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团圆的春节里,几个年轻人都没过好,但其中不包括千红。
褚滔离开了本城,意味着一切彻底结束。
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既然已经看开了,准备好跟大河彻底告别,就不再哀声叹气。她回到家里,非常坦然地说:“老爸老妈,我回归单身,回来陪你们二老过节。”
千红妈正拿着一盘水果走过来,闻言脚下在椅子脚上一绊,整个水果盘都扣在女儿脸上。千红妈甚至来不及问候女儿的伤势,急急地问:“你们又怎么啦?”
千红将挂在头顶上的香蕉扯下来,撕掉皮三两口吃掉:“什么叫又怎么啦,我们之前都是误会。”
千红爸问:“那这次也是误会?”
“不是,这次是因为大河离开了人世。”
千红妈嘴巴张得老大:“那可怜的孩子死掉了?天啊,他怎么这么短命!”
千红爸想得更加实际:“你有没有怀上?”
“对对对。”千红妈打起八万分的狗血劲说:“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我们倒不是想分什么遗产,关键是要怎么处理你未来的日子。”
“这个么,就不劳你们二老操心了,我自然会过得好好的。”
千红爸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你怎么当妈的?孩子心情不好呢,你都不过问过问女婿的情况。”
千红妈赶紧跟上:“对对对,那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千红抹了一把脸:“我现在不想说,可以吗?”
千红妈顿时紧张了,赶紧拉住千红的胳膊:“儿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有些事我们是控制不了的,你千万别因此伤心啊。不不不,你伤心是可以的,但是别辛苦忍着,想哭就哭,妈妈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的。”
千红爸张开手臂说:“我的怀抱永远为你们娘儿两敞开。”
千红绽放出一个绚丽的微笑:“放心吧,我没事。他走得很安详,我没有什么遗憾。我会休整一段时间,好好找个工作,然后再找个不错的男人嫁掉。如何?”
“真的?”千红妈不相信地问。
“真的不能再真,只要你们别追究我之前的事就好了。”
千红爸举手承诺:“谁追究谁是王八蛋。”
千红妈狠狠瞪他一眼。
“爸妈,真的谢谢你们的包容!”千红跟爸妈紧紧拥抱在一块儿。
千红妈泪流满面:“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温情地抱在一块儿过了。”
何方、周柯兰天天价地往医院跑。
文心整天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招呼这个又跟那个聊天,最后只觉得不胜其烦。
她首先对周柯兰说不:“学长,你不能总是在医院呆着,过不了多久草原就要来人,第二阶段的计划虽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但始终需要人主持完剩余的工作。”
周柯兰说:“我正在等你康复,这件事是你接下的,当然需要你接着把事情办完。”
文心只能摇头:“我骨折了,不可能到现场进行说明。”
周柯兰来回踱了几步:“那怎么办?我来亲自主持?”
“不,还有更好的人选。”
“谁?”
“橙明。”
周柯兰失笑:“她几乎还是个孩子。”
“有些孩子气而已,不过她很努力。”
周柯兰认真的说:“文心,你不能因为橙明跟我有世家关系就特别照顾她。关键的事情上,不是一个努力的人就够了,我们需要的是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她可以。”
“我怎么不知道?”
文心笑着摇头:“因为你以为她是孩子。我想提醒你,她并不是她父亲真正的孩子,但是她父亲对她很好,你不觉得这已经很能说明她的能力了吗?”
周柯兰摇头:“这算什么能力?”
“与人交往的能力。我们在说明会上要做的就是与他人交往。”
周柯兰还是摇头:“缺了你我没有信心。”
“橙明会给你信心,相信我——如果你信不过我,你可以让橙明举办一次模拟说明会,我们让事实说话。”
周柯兰最终说:“如果你愿意一起做仲裁指导的话,那么我可以考虑。”
“我骨折了,没法移动。”
“没事,我会让橙明到这里来。”
紧接着,文心也对何方说了不。
“春节刚过,你们应该很忙才对。”
何方放下鲜花说:“不会,我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其实你不必天天都来,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即可。”
“别人天天都来,我为什么来不得?”
文心摊摊手:“他已经不来了,他有事要忙。”
何方深情地说:“什么事都不比你重要。”
文心无奈地叹口气:“何方,我需要静养,我希望能一个人好好的休息休息。”
“文心,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只是想自己呆几天。何方,你不要让我真的讨厌你。”
这样,文心终于得到了清静。
辛晴一边削着水果,一边笑:“干嘛把所有人赶走,热热闹闹的有人陪你不好吗?”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受人影响做出非理性的判断。”
“什么时候?”
文心不好意思地一笑。辛晴了然于心地笑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啦!”
文心抗议:“我早就长大了。”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我感觉得到,你真正懂得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对女人一辈子来说很重要。”
文心好奇地问:“你到底感觉到了什么?”
辛晴轻扬眉毛:“菩萨畏因,凡夫畏果。你懂得了敬畏因由,就不怕没有好的结果。”
“菩萨畏因,凡夫畏果?”文心细细咀嚼这八个字,有些黯然,“听起来不像爱情,而像是一场修炼。”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炼。路怎么走是自己选的,修炼得不好,命运多舛,遍体鳞伤;修炼得好,千难万阻只等闲。”
“那和尚、尼姑整日修炼,他们的命是不是都特别好?”
“那得看他们修炼得不得法。”辛晴翘起嘴角,“为了你的修炼,我是不是应该把来客请回去?”
文心扭头一看,是第五可汉:“别啊,人家第一次来,请他进来吧。”
辛晴嘲笑道:“考虑清楚了,不修炼了?”
“只是说说话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辛晴轻轻调笑:“总之是女大不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