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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天台比剑

天台山素以“佛宗道源,山水灵秀”著称。世传因山有八重,四面如一,顶对三辰,当牛女之分,上应台宿,故名“天台”,更是佛教天台宗祖庭、道教南宗祖庭所在地和济公活佛的故里。东晋文学家孙绰曾在《游天台山赋序》中写道:‘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已足以概述天台山之壮丽夺人。

众人熙熙攘攘的上了华峰之顶,却听得前面众人连连叫“好景致!”,张无忌待得上得前来一瞧,但见天上云霞一般大红、粉白、淡银、暗紫诸般色调的硕大花朵竞相怒放,将整个峰顶装点得绚丽异常。只听身旁一人道:“天台山‘云锦杜鹃’,果然名不虚传!”再向远处一望,但见花丛簇拥的一株古干如铁的百年老树之下,两名持剑之人卓然而立。

这时一个身长八尺的壮汉朝了武当派诸人走过来,一抱拳道:“恭迎武当诸位大驾,请上席观战。”张无忌领了两名武当弟子随那大汉往前行走几步,但见一旁摆了十来个藤椅座位,座上已有了几人,辨其衣着,不啻名门盛派。张无忌循那大汉指引于一张藤椅中坐了,两名弟子便站立于其左右。

又待少顷,藤椅中纷纷有宾客入座。张无忌已隐于淮水多年,各门各派人物自是辨识不清,只是约略从衣着辨认,少林、丐帮、华山、嵩山、昆仑、崆峒诸大门派皆有人来。忽然间,张无忌心头一惊:峨嵋派何在?来者当会是何人?万一来人跟自己认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一时着急,暗暗自责起来:只因乔装时不肯着意下功夫,如今可端的是悔之莫及……心下念及赵敏的聪明机警,却又懊恼该当劝她一并随行……踌躇焦灼之际,只向了峰崖尽头频频注目。

过得良久,身旁又一名汉子出列喊道:“申时已到!”

藤椅座最左首的一名剑童俯身在一名身着袈裟的老僧耳畔言语了几句,那老僧站起身来,朝了众人方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少林慧因,承蒙沈掌门盛邀,斗胆入观剑席上座。愿沈掌门与这位少年侠士比剑之时以德和为贵,点到即止。现下个就其位,比剑开始!”

众人中显然多半都识得这位少林名耋,待其言罢,皆是齐声叫好。张无忌朝那虬松之下望去,但见一名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剑客,身形精瘦,短襟轻靴,料想便是那名叫仉佥金的少年;另一人年近知非,古剑长袍,应当便是飞云剑派掌门人沈云山。

沈云山听慧因言罢,朝这旁望了一眼,心中暗暗自嘲:“以和为贵”?这少年若当真以和为贵,也不会前来登山叫阵、与我为敌了。

此时沈云山藉“飞云剑法”成名业久,“飞云剑派”在江湖中已颇具归望。常言道:“树大招风”。身在江湖,开宗立万固然名耀千古、为世人所垂羡,但因此招致的战端祸事又岂是寻常之人想象的到?沈云山自开山立派之后,每年接到的邀战书函均不下几十封。也正所谓“习以为常”之说,他初接此函时并未放介心上,原打算只当寻常处置。但后来无意间从大弟子逄星寒口中得知,这仉佥金邀战之前竟已连败无量剑派、青城派、佛宫寺数名剑术好手,不由心中震省:须知无量剑派、青城派、佛宫寺俱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大派,尤其无量剑派更以剑法见长,“金针渡劫、万卉争艳、顺水推舟”等招式早已为江湖中人耳熟能详,莫非这仉佥金着实有其过人之处?警觉之余,立时派人向诸大门派发送证剑邀贴,并由是日日练剑不辍,严阵以待。

此时山顶之上静寂一片,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向站在松下的二人。

二人拔剑之后却直直凝立当场,迟迟未有人抢先出招。

张无忌知二人是对对手有所忌惮,不愿轻举妄动以露破绽,只是心中忽然对这名叫仉佥金的少年生出爱才之念。

二人静静站立了约莫一炷香时分,观战人群便有些躁动起来,有人轻轻叹气,有人叹气更加摇头,耐心浅的竟自是小声嘲骂起来。

沈云山身经百战,于这种场景司空见惯,只依旧稳似泰山、安若磐石。仉佥金却似乎按捺不住,左足稍稍向前迈了两寸。沈云山见仉佥金剑尖微垂,像是准备出剑。立时长剑直出,刺向仉佥金眉心。

仉佥金剑身微颤,退剑自守,口中轻喝:“功成身遂!”

张无忌听得他口中呼喝,料想是他在告知众人所使剑法。沈云山转念也已明白仉佥金用意,看其架势,倒要把自己所使剑法都向众人述说一番,此等比剑,可也当真未把对手瞧在眼里。当下气运当胸,右腕猛地里一抖,凭借一股雄浑内力硬生生将剑身逼向下方,本来直刺仉佥金眉心的剑尖此时便成了攻向其左颈。张无忌心道:这一招变化却也奇巧凌厉!正思量仉佥金怎生破解,却见仉佥金身形倏忽,足不离地身子后倾已将此招避过,口中又轻呼:“沧浪怀珠!”沈云山长剑只进不退,又一招攻势紧跟袭来。仉佥金身形一晃,却又是轻飘飘向后闪避。沈云山更不稍停,长剑左抖右颤,连戳带刺,眼见要将仉佥金逼至穷途,仉佥金却兀自轻轻侧身一个鱼跃,左手在地上一支,又凌空翻了两下,便将沈云山长剑之下的所有攻势消解。

张无忌心底暗暗叫得一声好,沈云山心中亦暗自惊诧。这少年的身手端的灵捷异常,眼见方才自己抢得先手,所使剑招是生平最得意的“飞云四连杀”,怎料四连杀只用到第三式,非但未能伤其毫发,反倒连最后一手杀招亦被他消弭于无形,果然非等闲之辈。

仉佥金抽剑转身,道:“沈掌门,现下到你接我招式。”口中轻喝,“捕风捉影!”剑锋已在他身前挥舞成个半圆,剑光点点遍罩沈云山上身诸般要穴。沈云山迎面只觉剑气逼人,颇具力道,心下不敢轻敌,提气飞身跃起规避。张无忌见他处变不惊,暗地里亦欣赏其心力。

不料仉佥金这一式竟只是虚招,只待沈云山腾空,紧接提足发力,一个纵身举剑直刺。

沈云山身在半空,只恐下盘受攻,便落剑与仉佥金刺来的长剑缠斗到一起。二人剑锋相遇,旁人霎时感觉剑气鼓荡,换过了四五招,沈云山凌空翻个跟斗,长剑骤然一阵恍惚,剑花叠挽,登时便将仉佥金周身罩住。张无忌心知此时他又一次占得了先机,只看那仉佥金如何应付,却见仉佥金长剑回环,使的倒有几分是“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张无忌心道:此招与太师父创制的“太极剑法”中“三环套月”一式颇具异曲同工之妙,心下便对这位少年愈发好奇。眨眼却见仉佥金长剑当空连连环叠,沈云山剑招已在其手下兵不血刃的化解。沈云山这一招剑法,叫做“风起云涌”,本是飞云剑法中的极为精妙的一式,沈云山曾籍此剑法力挫无数江湖豪杰。今日忽被这少年以“以柔克刚”的技法拆到,心中愕然:我只恃此一招剑法无锋不破,乃攻式中罕有匹手者,却原来竟然不攻自破!这少年不似先前所遇众人那般与我对攻,以退为进,反倒教我这招剑式完全失了用处!张无忌眼见沈云山又一次攻势尽退,心道:这少年临阵手段好生老到!倒也不似行事意气之辈。如此想来,他方才似乎因耐不住性子而出招的行动竟也只是诱敌?

飞云剑派众弟子见师父生平最为得意的两式剑法竟被这仉佥金如此轻巧的化去,不禁也各自捏着一把汗。沈云山收剑之后双足着地,此时恐籍飞云剑法胜仉佥金不易,正思量改用另一路密门剑式。却见仉佥金落地之后,并未急进,只将左手食中二指在剑身之上一抹一弹,那长剑竟然被他震得“嘤嗡”作响起来,远远闻见,更胜龙吟。众人见他手中长剑剑身颜色由靛青变为暗紫,再由暗紫转为湛蓝,一股真气在长剑之上似明似暗游走,不由得既惊又叹:这少年好深的内力!

沈云山不知对手弄的什么玄虚,只是瞧其架势似是在酝酿一招颇具威力的剑式,虽然对新妙招式心存好奇是习武之人惯习,此时却是丝毫不敢懈怠,右臂真气到处,一招气贯长虹的剑法直取仉佥金心口。仉佥金似是也被这招剑法威势所震慑,急忙双足再次发力高高跃起,只是这一跃之下,正在聚向长剑的真气便系数弥散。仉佥金心道:师父说这一招剑法唯一缺憾便是这聚气的空罅太长,果然不错。

此时沈云山已变换剑式,使出其年轻时所练就的一套“十二形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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