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忠找老伴,不仅宋翠莲在忙活,快嘴杨亚南也在忙活着。从宋翠莲嘴里知道李忠死了老婆,她也开始给李忠物色老伴了。
别看她嘴快,可办事有板有眼。她不像宋翠莲那样发动群众,广泛推荐,重点选择,呼呼啦啦地找了好几个,也不预先看看合适不合适就张落着见面。她完全是另一种做法,要自己先过目,看上以后再跟李忠说,让他们见面。
这一天,股市还没有收盘,杨亚南的老公就打来电话,叫她回去见客人。她匆匆离开了证券营业厅,坐上出租车就往回跑。她下了车就“腾腾腾”地往楼上走。她一边走着一边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腰里的一个小袋子。这袋子她一天总要摸上几回,生怕它丢了。
进了屋子,老公正在和一男一女两个客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她礼貌地向两个客人点了点头,说了声:“来啦!”就放下提包给客人倒茶。
杨亚南的老公是个画家,在本省还有一些名气。有些名气,做的画就值几个钱,求画的人也就多了。乱世存黄金,盛世做收藏。如今,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可以说是空前的盛世,收藏古董字画已经成了一种风潮。
字画的价钱日见攀升,杨亚南老公的画越来越值钱,家里自然是财源广进,那是相当地不差钱。可杨亚南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拿着钱到股市来凑热闹,结果被套住了。不过她不在乎,赔了也就赔了,她愿意呆在营业厅,图个热闹。
前些日子,杨亚南回家后把李忠的情况跟老公说了,托老公看有没有合适的女人给李忠介绍。老公跟几个朋友一说,一个热心的朋友提起,他们单位有个管财务的女处长,五十岁左右,是个老姑娘,长得很漂亮,对男朋友要求很高,年轻的时候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一直没有找到如意郎君。现在,条件降下来了,但要找一个正厅级以上的老男人。正好,李忠是正厅级,符合这个条件。老公就叫那个朋友把女的带来,让杨亚南先看一下。
说起这个女处长,官瘾还挺大,做梦都想弄个副厅级,最近正准备给领导送礼。现在送礼颇有讲究,明晃晃地送钱,一些领导是不敢要的,弄不好还会把你赶出来。送字画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现在有些名气的人的画,眼下值不了很多钱,但越放越值钱。女处长和杨亚南老公的朋友是一个单位的,比较熟悉,朋友借机给她建议,说可以让杨亚南老公画一幅画送给领导,还说他们是朋友,可以少要点钱。女处长也知道杨亚南老公的名头,少出钱当然乐意。今天朋友就把女处长带来了,一来是求画,二来是让杨亚南相人。二人来了后说明来意,杨亚南的老公就铺开宣纸,全神贯注提笔作画,一个多小时就作好了。画好画,还要盖图章,杨亚南的老公皱了下眉说:“让画晾一晾,咱们去客厅喝茶吧!”就给杨亚南打了个电话,让她快点回来。
杨亚南进了房门,一边给客人倒茶,一边端详着女处长,她中等身材,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身材保养得很好,并没有发胖,衣着合体考究,鸭蛋脸上淡淡地化了妆,雅致得体。从外表看,这人没说的,配李忠是配得上的。初审过关,杨亚南就借口说要看画了个什么画,起身就进了画室。
原来老公的图章一直是杨亚南来保管,她把图章装在小布袋里,老公作画,她盖章收钱。这一招挺绝,你画作得再好,没有她盖章不行。现在她从小布袋拿出老公的图章,在上下两处该盖章的地方都盖了章,把画卷包好拿到客厅,说:“我给你们包好了。”
朋友知道他们家老公惧内,笑笑,从口袋掏出女处长早已准备好的钱,递给杨亚南说:“嫂子,收好。我自作主张,打了五折。看兄弟的面子,就这样了!”她老公的画有官价,大家都知道,朋友只给了一半。
“都是熟人,要什么钱呢!这多不好,俗气。瞧不起我们咋的……你要画,以后尽管来,嫂子让他给你画……”快嘴杨亚南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说着一边还是把钱收下了。
杨亚南相中了女处长,在他们出门时拉了拉朋友的衣角,悄声说:“你先给提提,看人家啥态度。”
朋友点了点头,回到单位,他找机会就跟女处长提起了李忠,女处长答应说可以考虑。
收到朋友回话,杨亚南到营业厅后,瞅着李忠出了客户室,就跟了出去,悄悄地把女处长的事说了,说她已经见了。
李忠谢了,老实地说宋翠莲也给他介绍了几个,现在还没利索哩,先不着急。杨亚南听了和宋翠莲说的都是一样的话:“介绍得越多越好,从中挑个称心如意的。”她对自己介绍的女处长又格外地赞美了一番:“我看这女处长就不错,人长得俊秀,又能干,还是个老姑娘,没拖累,利利索索……”
李忠说:“那样的人心高气傲,看得上我?”
“看得上,看得上,都这一把年纪了,她还挑啥!像你这样好的人,她能找上是她的福分……”杨亚南大包大揽,快嘴利舌。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由衷地觉得李忠这人不错,没架子,难得这么大的领导这样平易近人。在她看来,女的要找上这样好的男人也不容易。
话虽这么说,可女处长到底同意不同意,还是个未知数。女处长说她考虑考虑,十多天过去了还不见回话。杨亚南急了,就给朋友打电话。朋友回话说:这几天忙,单位开会。给女处长介绍的人多,你也叫人家多想想,让人家打听一下李经理的情况。
朋友说的也在理,那就等吧。这一等又是半个月过去了,这一次杨亚南着实地急了,心想,愿意不愿意你倒是给个回话呀,哪有这样的,叫人等这么长时间,屁都不放,就又给朋友打电话催问。朋友说问了女处长,她还要考虑一段时间。听了这个回话,杨亚南很是躁气,出口就骂:“牛啥哩?什么东西,都长老苗了还牛?毛病倒不少!”
杨亚南生气归生气,可是已经跟李忠说了,成也好不成也好,总得讨女处长一句话吧。于是她决定自己去找女处长好好聊聊。
一天下午,她没去营业厅,而是搭了个出租车,去了女处长的单位。一问,单位的人说,女处长身体有些不舒服,在家休息。杨亚南想,既然来了,就要见上一面,弄个结果出来。于是,问清了女处长家的地址,她就买了些水果,去了女处长的家。
杨亚南到了女处长住的家属院,上了楼,按了女处长家的门铃,只听见里面应了声:“谁呀!等一会。”
她答道:“我,找处长。”
“等等。”
等就等。杨亚南提着水果,在门外等着,左等右等,十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开门。梅花心里犯嘀咕,这女的在里面干啥哩?不会是藏了个男人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开了,女处长探出头,一看是她,满脸堆笑,说:“哎呀,画家夫人,稀客,稀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请进,快请进。”杨亚南见她蛮热情,门外久等而生的不快顿时没了,也笑着说:“看妹子来了嘛!”再看那女处长,收拾得整整齐齐,脸上的油明显是刚搽抹的。
“快请进,快请进。”女处长一脸的笑。
杨亚南进了门,扫眼一看,这是个一室一厅的房子,显然藏不住人。杨亚南心里直骂自己瞎琢磨。屋子里乱得很,东西东撂一件,西撂一件。女人嘛,咋能弄得这么乱?杨亚南心想,可能是没男人,心情不好,懒得收拾。
坐下后,女处长问:“喝茶还是喝咖啡?”
“我喝不惯那咖啡,那苦味受不了,还是喝茶好。”杨亚南说。
女处长给她泡上茶。
杨亚南喝着女处长泡的茶,寒暄了几句就转入主题,说:“妹子,你看你这一个人,病了,孤苦伶仃地躺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下去怎么行?应该找个人了。我给你介绍的那个李经理,人好得很,我们在一个大户室里炒股票,天天见,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她把李忠好好地夸了一番。
女处长用心听着,说:“我打听了,人是不错,还很清正廉洁。老婆是被车撞死的,有两个孩子,都不在跟前。”
杨亚南点着头,心里说:看来,她还蛮重视,了解得很清楚,有门。她进一步说:“这样的好人可不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看你们合适,合适。”
女处长微微地笑着说:“有人还给我介绍了个副省长。我还没了解呢,这不,我也正作难呢!”
杨亚南急了,说:“妹子,省长也好,厅长也好,关键是要人好。咱不能跟着官位过日子吧!李经理,我敢保证,人绝对好。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她极力夸着李忠。
女处长还是微笑着说:“姐姐,谢谢你。话是那么说,可地位不同,生活的质量就不同。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亚南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样子她在重点考虑那个副省长。杨亚南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女处长还是微笑着说:“我考虑好了会给您打电话的。”
杨亚南出了女处长的家门,和女处长挥手告别,她见女处长已关了房门,扭回头就“呸!”唾了一口,数落道:“官迷!”
又过了一段时间,女处长还没有回话,杨亚南再也没催,见了李忠很不好意思,觉得没法跟他交代。李忠一如既往,见了她该咋样就咋样。
杨亚南老公的那个朋友后来又给别人买画,来到她家。闲谈中,杨亚南问:“你们单位那个财务女处长找上老伴儿了没有?”
那朋友回答:“没有。”
杨亚南又问:“不是给她介绍了个副省长吗?”
那朋友说:“那个副省长家在北京,人家嫌她离得远,看不上她,她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活该!”杨亚南有些生气地说,“李经理,多好的人。可她想攀那个副省长,图人家的官大!副省长能咋?不也是吃的五谷杂粮嘛!还能吃金拉银!我看你们那个女处长就是个势力眼!”
朋友点着头笑了,说:“要不要我跟她再提提李经理?”
“不了!不了!那样的人和我们李经理不对路。李经理也不会要她的。”杨亚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天从女处长家回来后,她就另有打算,准备给李忠重新物色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