抓住手腕,“刚才记起什么了吗?”“你,刚才那个梦境是你给我的?”他点头,放开手,转身向屋外走去,对着前方说:“听说你十八岁那年失忆了?”不等我回答便消失在门口,失忆??

饭桌上他坐在对面,让婢女送来一碗墨绿色的汤药,“这是什么,好难闻。”我皱着眉头问。“这是解毒的草药,喝十次你的毒就解了。”“你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你不应该问我。”“那我问谁?”“吃饭吧。”我端起来饭送到嘴边却又吃不下,“算了,我不饿,我想睡觉了。”我起身说,“我的房间在什么地方?”他没有抬头,也不回答,倒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来做一个请的姿势说:“小姐请跟我来。”我跟着他走进昏暗的通道。不一会停在一个十分古朴的房间前,“这就是我的房间?”“小姐早点休息,老奴告退了。”我孤零零的站在房前,除了古朴一些,清幽一些,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我多虑了吧,我推开门进了房间,竟然跟我在王宫中的房间一模一样,而且香炉里焚的香也是宁神香,让我不禁产生幻觉,我依旧在巫国。“滢素!”身后响起一男子的声音,“无渊!”他的脸上的表情骤然由欢喜转为愤怒,“在你的眼里就只有他的存在是吗?”是钰韵,他生气了。但他又为何生气,仅仅是因为我叫的人是师父不是他,他又如何认识无渊?钰韵在身后将门关上,缓缓向我走来,伸向脖颈的手停落在半空,顿了顿又缩了回去,“我要休息了。”钰韵丢给我一句话,便躺在了床上,那我怎么办,哼,谁让我惹了你,算了,还是趴在桌上睡一夜吧。

晨伴随着侍女的叩门生映眼帘,同时还有那一张冷的俊美的脸,近在咫尺,他?我?我急忙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象牙床上,身上盖着秀有龙凤图案的被子,他轻挑着眉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的一切动作,轻声对门外说:“你先下去吧,夫人还没睡醒。”我快要气炸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他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指着我身上的衣服玩世不恭的说:“衣服不是好好的吗?我能做什么?”我迅速跑下床去开门,可能是太用力把门外的侍女吓了一跳,“我起床了,带我去梳洗好吗?”我必须态度好些,否则只能与这个恶魔共处一室,“是。”我跟着她离开房间,留他一个人躺在那儿干瞪着双眼,又怎样,我才不怕你,哼。

用完早膳,他一直没有开口跟我说一句话,转身回了房间,管家凑过来对我说:“夫人,麻烦您还是去看看城主吧。”“他怎么了?”“他......”我听完跟着管家去了那个房间,门紧闭着。“你下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管家走了,“钰韵,开门,我是滢素。”“怎么还敢来找我不怕我再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抱到我的床上,对你做出不轨的事情吗?”“喂,说什么呢,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快开门。”“门是掩着的,进来吧!”他坐在桌前一个人喝着闷酒,我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他对我的举动有些意想不到,眼睛直直的看着,然后又慢慢合上,趴在桌子上,跟睡着了一样。“钰韵醒醒,怎么这么烫,你这个傻瓜!”我把他扶到床上,用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看着他睡着的样子真像个孩子,没有冰冷的眼神,没有邪恶的笑脸,没有恨,清秀的脸庞多了一份孩子气。“滢素别走。”“我在这。”他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一副很害怕失去的样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恐惧。也许是因为这家伙太能折腾,我竟趴在床上睡着了,朦胧之中感觉一个温湿的物体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便消失了,我睁开双眼,他正心疼的望着我说:“上来睡吧。”“不要。”“什么不要,你是我的夫人,难道不应该跟我睡在一起吗?”“呵呵。”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吗?”“没有没有,既然你这样想,为什么昨晚还要在桌子上趴了一夜,害得自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我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哼,随便你,我睡了。”我笑着替他盖好被,离开了床边。钰韵真的认识小时候的我吗?小时候的我又是什么样的,那时候身旁也有无渊伴随吗?为什么我会失忆?

许多的问题缠绕着,摸不着思路,寻不到头绪,外面的灯笼又亮了,是晚上了,我已经习惯在这个只有夜晚的城堡生活,一双手从身后环拥我在温暖的怀中,耳畔飘过他私语般轻柔的声音。“喜欢吗?这是你的杰作啊!”我挣扎着逃离他的怀抱,“你又在胡说什么?”他没有生气反而调皮的问我:“好,我不说了,那现在,夫人可以陪我去吃晚饭吗?肚子好哦。”“嗯。”我挽着他的手走进厅内,对于我们这样的出现方式,仆人们脸上都不自觉的挂着欢喜的笑,看来这一直是他们所期望的,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洋溢着最纯真的笑,没有了邪恶。这应该是真正的钰韵吧。“这样的我们不是很好吗?”“可是,钰韵......”“嘘,别说话,乖乖喝药。”“嗯。”我接过他递来的汤药,仰头喝下,“哦,好苦!”“来张嘴,把这颗梅子含在嘴里就不会觉得很苦了。”思绪飞到了远方,练功时受了伤,头一直发烫,无渊焦急的蹲在竹屋外不断扇动木扇为我熬药,汗水都把他的毛袍弄脏了,可他却不在乎,即便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药熬好了,我却嫌苦不肯喝,他便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半糖葫芦,我才肯喝药,“快吃饭吧,再不吃,菜都凉了。”“嗯?哦。”“吃完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你去了就知道了。”“好吧。”

走过无数的房间,拐了无数弯道,最后我们停在一条路的尽头,前面是一堵石壁,“这是什么地方?”“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啦?”“这要怎么进去,我又推不动它!”“试试看。”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放在石壁上,石壁竟轻松的转动起来。“推开了,推开了。”我高兴的跳起来,他的嘴角抿着笑意说:“进去吧!”“嗯。”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钰韵念着什么,周边的油灯都被点亮了。“这是什么?”一棵在昏暗中闪着点点光亮的草吸引了我。“它叫祥瑞,如果没有它,整个地下城堡的人都会渴死,闷死。”“好神奇啊,你也是因为它才可以接近我的吧!”“不是,你身上的毒气在外面才会扩散,在地下空间就会被流层罩住无法释放,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带你回城堡治病。”“嗯,好吧,我看完了,可以回去了吗?”“你确定要走吗?”“嗯?还有什么事吗?”“没,没有,那我们走吧。”石壁在身后重重的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心里总觉的怪怪的,好像隔开的不仅是一道门,还有那忧伤的时光,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滢素真的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摇摇头。“一点也想不起来。”“好了,那就别去想了,有些事忘了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你又开始说胡话了,是不是头还很烫,算了,别在外面瞎转悠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迟迟不肯睡觉。“怎么不困吗?”“困。”“那怎么还不睡?”“我睡在床上,你睡哪里?”“我?桌上,没关系的。”“对啊,桌上起码比又潮又湿的石屋好的多,滢素,你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因为手上沾了一点泥巴就哭喊着让姆妈来揍我的那个小丫头了。”“石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说下去而是难过的低下头,我想起紫玥,想起她笑着死时的哀怨目光。“紫玥死了,这不是你的错,又何必那么自责?”“你认识紫玥?”“对啊,想知道有关她的事吗?”“嗯。”我点头,“那上来我将给你听,”他向外挪动身体,露出一些地方给我,我爬到里面乖乖躺下,“好了,讲吧。”“可别睡着哦。”“知道了,快点。”“紫玥,无渊,你还有我,我们四个小时后经常一起玩,那时你特别喜欢调毒,所以每天都不搭理我和紫玥,整天缠着无渊教你调毒,调好了你便把我们俩叫到练毒的房间替你试毒。我懂医术,那些东西根本伤不到我,紫玥就惨了,她就是一个小女孩,连基本的医术都不会,你让她喝药,她不肯,你就用竹鞭抽她,最后紫玥还是喝了,肚子疼的在地上直打滚,你很害怕找来无渊救她,当时你哭的特伤心,说再也不会那样对她了,可最后你还是伤害了她。她喜欢无渊,可无渊的眼里只有你,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巫国,不知去向,那时我派鹰隼寻找你,才发现原来她躲在森林里,之后的你都知道了。”“怪不得她要那样折磨我。”“你应该原谅她。”“我并没有恨她······”“夜深了,睡吧。”还没等我回答就已经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猪啊,嘻嘻。”这里的深夜听不到不知名虫儿的鸣叫,没有皎洁的月光轻抚,只有身旁的男子散发出阵阵龙涎香,让动荡的世界再次沉寂。

早饭,他坐在主人的位置对我说:“过来陪我坐。”然后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不用了。”我依旧埋头吃饭,“小丫头,脾气怎么还这么倔啊!”说完他搬着自己的椅子坐过来,孩子气的说:“我就是要跟你坐在一起。”“无聊。”“我是很无聊,来,吃一口无聊给你夹的菜吧。”他的眼里不知何时已没有了仇恨,只剩下爱惜,“钰韵,我······”“乖,快吃,一会还要喝药呢,喝完这一次,你就彻底好了。”我低头看着垂下的头发,是啊,它现在变回灰白色,喝下药应该就会恢复黑色了。

坐在大厅,钰韵让所有人都退下,哽咽着问:“真的要走吗?你确定要去救他,不后悔吗?”“我不后悔。”“真的就那么爱他,心里一点位置都不留给我吗?”“钰韵,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非常珍惜这段时光。我也不知道是爱他,还是······总之踏上了这条路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不光是为了他,城里的百姓包括你,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也是因为峰灵吗?多多少少跟我是有关系的。我不想这么多人因为我受这么多苦,不管我失忆之前做过什么让你们伤心的事情,但我希望这件事结束之后,可以得到你们所有人的原谅。”“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不勉强你留下,明日我送你去见蛇母。”“你知道蛇母在什么地方?”“知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他走了,留下哀伤绝望的背影,我呆立在原地,任泪水打湿脚下干枯的黄土,放心吧,很快你就能重建天日了,原谅我钰韵,我必须这么做。

床在颤抖着,整个房间都在摇晃。钰韵紧紧把我拥在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出去看看。”其实他比我还慌张,那么吵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但为了不让我害怕,宁愿压抑住自己的恐惧装成镇静的样子来安抚我的情绪,他起身出去了,不一会灰头土脸的走进来说:“恐怕今天没法去找蛇母了。”“为什么?”“外面起了大风暴,现在去不安全,通道很容易塌陷。”“好吧,我不走,你过来。”“干吗?”“让你过来就过来。”他站在我面前活像个土人。我拿出丝帕为他擦去脸上的黄土,他别扭着躲开,“别动,不然我生气了。”我嗔怪道:“钰韵,城堡会有危险吗?”“没有,放心,只要有我在,什么都别想伤害你。”简单的对话后是漫长的沉默,我们都不再说话,我静静的为他擦拭,他也听话的站在那不再躲闪。

风暴持续了几天不见消减,我蹲在麒麟身边重重的叹气,“怎么?着急了?”是钰韵,“没有,只是觉得烦闷而已,你想多了。”“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现在就让你走。”“什么?可是······”“跟我来。”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那个石壁前,表情严肃,说:“真的想离开吗?”我点头不语。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又恢复正常。“好,那进来吧。”他推开石门,点亮油灯,缓缓的走向祥瑞,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挡在他面前,“钰韵你想干吗?”“送你去见蛇母。”“那你干吗要来这里取祥瑞?”“它是钥匙。”“什么?你骗人。”“我没有骗你,祥瑞是有灵气的,地下也不光只有这座城堡而已,还有一些巨大的陵墓,为了城堡里的人们免受鬼魅侵扰,我才将祥瑞放在这里镇压阴灵。”“那蛇母她?”“没错,蛇母就住在陵墓之中。”钰韵用手指了指祥瑞后面的石壁,说:“将祥瑞拔起,这道石门会打开,那是陵墓的入口,若不是风暴来的诡异一直不退,这石门恐怕永远不会被打开。”“风暴诡异,你是说,是有人施法引起的风暴。”“不错,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那个人是谁。”“一定要开吗?”“一定要开。我想此人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想把你困在这里这么简单。”“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了,我走了城中的百姓怎么办?还有你······怎么办?”“呵呵,傻丫头,我没事的,祥瑞没那么容易死亡,只要有我在祥瑞就会生存下去,百姓就不会有事。”“真的?”“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什么时候没骗过我?”“哈哈,好,我保证这次真的没有骗你,来,”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串珠子,“这是璎珞珠,带着它鬼怪不敢近你的身。”“嗯。”钰韵念出咒语,祥瑞从土中慢慢升起,石门也打开了,一阵阴风吹来,不禁让我有些胆怯,“滢素别怕快去,我支撑不了太久。”“钰韵你要保重,要来找我!”他重重的点头,然后石门隔绝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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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生来柔弱,有极好的家势,后地球遇到灾难,为保家族企业,嫁给了一个势力集团,没想到这是一切悲剧的开始,而后进入到训练营,进行了生命改造,遇到老师和朋友,亲情与背叛,找出一切悲剧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