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晨山是玉枢宗弥罗堂护阵司所在地,弥罗堂专门负责阵法的研究和应用堂口,护阵司是其下属的一个小部门,负责日常的养护和维修。即便如此,雍晨山的景象也比何振住的烟华山强的多。
何振抬头看去,雍晨山高有千丈,山顶都在云层之上;云成七彩,不断变化,异常瑰丽;一条石板路,绕山而上,纤尘不染,路两旁有石雕的各式异兽;山体上满是千年的松柏,一片苍翠。石板路一直通到一片宫殿群,远远看去就觉得金碧辉煌。不时有修士或驾祥云或踏飞剑从宫殿中飞出飞进,一片热闹景象。
何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神态自若的沿着山路慢慢走,而樊飞性子跳脱,一直左顾右盼。樊飞似乎对山路旁狰狞的异兽雕像很感兴趣,路过雕像时完全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左左右右看个没够。
“喂喂,狒狒你矜持一点,”在樊飞快要骑到路边的雕像上去的时候,何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要表现的这么没见识好不好!”
“我确实没来过啊,”樊飞理直气壮地说,但还是从雕像上收回了手,“这些雕像好奇怪,是不是阵法的一部分啊?”
“嗯,确实是,”何振点点头,“雍晨山布的是万生道兵阵,好像是从南海万生灵宗交流时学来的。你看这些雕像,就是按鳞毛羽昆万类生灵所雕,等阵法启动这些雕像都会活过来,就像机关兽一样。”
“哦,那一共有多少雕像啊?”
“万生阵嘛,至少得有一万尊吧。”
“一万尊!这路有这么长?放不下吧?”樊飞瞪圆了眼睛。
“当然不是了!”何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樊飞,“这雕像满山都是,都压在阵法节点上呢,这路边的大部分都是摆着好看的。还全摆在路边,真有人打过来,还会老老实实的沿路走不成!”
“啊,哈哈,是吗,哈哈哈——”
※※※
两个人边聊边走,边聊边看景,不一会儿走到了宫殿前。
这座宫殿美轮美奂,雕梁画栋,飞檐斗角。门前两座金甲神兵造像,一左一右,威武雄壮。门上挂一块红底金字的牌匾,写着“护阵司”三个大字。
何振指着宫殿向樊飞介绍道:“这就是护阵司了,前边的是前殿,我们先去那里。再往后左边三殿是放经卷资料的地方,右边三殿是弟子们登记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后殿最有意思,那里有沙盘可以推演阵法,我原来也见人用过的。”
“唉?小满哥你已经可以布阵了吗?”樊飞瞪着眼睛看着何振,“你连法力都没有啊!”
“呃,简单的阵法其实也不用法力,”何振挠挠脸,“根据布阵当地的环境、气候、地形就能大致判断其灵气属性和流动方式,这样按节点使用符箓,就能布置出简单的阵法了。不过这只是入门级阵法,再高级的我就没办法了。”
“那也很厉害了!”樊飞眨着眼睛,“那些地形什么的怎么看啊?”
“主要靠背。”
“背!”
“当然了,背下来各种典型地形所对应的灵气流动方式,入门阵法嘛,不需要特别准,”何振耸耸肩,“我爷爷逼我背那么多书,总会有用的嘛。”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大殿。大殿明亮整洁,墙壁上画着壁画,描绘着神战的情景。大殿正中有一张长案,几个年轻修士正在接待访客。这里平日除了维护检修宗派的常设阵法,也承接修士私人阵法的修理维护。
何振走上前去,接待他的是一位笑眯眯的白面修士。此人脾气不错,面对练气期的何振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白面修士开口说道:“这位道友有什么需要?”
“师兄请了,”何振拱手,“我是来…来送讣告的。”
“啊!”白面修士一惊,起身行礼,“失礼了,嗯,此事请去右殿找赵长老。”
何振谢过了白面修士,带着樊飞一起向右殿走去。到了右殿,先向接待的修士投了拜帖,然后又等了两个人才轮到何振进去见赵长老。
赵长老,名飞羽,结丹后期修士。
赵长老年纪比何振的爷爷小些,平日里有些来往,何振也见过他几次。何振进来时,他正在桌案上整理文案,见何振进来,他点了点头,说:“你叫…何振,是吧?嗯,老何的事情我知道了,唉,节哀吧。”
“谢过赵长老,”何振行了一礼,拿出爷爷的玉牒和衣冠,递给了赵长老,“这是我爷爷的玉牒和衣冠,现在交还宗门。”
赵长老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用手拍了拍,叹了一口气,对何振说:“唉,老何他天资也算不凡,只可惜入道太晚,难得大逍遥啊!”
他摇了摇头又对何振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这是打算照拂一二了。
“无论如何都要先突破筑基期,”何振挺直了腰杆,“到了筑基期才有法力,别的现在都没什么指望啊!”
“全力修炼吗?也好,”赵长老沉吟了一下,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虽有心助你,无奈你修为实在太低,引灵阵你用不了,加速修炼的灵丹你也消化不了,这可真是……”
“哦,对了,”赵长老拍拍额头,“你来的时间还算好,老何这个月的薪资还没领,本来他羽化了,也就不用发了,如今就给你了,你去坊市换些应用之物吧。”
在宗门中,只有为了宗门捐躯的修士才能得到宗门抚恤,何振的爷爷寿终坐化却是没有了。不过,每个修士对宗门的贡献都被记作贡献点,可以传于后辈子孙,这里按下不表。
何振口中称谢,赵长老又说:“等你突破筑基,可愿意来我弥罗堂精修?”
即便修为达到筑基期,也处于修行界的底层,还是要宗门来培养的,而到哪里精修就是修士选择的发展方向了。在玉枢宗,最高设掌门一人,下属三大殿:武威,道衍和鸿胪分别负责对外军事行动,道法研究和传承,执掌法度还有其他内外事务。弥罗堂就是道衍殿下辖的阵道研究机构。
“弟子自然愿意!”何振连忙答应,这是自己最擅长也最合适的一条路了。
“既然如此,我就给你写一封保送函,”赵长老看着何振一脸的惊喜,得意的笑了笑,“你在阵法上的天赋,我可是时常听你爷爷说起,就不用再通过入堂测试了。”
两人又是一番对答,赵长老对何振也是十分满意,在何振告辞时又他说:“你既然有意来弥罗堂修行,那就先在这护阵司多看看,后殿的沙盘我许你随时入内推演阵法,呵,老何带你用过吧,对你会有帮助的。”
何振谢过赵长老,出门找到樊飞。樊飞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这时直接跳到何振面前,说道:“小满哥,你可出来了,咱们然后去哪儿?”
“长老允许我用阵图沙盘,我带你去看看。”
何振与樊飞一路前行来到后殿,就看见后殿大门洞开,门中一片昏暗。樊飞迷迷糊糊的跟着何振走进去,却觉得一阵恍惚,然后豁然开朗。
后殿在外面看着不大,进来一看却有足球场大小,陷在地下,何振二人进门后所立之处为一处高台,两人凭栏而望,见场地内呈环状列着一大二十四小,总共二十五座阵图沙盘。大的居中,小的环绕一旁。每个阵盘周围都围着修士,多的有十几人,少的也有三五人,修士们少数在阵盘旁边结着手印,操纵阵法,旁人都在观察讨论,不时爆出一阵激烈的议论。
阵图沙盘是用来推演阵法的法器,小的外形大小为与台球桌相仿的石台,石台侧面上绘着行行符文,闪烁着莹莹光芒,桌面上可以形成山石草木,雨雪河流。大的石台成圆形,占了有整座宫殿一半大小,看其面上所显现的分明是玉枢宗五大山脉全景。
玉枢宗祖师本是中州正源宗弟子,修为有成,于东海边自开一脉传承。正源宗是弘法元师亲传弟子所创立的宗派,主要修习阴阳道法。而玉枢祖师在其中悟出了五行变化,与正源宗同出一门又自成一脉。而立派时对门派建设也依照五行变化。
玉枢祖师施展大神通,在东海边聚土成山,立起五条五百余里长的山脉,山脉互相连接,各自都是用五行灵气凝聚,五条山脉中间为出一片方圆三百多里的盆地,盆地中央有着玉枢宗最大的秘境——五灵秘境,玉枢宗的修士们主要生活在五座山脉围成的盆地中。
从空中向下望去,北方的金行锦钊山脉,树木稀少,山脚可见许多凡人经营的矿场。东方的水行涵源山脉直入海中,山上时常有阴云笼罩,而玉枢宗境内最大的逆流河涵源河也从此发源。东南方的栋芝山脉景色最好,一偏郁郁葱葱。西南的煌炎山脉和锦钊山脉相似,但多出几个硕大的红光闪烁的火山口。西方的玉堡山脉山势最为陡峭,有高耸入云之峰,亦有深不见底的裂谷。
樊飞进门后便目瞪口呆,喃喃地说:“真是别有洞天,在外面可什么都看不出啊!”他回头一看,大门还是普普通通的大门,甚至能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
何振听了呵呵笑道:“这里毕竟是阵法研究机构,就算不是主要的,也可以给自己安个小须弥阵嘛!”
小须弥阵,取纳须弥于芥子之意,是扩展容器内部空间的阵法,多用于储物袋。而越大的小须弥阵要求的阵法造诣越高,也就是护阵司近水楼台先得月才能给自家布置一个。樊飞虽是结丹真人的子嗣,但一来他未曾筑基,二来他父亲是以斗战见长的修士,论见识樊飞还真不如有个阵法大师爷爷的何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