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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七大神功

三人跟在身后,见天箓鬼仙与蓝熠珀身影渐行模糊,唯恐稍有疏忽失去二人踪迹,小心翼翼跟随。随着二人踏石趟过一道溪水,复往前行,树木又再浓密,如此又过了两道溪水,光影透射中隐隐可见一处河道。

天箓鬼仙与蓝熠珀停身立在一株古木之旁,三人才见河道中竟然泊着一条木船。远处有雾气遮挡,河道固然不知所终,但周围各种树木藤蔓错落交织,却似个天然搭就的渡口。天箓鬼仙与蓝熠珀登船而上,三人跟着跃上船头,蓝熠珀划动船桨,木船沿河道飘然而下。

船在雾中如行在仙境瑶池,三人瞧看岸边,只见雾气中两岸树木形态各异,有的根系气生深入河水,有的枝干蜿蜒花果悬垂,有的树冠齐整宛如华盖,有的叶脉斑驳仿佛云霞,皆自惊奇不已。

木船缓缓划入一座岩洞,周遭渐黑,蓝熠珀唤一声“低首!”,却是将船桨使劲划向水流流向的东侧,三人只觉目中漆黑,桨叶划水之声尚在耳畔,身子摇曳片刻,前方见平平一个亮点。

那亮点越来越大,形呈半圆,三人辨得是水面另一出口。木船越往前行,光线逐渐强烈,待得睁眼勉强能瞧之际,所见竟是一座阳光明媚的山谷。谷岸花树丛生,阳光洒落处温暖异常。方自三人入山觉山中时令较十二涧外为晚,而此谷气候却宛如初夏。船沿岸行,微风拂面,一阵若有似无的花木香气隐隐飘来,令人熏醉。河水澈极,木船所过之处碧波潋滟,水晕皱褶如同玛瑙翡翠,岸边兰草葳蕤摇曳,更远处与河道相连的水泊中一大片婀娜娇艳的芙蓉盛开绽放,真一幅超然世外的旖旎风光。

木船划行约有一里,蓝熠珀停下船桨,船身便顺水沿了河道自行。天箓鬼仙道:“天有幽兮地有明,曲直正误一笑倾。”三人向前望去,见岸前一段石碣上刻着“幽明谷”三个大字。裴定云忖道:当日宁庄主言御剑公子住在陕南“幽冥谷”,此处却名“幽明谷”,一字之别,当真颇具机缘。

又行片刻,木船转弯进入一处坞口。坞口却早已站满数人,向木船齐齐垂首揖道:“师父!”

三人瞧看坞口所站共有六人:最左首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往右是一名包着头巾的妇人;中间二人左边是一名背着药筐的青年男子,右边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女子;再往右是一名十来岁的孩童,最右首则是一名须眉花白的老者。

三人忖道:难道这些俱是鬼仙弟子?却听蓝熠珀道:“‘闻风丧胆’已被我和师父取回。”说着从身后布囊取出自山脚采摘的花草,中年男子道:“集齐一十四种药草,师妹功不可没!”三人忖道:原来这花名叫“闻风丧胆”,不想花朵这般美丽,花名却如此古怪!

众人沿船坞栈道行至尽头,才见绿竹掩映中有一座宽阔高耸的木屋。三人观此屋木料取自竹林外的乔木,每一棵内径皆在四寸以上,累相叠加,屋墙直上四丈有余。三人跟在后面入屋,见屋内摆满炼制药物的鼎炉器皿,一股浓烈的草药气息弥散其间,想来鬼仙在此炼药栖居已久。

天箓鬼仙从炉架上取下一块萤石,道:“昔日葛洪收录‘萃云酽’奇方,为师碍于药草难寻周全不得试炼。今集众人之力收取方草,倘若果能炼成,‘思治丸’亦即相形见绌。”

三人不知他口中所称是什么奇妙药方,听其又道:“熠珀,你去取‘净水石’来。”

蓝熠珀应声转身而去。三人惊忖:当日遇两寨寨主争执所起的“净水石”竟然在此处?

裴定云四下瞧看,并未寻到袁珙言语中“高约三丈、重逾百斤”的金鼎,却见几座两丈有余的铜炉,炉壁被炭火烤得彤红透亮,炉膛中不时发出“嗞嗞”的响声。

少顷蓝熠珀背负一个较寻常药筐大了一倍有余的筐篮出来,三人见筐中盛有一块貌不惊人、宽高各约五尺的青石,石身凹坑凸起,颇为丑陋。

天箓鬼仙来到一座青铜大鼎前面取了一块毡布,弟子们也即尽皆各取毡布、火钳,围在铜鼎跟前。三人站在一旁,只觉炽热异常,那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双手握了一柄长勺,向鼎中投放药草。少顷屋中闻见一股焦苦浓郁的草药气味,吸入鼻中脑中竟然顿时觉一阵清明爽朗。

天箓鬼仙道取了一株药草上前,裴定云见模样与灵芝甚似,却不敢问。

袁珙低声道:“鬼仙炼药之际力行亲为,果是精诚大医。”

何跛低声应道:“闻鬼仙语气,此药炼成非同小可,却不知有什么功效?”但见天箓鬼仙肃穆而立,指挥弟子添置炭火、搅拌药草全神贯注,将手中灵芝模样的药草研成粉末,用“净水石”浸泡的清水调制成糊。待鼎下炭火烧得极旺之际,呼唤持火钳的弟子复又添炭,鼎中汤药沸腾翻滚中将调好的药糊倒进,之后取数个药瓶中将几味炮制好的分装药物倒进鼎中,待到汤药再沸,汤水颜色由黑转红,由红变褐,最后成为淡淡的青色。

天箓鬼仙眼中一道光亮闪过,喜道:“葛方士‘萃云酽’果然精奥!”

袁珙素知其医术之高,听得他夸赞葛洪录方精妙,好奇心大盛,问道:“此方妙在何处?”

天箓鬼仙望着鼎中汤药仿若自语,道:“葛方士自赞:‘萃云酽’拔七毒、伏五尸,续绝补中显奇效。”

何跛道:“何谓‘拔七毒’、‘伏五尸’?”

天箓鬼仙道:“七毒者,斑蝥、蜈蚣、蜘蛛、蛇、蝎、蜱、蜣;五尸者,疥疡、臁疮、黑瘢、症瘕、骨疽是也。”

三人忖道:竟有如此神奇?!却听蓝熠珀拍手道:“坪梁涧的女娃有救了!”

天箓鬼仙笑道:“非但涧中女娃,坪南之众人人得受其益!”转身将手中药瓶交于一名弟子,向了袁珙、何跛、裴定云三人道:“随我进来!”

袁珙见他炼药之际神情专注,还道他一时忘记为裴定云解毒,待他出语领进,急忙于后跟上。

天箓鬼仙进屋从一个药盒中取出一粒丸药,交于裴定云手中,道:“解‘观音泪’、‘情花’二毒宜早不宜迟,你服下此药,随我往屋后‘只履池’。”

裴定云心中一喜,忖:鬼仙竟果真有法子解此二毒?!忙从其手中接过药丸吞下,跟着向屋后行去。袁珙、何跛也紧随其后,一路出木屋行过一片栽种药草的平地,又前行走过一条落叶叠积的竹林小道,来到一处池水之旁。

天箓鬼仙道:“你双瞳微浊,阳白穴隐现一股青色。按中毒时日计不下数月,现下如此气色,想来是借助内力压制了毒性发作。”

三人同忖:此人医道果真了得!却见他握了裴定云左腕,伸指一探,道:“原来是‘步天经’内力!”

裴定云自杨璩传授运息法门之际并不知悉名目,又听他道:“‘步天经’心法倘得练成,神妙不在少林‘易筋经’之下。只是这套功法初练之际极为艰难,像你这般根基,怕是苦练六十年未必能有所成。”

裴定云忖道:是了,师叔有师爷爷输注的精纯内力,练习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袁珙道:“人言‘九阴’、‘九阳’、‘易筋’、‘神照’为方今江湖四大奇功,不想竟有功法堪与‘易筋经’齐名?”

天箓鬼仙道:“江湖之人限于武学秘籍,惟见招法威力方始得信。岂不知《九阴真经》源自道家,《九阳真经》匿于佛经,‘易筋’之术根植天竺,‘神照’之功启承波斯。非但《步天经》是一套堪与四经齐名的功法,另尚有一套《琅玕经》,与师祖所著《南陀葵心法》;七本经书玄奥不同,被先师当年并称‘武学观止之作’,个中精妙,一时委难尽言。”

三人极是惊异,裴定云更不意杨璩所传竟是这般神妙的功法,忍不住开口道:“先生说我习练,乃是七种神功之一?”

天箓鬼仙道:“你竟不知?!‘皓首难穷、内经独步’,《步天经》源自宋末东海一位无名异士,相传他五岁之际从吐纳之术练起,苦练六十年内功始成。功法练成之际,‘指贯熊腹、掌断牛头’,天下内力练至巅毫亦不过如此。”

三人惊骇。何跛道:“此等神功,江湖却从未耳闻。”

天箓鬼仙道:“‘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此功习练之际故不在求胜争强,练成之际则更不屑与世为争。既然不成与CD在江湖之外,江湖中人又从何耳闻?”

袁珙道:“《琅玕经》我曾读过,那是……”

天箓鬼仙道:“那是星相经纬之学,是不是?!《九阳真经》匿于《楞伽经》字里行间,其理仿若。‘精奥之学,如不得传以贤良,庸者误之、佞者乱之,其祸甚大,其毒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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