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滔眉毛一抬：“哪里需要三个月，总共十天就够了，平均每天应该是四千多块钱。”
千红喷了他一脸口水：“放屁！两个平米，还是写实风格，十天就能搞定？你骗谁啊！真当我是门外汉吗？告诉你，我这些日子不是白混的。起码要三个月！”
褚滔竟然没有怒，淡定地抹掉脸上的口水说：“你的大河当然要三个月了。不过我褚滔嘛当然有聪明的办法，可以在十天之内完成画作。”
千红楞眼瞪着他，她不知道褚大少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三个月才能完成的东西缩短到十个月，但是就冲着这股子勇气她也不得不佩服。于是，她缓了口气说：“就算你十天能画完，不过说实话，后面那两万你能不能拿得到，我怀疑得很。”
“为什么？”
千红嗤笑：“你没看出来吗？那个什么红梅姐不仅想找一个画家，还想找一位小白脸，要是你卖身卖得不够好，估计后面的两万就不用指望了。”
褚滔用眼角轻蔑地勾过千红的面庞，叉起果盘中惨不忍睹的水果说：“听起来你好像紧张了？”
千红心虚地说：“我犯的着紧张吗？你又不是大河！我坐等少爷你被老太婆凌辱，拈着泪巾哭着归来。”
褚滔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很生气，霍地站起身怒道：“你等着吧！反正我是男的，就是真的怎么怎么着了，我也不吃亏！哼！”
是夜，褚滔睡着后，千红悄悄出门，紧急呼唤夫人和Mary进行三方研讨会。
千红先问：“褚滔在哪里认识的李红梅？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夫人轻描淡写地答：“在酒吧，因为没发生什么事，就没有告诉你。听说她今天跑去找你们了，为的什么事？”
千红懊恼地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两遍，中文一遍，英文一遍。
夫人顿时气得青筋暴起：“孽子，跟他爸一个德行！”
千红骇然看着夫人，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还将褚父的负心恨得咬牙切齿，这段感情对她的伤害得多么深刻、多么痛苦！
Mary也不知夫人发什么脾气，不过也许是合作已久，彼此熟识的缘故，她竟也猜到了几分，并说：“请保持克制，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偏袒一个、偏视另一个。”
夫人牙都咬碎了：“对不起，我做不到！我压根想不通，为什么努力了这么多年，偏偏是那个孽子胜了。大河明明才是更好的那个！”说完，她忽然一下失去了力气，伏在Mary肩膀上哭，“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没法把他当成大河。你知道的，那些年我艰难的时候，如果不是大河一直在我身边鼓励我，我早就垮了。在我心中，只有大河是我儿子。”
Mary叹气说：“你太自私了！滔也很需要你的关怀。”
“我也很需要！”夫人低声说：“这么多年，我的男人不关怀我，我的朋友曾经一一离我而去，我的员工只关心我是否能给他们发工资，只有大河一直是我的支撑。我真的很需要他！”
Mary语重心长地说：“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未必是滔全胜，你的大河这些年过的并不快乐，这次是他的新生，他会更好，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但愿如你所言。”只是短短一分钟时间，夫人便从极度的悲伤中恢复到坚强的女强人形象，然后她死死看着千红，“如果这确实是他希望的，我当然没得话说。不过，我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欢千红这孩子，只要他喜欢上一件事或一个人就绝不会放弃。如果最后，他拒绝了千红，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夫人的眼神十分吓人，好像要生吃人肉似的。千红打了个寒颤，忙道：“其实我们都希望大河能越过越好。未来遥远的那些管不着，我们先得说说眼前的事。”
夫人说：“需要我找人去跟那个李红梅打招呼吗？”
“不可！”Mary说：“他需要面对现实生活，太过保护会让他无法接受真正的现实，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发生人格的分裂。相信我，为了他未来几十年的日子，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插手，让事情自然地发展好了。”
千红忍不住问：“那么到哪一步才需要我们插手呢？”
“譬如别人想要强迫他的意志时，而且我们的插手最好能够设计得自然一点，不让他看出我们一直跟在他身边最好。”
“难道他跟那个老太婆发生什么什么关系，我们也不管吗？”
“爱吗？”Mary直言不讳地揭穿千红的语焉不详，“如果这就是他的意愿、他的决定，我们应该尊重才是，这是他作为成年人的独立判断，即便是错误的，也是有价值的——人总是要经历这个过程，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千红傻在原地。从内心期望来讲，她当然不愿意他与别的女人发生亲密关系，哪怕那是褚滔，毕竟这具身体也是大河的身体。起码在与大河彻底告别之前，她不希望见识到那样的场景。但是Mary说得也没错，他是完全不同于她的另一个个体，她应该尊重，而且也只能尊重。否则，她又以什么立场、什么理由去插手他的事情呢？
夫人的声音也低沉了：“Mary，那一步我不希望发生，万一有传言出来，我儿子大河以后会没脸见人的。”
Mary沉默半晌，才说：“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那么我们可以适度进行一些调整。我们需要准备一些预案，应付各种情况。你们最不愿意的这种情况，我会安排万做一些努力，但是成不成我也不能保证。OK？”
夫人和千红阴沉着脸，缓缓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千红无限烦躁，根本睡不着。她尽力不去想褚滔这档子狗血的事，而主题的事又全无头绪。
她索性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查看网络新闻。
按照车速的指点，她直奔社会版新闻，一看就觉得更加烦躁了——不是些杀人放火、自杀他杀，就是些痴人呆子、鸡毛蒜皮。每天的每天，我们就生活在这些毫无营养的事件里面。这些事到底可以提炼出什么人生意义、启发价值？
怀着愤青般的心情，千红迷迷糊糊地半坐在床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