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有太多证据，周柯兰直觉地明白这个警察是个强有力的对手。不过看文心待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依然维持自己的风度，没有任何多余话，只是问文心：“我送你们过去吧！”
第五像忽然发现了周柯兰这号人物，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位兄弟送文心过来的？怎么称呼啊？”
文心介绍：“这是我大学学长，也是我现在的老板周柯兰。”
第五嬉皮笑脸地掏出烟递过去：“不好意思啊，天太黑了，刚才没看清见你。来一支？”
“不用。”周柯兰说：“我不抽烟，再说文心也不喜欢。”
第五扬了扬眉毛，转向文心：“既然你不喜欢抽烟的男人，我保证不抽烟。不过，你还是跟我坐警车过去吧，这样方便进出派出所。”
眼见自己要被排挤出去，周柯兰立刻说：“我陪你过去？”
文心却说：“舞会才过一半，伯母和你朋友都还在等你，无谓为了我让他们不高兴。你还是回去吧！”
“不要紧的，他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
“不好。”文心坚持说：“我怕伯母因此怪我拐带他儿子。”
周柯兰想了想，终于觉得让母亲因为这样的小事不待见文心也不好，才讪讪地说：“好吧，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说罢，飞快地盯了一眼第五。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仿佛不经意的却又狠狠地撞了一下。文心只做不知道，反正周柯兰一走，两个男人想要再较劲也没有机会了。
第五接了文心上车，不急不缓地开往目的地。
良好市民文心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警车，感觉非常奇怪，因为不知道看见的路人会把自己当作嫌疑人还是蹭公车的女人，所以有些局促、有些忐忑、有些想要把自己的脸藏在阴影中的倾向。
第五笑道：“没坐过警车吧？”
文心刺他：“没有，你不怕被群众投诉你公车私用？”
“什么私用？难道你觉得我在跟女朋友拍拖？”
文心瞪他一眼。
第五超级厚脸皮地嬉笑：“如果我真在拍拖，就是革职审查我也不怕——正好有时间谈恋爱了。”
“就你的脸皮厚度来看，你想谈恋爱真不是什么难事。”
第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多谢夸奖！可惜很多女孩子都嫌弃我们这行工作时间不定，没法好好享受生活。”
“总有不嫌弃的。”
“可惜人家又看不上我。”第五瞟了文心一眼。
文心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在调戏我？”
“岂敢！”第五露出极诚恳地的道歉的样子，“只是因为很少跟女孩子单独坐一块，我有点儿紧张，请多谅解！”
第五这个人就是有一点好处，有他在气氛总不至于沉闷，而且他又极会把握谈话的分寸，虽然处处说些无赖话，但又不致叫人尴尬或者难受。
文心换了个话题问：“对了，可否借你的工作证一看？”
“哦，为什么？”嘴上这边问着，那边工作证却已经递给文心。
文心眼神闪烁：“没见过警官证，所以开开眼界。”
第五露出一口半黄不白的牙齿：“你别说我职业病啊，但是我有九成把握，你主要不是因为好奇警官证的样子，而是因为你忘记了我叫什么名字。”
“啊？”文心被人说中软肋，忍不住叫了一声，脸色也微微泛红，“你怎么知道的？”
第五绷起脸皮，一本正经地说：“你忘记了一句名言：你有权不说话，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功呈堂证供——这是我们吃饭的本领耶！”
文心好奇地追问：“可是你怎么知道的？”
“都说了是吃饭的本领，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呢。一般这种绝技，都是绝不外传的，除非传儿传女。总之，我是说对了，是吧？”
文心无可奈何地拉拉嘴角，有些愧疚地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第五毫无不悦，“我们不才见了两面吗？再说，美女总是有特权的。哦，我们到地儿了。”
文心跟随第五进入派出所大厅，里面正是人头攒动的时刻。一排人蹲在墙角边，一群纹着身带着金链子的人前来说明情况、保人出去。整个大厅闹闹嚷嚷的，几名警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每个人七嘴八舌说上几句，足足像是几百只鸭子在集合。
文心一眼看到眼圈红红的尹音站在角落里，因为挤不到警察的身边而可怜兮兮地等待着。
“尹音！”
“文心姐！”
“你没事吧？”
“我没有！”尹音本来已经干涸的面颊上又淌出一行清泪，“可是百炼好惨啊！”
文心顺着尹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施百炼蹲在墙角边，一只眼上乌青，嘴角皲裂，血丝满布，不时痛得龇牙咧嘴的扯气。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在外面好好地吃夜宵，结果那群人喝了酒大喊大叫的，我就小声地说了一句，结果被他们听见了，他们就非跟我们过不去，最后就打起来了……”尹音的声音本来很小，说到这里忽然来了气，怒色冲天地大斥：“本来就是他们不对，还打人呢！一点法理都没有，警察说要问清楚才做决定，结果刚刚进了警察局，就有一帮人来讲情，警察到现在还没审问案情呢！”
文心安慰道：“不碍事，这位第五可汉也是警察，他会帮我们的忙。你别着急。”
尹音就是看文心和第五来了，才有了底气。之前，她只敢小媳妇似的畏缩在角落里流眼泪。文心感叹，尹音这样单纯的小女生，满腔子正义感天不怕地不怕的，出一点点事又吓得够呛，真的很需要施百炼的好好呵护。
第五可汉站在人群旁边威严十足地叫唤：“谁准你们围在这里的？都到桌子外边去！”
本来闹得不可开交的大厅忽然静下来。人们扭头盯着第五可汉，大多数人面色颇有些不善。
坐在中间的警察见到第五却大喜，咳了两声，哑着嗓子叫：“第五哥，你来就好了。我们几个感冒了，吼不出声，几个王八蛋吵得人头都痛了。”
第五继续黑着脸喝斥周边众人：“看什么看，在外边儿椅子上坐着等，情况审清楚了自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哟，原来是第五大哥。”一个人谄媚地躬身笑道，“我们对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不过哥几个可没有在你的地盘上闹事……”
第五横眉怒目地斥道：“就是说老子管不得？”
那人顿时依然带着笑，气势随着腰又低了几分：“哪能呢！其实就是一点小事，怎么好麻烦第五大哥。”
第五也不管他，径直走到桌子边对咳嗽的警察说：“张明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否则吵一个晚上也弄不出个结果。”
“好，我们这就先把情况审清楚。”随即，张明书又悄声问：“第五哥，你来就是为这个事。”
第五说：“刚好来看看你们而已。”
张明书笑笑：“等把案子结了咱们再慢慢说话啊。”
尹音咬着文心的耳朵说：“你朋友好威风哦。”
文心淡淡一笑，问：“你们没有什么做错事的地方吧？”
“没有！”尹音挺坚决地说：“他们喝高了，吵得一条街外都能听到，纯属扰民。我们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投诉他们。”
案情很简单，所以审问的时间并不太长。在第五的主持下，那些人都没敢太猖狂，乖乖按照治安条例的规定办了事。
等到人都走光了。张明书和另外两个警察才问：“第五哥，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就是刚才这点事，那个被打的人是我一朋友的朋友，所以过来帮忙看看。”
张明书顿时大叫：“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直接把那群王八蛋送进拘留室。”
第五可汉说：“滚！被人告了被说是我指使的。”
张明书和其他两个警察一起嘻嘻笑：“我们也就是开开玩笑。”
一个警察挑眉挑眼地悄声说：“我可看见你跟那美女一块儿进来的，怎么，正在追人家？”
“胡说！”第五也悄声说：“那是你们准嫂子！”
张明书等人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就吹吧！我们一问你可就露馅儿了。”
因为尹音等不及，文心遂带着她走上前问：“施百炼现在可以走了吗？”
张明书赶紧说：“可以，他没什么问题，就是得回家好好休养休养。你们谁来帮他办一下手续？”
尹音举手表态。张明书便叫她跟着一个警察到边上办理相关手续。
剩下这边四个人，张明书二人带着一副玩味的模样审视文心，第五可汉则是装腔作势地靠在文心身边半掌远的地方。
文心问两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张明书嘻嘻笑：“是啊是啊，我们在想……”
话未说完就被第五可汉打断：“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一个坏蛋似的，都丢我们警察的脸！”
张明书立刻反驳：“什么丢脸？我好歹还长得比你帅点儿！美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明书，今年28岁，未婚……”
第五可汉直接给他脑门上一巴掌：“我们还是兄弟不？哪有你这么当面撬墙角的？”然后又向文心解释，“这帮兄弟就是太爱开玩笑。他们非不信我跟你是朋友……”
这次轮到张明书打断第五：“我们只是不信他是你男朋友。”
文心微微一笑：“我们是好朋友。”
张明书二人顿时“切。”地一声，看着第五的眼神中分明有“就知道是这样。”的意思。
第五可汉面不红耳不赤，厚着脸皮炫耀：“你们懂个屁！我们才见第三面就是好朋友了，一会儿她还要请我吃夜宵。这是多么有前途的友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