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年初那次提到离婚之后，真的有过一段时间，与姜睿之间真的是好好的。
和姜睿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再也没怎么提过孩子的事，甚至于去姜睿的父母家的时候他的父母也不怎么再说孩子的话题了。似乎姜睿真的和他的父母说了什么，却不知道二老是不是接受了。严琰没有问，因为姜睿叮嘱过并且对严琰说：“在我爸妈那你别问这事儿，都交给我解决……”严琰听从了姜睿，所以，在他父母那边连试探都没再试探过。
那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和姜睿都是很恩爱的。不是“秀”出来的那种恩爱，是真的很恩爱。
是不是在意识到分离之后就会越发的珍惜，是不是在细细体味之后才会感觉到现有的不该被摧毁？是不是也只有意识到必然的分离之后，才会越想要极尽全力的保留？是不是在明知道一切都是在勉力维持的假象之后，才会倾尽所能的想让一切不去改变……是不是所有并非在“秀”着的却真的是在极力演绎着的一切，对那时候的严琰和姜睿，已经具有了一种超乎表象、超乎寻常的意义？
有些旁观的人会用很冷静的眼睛和心做出正确的判断，可是，在那个时候，无论是严琰还是姜睿，都做不到那样的一种冷静。所以，所有的“是”与“不是”都无法决断，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正确的，甚至，只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只是，无论怎样还是做不到的一件事……无论如何努力地去尝试，都一样无法做到的事。
怀疑，真的变成了心里一个根深蒂固的东西！即使尽力的不去想它，它也一直都在那里。
每一个白天和姜睿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不是该去睡觉的时候，与姜睿之间的一切，真的都是好好的。但是，到了应该上床去睡觉的时间严琰就会刻意的拖延，迟迟的不去睡。总会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让姜睿先去睡。而姜睿呢，他一向是到点就会打瞌睡的，能挺到午夜零点多一点儿，对他来说，已是极限。所以呢，很多时候姜睿都熬不过严琰先去睡了。严琰就会继续坐在电脑前干点什么，很多时候都会熬一个通宵。这样就很“自然”的避免了与姜睿同房，至少大多数的时间都避开了。
其实有的时候半夜里一个人，没有在电脑前做任务或者写小说的时候，严琰也会思考。思考自己的对与错，思考这些年很多事的发生发展以及它们与自己之间必然或者说是逃避不开的关联……
身在局中，所有事的发生发展都是逃不开的，逃不开的关联。因为，“局中人”！就好像一部戏，即使你只是按照剧本演出的演员，也一样可以由你的表演主导整个剧给人的感受。或者说，即使你并非整部戏的灵魂，至少，你也是灵魂必须的肉体（或者说——皮囊）。
那段时间，有一种感觉。感觉姜睿的心里已经放下了所有的窒碍，放不下的，其实只有严琰一个。所以，在午夜一个人思索的时候，就会愈发的自责，觉得很多的错都是由严琰制造了最初，然后，仍在顽固不化的继续。在思索的时候，严琰会愈发觉得自己的不该，不该为心里的怀疑冷淡了姜睿。严琰觉得自己从某一方面来讲已经在辜负姜睿，辜负了姜睿一直以来的照顾，辜负了姜睿一直以来的……爱！
从婚姻最初的时候就很能够确定的事，能够确定姜睿是爱严琰的，而且，爱得深切。那，是比严琰付出的多出了许多许多倍的深切。曾经，一味的索取……或许，在多年以后，在深夜思索之后的自知，也是严琰的一种“进步”？或者，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开始觉得对姜睿的难以割舍的时刻，才终究有了一些……很小、很小的进步。严琰自知，这“进步”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在姜睿似乎已经放下了心里的窒碍的时候，严琰，仍旧在顽固。
有的时候，会连续几个星期不与姜睿同房。即使每月只有一两次的过程中，严琰也都会在中途的时候想到一些东西，然后，索然无味的继续。虽然挺尽力的不会让姜睿感觉到自己在忍受，但是……仅仅从同房的频率上……任何的一个丈夫都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半和尚”生活的吧。
但是，姜睿只是偶尔会抱怨。更多的时候，姜睿都不会说什么。
严琰知道自己的错，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姜睿因为这个原因在外面找了女人的话也是不能责怪姜睿的。甚至严琰还会想：他就算在外面找女人了，就算他因为外面的女人不要这个家的话，也一样不能怪姜睿的。一半无性的婚姻，他出轨的话，错又在谁呢！
所以，有的时候可以说，严琰想得很开。虽然，这样的一种“想开”有着一种很无奈的味道，但是……就是“自找的”。
小时候就开始发芽的那种思想，对婚姻完整的执着，竟然在思索的时候有了一种妥协的态度。无论那样的一种态度有着多少的无奈或者说……的情绪，都一样是妥协。然后，在那样一种态度出现的同时，就会想到了婚姻的最初，那个并没有具体形式的誓言：“只要你不移情别恋，只要你不提出离婚……我们的婚姻，必定会一辈子持续下去。”
原来，在最初的时候，也在心底说出过那三个字：一辈子。
原来，一切，真的就好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一种……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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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天的那个晚上。
在听见妈妈说又要搬走的时候，真的有很诧异的感觉。特别是听见妈妈说连爸爸都愿意再搬家的时候，心里更是怪异起来的感觉。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记得前不久的一段时间爸妈还说过住在一起挺好的呢，说就严琰这种不会生活的女人会不让父母放心什么的，怎么才几个月的时间里爸妈竟然一起改变了主意？而且，竟然一下子就要搬到江北去！而且，连房子都看好了……
心里觉得越来越怪的时候，妈妈突然转移了话题，又问到严琰和姜睿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因为孩子的事变得更不好了。经历了那么样的两年，妈妈在严琰的身边也看到了很多，只是近期的改变妈妈可能是不太知晓的。于是，如实的对妈妈说“挺安静的”。这，就是实话。虽然，回答的时候看起来挺心不在焉的。
“早晚他爸妈还得提这事，到时候你怎么打算？”妈妈继续着的问题。同样的，也是明摆着的事。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再说吧！能干脆地分开也坚持不到今天。”把精力从电视画面收回，不过回答的声音仍旧是软软的懦懦的。“当初几次协议都打印好就差签字了最后不还是撕了？结婚证撕碎了后来还不是粘好了……”有些自顾自的说着。
两张结婚证其中的一本，真的曾被从中撕开过，变成了断裂的两半。只是在后来的时候粘好了。可是，怎样的弥合都遮盖不掉的裂痕！两年有余的时间里，那些个记忆……那个问题那段记忆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即便，现在表面上恢复如初的严琰和姜睿谁也不愿将它提及。
“他也是不愿分开的！”声音开始哽咽。那段时间，那些个记忆！
“这样的话你就对他好点儿，多陪陪他，他夹在中间也挺难的。”妈妈说了这么一句就不打算说了似的，朝电视那边看过去。
越发觉得妈妈的奇怪。
追问着。
看到妈妈的眼圈儿开始泛红，看着妈妈的欲言又止……
仍旧在追问。
终于……
听到那些话从妈妈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脑袋在一个瞬间像是要炸开的感觉，眼前，顷刻间的模糊，变暗。眼睛干干的，睁得大大的……是不是幻听？是不是在做梦？一场……
噩梦！
手在抖。
用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颤抖不已的双手。感觉……胸中的那块肉比手颤抖得更厉害。
是梦吗？是噩梦？狠狠的用指甲刺着手心，有疼痛的感觉……难道，不是梦？
眼睛一直都是干干的。真的干干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了。之前也有过几次，就是不能确定。有一次我洗澡的时候感觉有人进来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或者你爸呢，然后我觉得有人把浴帘拉了条缝儿在看我，我就问是谁，他没说话就出去了，我就知道不是你或者你爸了……”
“那天呢？是什么时候？”
“周末，他休息。上午的时候，你应该还在睡觉。他敲门进来了，我以为他想跟我谈你俩的事呢，就让他坐在桌子那边儿。开始的时候我就问他对你不要孩子这件事怎么想的，他回答得模棱两可的，挺含糊。然后，他就说你一直冷淡他，说到你俩性生活方面……我是他丈母娘啊，也不好跟他深说这事，就说回头我会跟你谈谈。然后他眼神就越来越不对劲儿了，直愣愣的瞅着我，然后站起来走过来要抱我，我就躲他……他说：就让我亲一下……”
妈妈说到这一下子就停了，一把握住严琰的手：“怎么了？心脏难受？”
“没事，继续说。”这句话简直就是从齿缝里崩出来的。
“我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你，怕你听了会受不了……”
“然后呢？”
“我给你找药。”
“不用。你说。然后呢？”喊出来，反手拉住了妈妈。
妈妈哭了。
“然后我就跟他拼命，使劲儿推他，他都把我挤到阳台门边了，我都没退路了……”
眼睛就盯着妈妈的脸，看着妈妈一边哭一边继续说着。感觉到，妈妈的手也开始抖。
“后来你爸回来了开门，他就停了。你爸那时候要是没回来的话……你爸回来看见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站在门口愣住了。他就进卫生间去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后来我发现他拿走了我的胸罩，再后来我发现他把胸罩扔楼道里了……当时我就觉得他眼神就和精神不正常一样，是不是……”
畜生！
心里，终于迸出了两个字。
看着妈妈，一句话也没说。
难怪！难怪连之前明确表示过“再搬家我跟你拼命”的爸爸也同意搬家！
“是不是你对他太冷淡了，他心理病态了？”
“然后就可以冲你去？冲我妈去？”反问。眼睛一直瞪着，感觉到眼角都在疼。
“你别激动，别犯病了。”妈妈一边哭着一边使劲儿握着严琰的手。“如果是病态的话，他也控制不了。”
“是不是病态都不能原谅！”继续咬牙切齿。一时间，恨压倒了一切。
“那你想怎么办？”
“离婚！”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好在他没把你怎么样，要不然我会把他送进牢里去。”
“就算离婚的话，你也别让他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一定怕人知道，怕被说出去……我怕他会对你下手，杀了咱们仨都不一定。你爸现在这脑梗还没好利索，也拼不过他。想离婚的话……琰琰，听妈的，慢慢来。”
不做声，盯着妈妈的脸。
心里，又迸出两个字——乱伦！
想起刚谈恋爱的时候，琰琰15，姜睿16岁。后来的时候妈妈说过：“看着你俩一起长大的，看姜睿真和看半个儿子一样……”
“他要是在外面找个女人都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依旧的，是心底最实在的话。
可是，他试图侵犯的，是严琰的妈妈。
“你爸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跟你说！”
“为什么要隐瞒我！”
门外的响动。
妈妈愣了一下，严琰也听见了。
“好像是他回来了。”妈妈说。
没有说话。
“就怕你激动。你要这么看：他这么做说明他心里不正常了，你要像对待一个病人一样看待他。你也说了‘能干脆地分开也坚持不到今天’，你们之间感情这么深！都这么多年了，他对你一直都这么照顾，一般男人做不到这么好。而且你还不要孩子，因为孩子他都不舍得跟你离婚，你不是也不舍得吗？他变成这样也有你的责任，如果你不对他冷淡的话他也不能这样……琰琰，你好好想想，先在我这儿冷静冷静！这事谁刚一听都会生气，但是妈妈希望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就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来对你的好，你也该好好想想。如果非要离婚的话你也别跟他硬来，知道吗？”
一直盯着妈妈的脸，听着妈妈说着这许多话。听着，眼睛还是干干的，但是……也许是眼角的感觉太疼了吧。不再瞪大着眼睛，慢慢的垂下眼帘，低下头去。
妈妈一直握住严琰的手，也是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
很久……
整个沉默的过程中，妈妈一直都紧紧的握着严琰的手。
手，渐渐的，抖得不再那么厉害了。
抬起头，再看向妈妈的脸。眼睛，依旧是干干的。
“我回去了。”
“记住我的话。”出门的时候，妈妈再次嘱咐。
没有回应。
开了爸妈的屋门，走出去，关上。打开自己家的门，走进去，关上。
脱了鞋走进书房，看到姜睿坐在电脑的前面，已经开了天龙的账号，正在副本。看了他一眼，严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
一直都没有说话。
按了开机键，登陆自己的账号。输入密保号码，手指握着鼠标点击确定的一瞬间停了下来。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看着卫生间的窗外。是夜色。
感觉到脚下的乖乖正在挠骚着，低下头，摸了摸乖乖的头。
毫无征兆的，泪水掉下来。
一些掉在乖乖的头上，更多的，掉在严琰的腿上。
没有发出声音的痛哭。
浑身都在抽搐的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还会在这个瞬间想起那么多事来？竟然，竟然都是姜睿的好……
为什么！
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心里还会有不舍得的感觉？
还可以原谅吗？不是该恨的吗？姜睿，你找三儿，找几个三儿，我都可以原谅你。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动我的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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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总会在最无征兆的时候变得面目全非。
在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改变的时候才会知道，原来那些可以认知得到的改变，都是可与谈笑的轻松。
……
生命的历程中，没有人能确切的知道下一步的方向。
每一步的转向都是不可预知的。
而且，更多的，即便“下一步”已经近在眼前，也一样的没有方向。
那些不可预知和不可探知的，就是改变——在不可预知和不可探知的同时，改变。
然后，在不可预知和不可探知的改变之后，必然的也是必须的，反射性的改变。
——心理上，或者，实质上的……
改变！
（第二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