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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理的第一个男人

千红得意洋洋地对舍命杨宗保炫耀:我跟那个男人喝了一晚酒,他今天还来找我呢!

舍命杨宗保做出不屑的表情:大理酒吧的男人也能信得过?

千红大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大理?

舍命杨宗保:你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IP地址吗?

女王穆桂英:哇,想不到你居然是电脑通。

舍命杨宗保有些洋洋自得:人家不需要精通啦,懂这个的妹妹很多滴!

千红真是七窍生烟。风花雪月的大理从来不缺故事,这是真的,但纷繁世界里最缺的是恰合心意的故事。几日来,她确实认识了不少男人。

第一个男人不知为何无伴,独自打台球,姿态很是优雅,全无一些小混混打球时的坏蛋气。当停下来用巧粉擦拭皮头的时候,他的身上会流露出淡淡的孤寂,那是一种令女人心疼的感觉。她不自觉地看了许久。

然后,她拿起一根杆走过去。

“加我一个如何?”

男人看着她吐出一口气:“试试吧,只要你不觉得闷。”

千红当然不觉得闷。千红妈从前常说:男人做得,我们女人为什么做不得。因此越是男人统领的领域,她愈有不服输的精神。所以,如同CS一样,台球亦是她的拿手好戏。

他们打的斯诺克。男人开局,千红并未客气。每次红球落袋以后,千红虽不至于每每击落黑球,但总能逮住一只彩球,渐渐打到50分才失了手。

男人亦流露欣赏之色。

此时,母球在桌面中央,几只红球都被彩球遮挡,角度上大大不利。男人凝神细看,认认真真地衡量各个方向的可能性,最终俯下身子,稳稳执杆,瞳孔一缩,呼吸屏气,球杆一击,母球强有力的旋转着前进,在即将到达彩球处突然奇迹般地绕过了障碍,击打到背后的红球,且在球袋口上轻轻一碰,完美入袋!竟是一个技术高超的香蕉球!

千红不由赞赏地拍掌!

男人轻轻吁出一气,谦逊地笑道:“运气!”

真是让人大生好感。

这一晚,三局两胜,千红输了。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她心服口服。

是夜,两人共进晚餐。夜风中,窗台上的盆花婀娜摇摆;酒吧歌手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唱着那些旅游途中百听不厌的高亢之曲;一对对情侣三三两两散落在各个角落;当地的老人结伴在窗外慢慢地散步。

男人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在这里遇上了前女友。那时,他跟一帮朋友打斯诺克,女友是同来酒吧的陌生客人,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他与他的朋友,女友与女友的朋友,不知怎么就认识交谈,拼成一桌。

那时候盛行杀人游戏。在光线黯淡的酒吧中,每个人都在“天亮。”之时紧张得怦怦心跳。其中许多笑料,许多荒唐逻辑,许多缠绕不清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每次睁眼的时候,他发现女友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灵魂里面。

他动了心。

那些在大理的日子成为最浪漫的、最璀璨的记忆。

粉墙白壁下,他们比肩而行,墙头的三角梅落在女友如云的秀发上,相机忠实地记录了洱海边的海鸥,还有那著名的三座白塔前,他们扮作段誉跟王语嫣演了一场“天龙八部。”……

然而,不灭的时间磨灭了他们曾经明媚的记忆。

他们本来身处异地,为了女友,他千里迢迢转到新的城市。新的城市虽然有女友,但是没有昔日熟悉的朋友,缺乏必要的人际关系,外地人的身份令他举步维艰。

尽管他很努力,但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用拮据来形容生活是不合适的,但如果不小心翼翼地计算收支,就会有几天捉襟见肘。

房价天天在涨,粮油米价也不甘落后。女友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本来温柔的她也渐渐开始大发脾气。最开始他还忍耐,但工作的压力一并袭来,他终于忍耐不住回了嘴。吵架于是成了家常便饭,不见了想念,见了面总是争吵。

一天天过去,两人间相互的折磨是日积月累,两人觉得自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孙悟空,手脚拘谨,痛苦不堪。有一天,女友的手终于搭在另一个男人的手腕里。他愤怒地回到了原先的城市,两人无可奈何地结束了那个美好的开始。

后来,他又重新结交女友,可是每每总会与前女友比较,前女友身上的种种优点在这些比较中重新活泛,渐渐压过了当前女友的种种好处,使得他无法继续当前的交往。如是三番,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强烈的思念,回到了他们的初见,一个风花雪月的地方。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但依然令人心碎的爱情故事,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此刻男人的爱情很衬千红的心境。

千红问:“就是这间酒吧么?”

男人颔首:“我总是在想,我所怀念的究竟是她,还是这段感情中常人所没有的浪漫。可是,一直想不清楚想不明白。”

“难道后来你再没有过浪漫?”

男人神情复杂:“不能说没有过,但总有物是人非、此心不能的无力感。”

千红发着呆,依稀想起与辛晴闲聊时的几句话:“什么令曾经的爱情永恒?是否是未曾圆满的遗憾?”

男人骤然震动,久久不能言语。

千红怕他多想,笑说:“我随口胡诌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不。”男人的声音有一种解脱之感,“你说得很对,倘若当初我们终于坚持下去,结婚生子,也许这段爱情反不如现在般美好,因为统统变成了油盐柴米酱醋茶。如今我之所以怀念,不过因为不甘心,不过因为没有得到这个当初一心希望达成的结果。”

千红安慰他:“我们想要追求完美,这是人性,不足为奇。”

男人释然而笑:“但有时候学会接受不完美,也是人性的圆满。”

他们有一见如故的知己感。

一晚长谈,许多欢笑与泪水。男人最终留下名片,起身告别。

千红期盼地问:“不再留几日吗?”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嘴角边却挂着歉意:“我永远记得你对我的棒喝之语,我愿做你永远的挚友。但,这里曾经是我最美好爱情的原点,也是最终结束的归宿地。我不想再从这里开始一段虚幻的浪漫故事,我想走出大理的羁畔,回到真实的浪漫中!”

千红感叹地笑,伸出手和他紧紧一握:“祝你幸福。”

男人说:“你的春天一定也不远了。”

同是天涯沦落者,彼此都是伤怀人。也许温暖的认识,平静地分手更适合他们。

但千红依然忍不住想:如果换一个地点,换一个时间,也许他们未必不是彼此对的那个人。

舍命杨宗保说:你跟那个人走的话,那就惨啦!他说是说得好听,还不是要把你跟前女友比较。作为一个山大王,你以为自己能比得过那个前女友的温柔吗?

女王穆桂英:你等着,老娘一定用二条插死你的二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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