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出生要大宴宾客以示庆祝。老妈把日子定在正月十六。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三嫂想在我婆家面前挣足面子,背地里跟我商量给宝宝买婴儿车,但必须由我来买单。我这人对金钱向来没什么概念,立马把票子塞给她。
我一天四顿饭,每顿一大汤碗面条,四个荷包蛋。老公不无担心地跟三嫂说,照这吃法满月非成大胖子不可。
三嫂自信满满地说,放心,胖不到哪里去。她全家个个骨感,没一个胖子。
正月十六这天,高朋满座,我下楼和客人照面,才下了几级台阶,就感到力不从心,两腿发软,走路飘飘忽忽的。下午老妈和舅妈没撤,晚上和我同睡一床。老妈嫌婆婆给我做的饭没用心,清水煮面条放几个葱段而已,倘若是她,最起码也得拿葱炝锅。知道她爱挑事儿的毛病,我没吱声。心里嘀咕开了,嫌婆婆做的不好,你倒是做啊。只怕连你一碗饭也吃不着。你那颗心全给了儿子媳妇,哪有我的地儿啊。你不就想挑拨我和婆婆的关系吗?我偏不中招。得罪她我可没好果子吃,月子里没人做饭,尿布没人洗,宝宝没人照顾。
舅妈是巨不贤惠且好吃懒做的女人。据说她未嫁时得了难治的病,她老妈放出话来,谁医好她便嫁给谁。有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秃头男人医好后娶了她。婚后生下一儿一女。嫌那男人老相,她从南阳来到湖北卖花线,托舅舅家族中的老哥帮她找个下家。彼时恰逢善良勤劳的舅妈病故,舅舅就娶了她。后来河南那老男人知道她的下落,诓回去后把她胳膊都打折了。
前舅妈月子里和舅舅掐架,一气之下回娘家,外感风寒得了月子病不久去世。尚在襁褓中的三儿子由我老妈照顾,最终还是夭折。剩下两个儿子成了填房舅妈的施虐对象。自己摧残不够,还唆使舅舅跟她一起折磨两个没了亲妈的孩子。
如今两个表哥的儿子都七八岁了,舅妈还是不待见他们。张口闭口都挑他们的理儿。我这昏庸无能的老妈也跟着她说两位表哥的不是。她俩一唱一和,大半夜还说相声般有来有往。我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愤愤地想,这心肠狠毒的河南女人,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后妈似的,在我婆婆家也不检点。大半夜的不怕扰民。还有我妈,胳膊肘儿往外拐,血浓于水的亲侄子还抵不上一恶毒的弟媳。
心里我对舅妈是鄙视厌恶加憎恨。当初我毕业到她们村教书,在她家只是借住两个晚上,她就不乐意了,当着我的面让我另找住处,甭想在她家长住下去。
她家的棉花拿到镇上去卖,竟然让我骑车载着一百多斤,像我这骨感样,什么时候出过这苦力。连亲妈都不舍得这样使我。手指被车子剐破皮鲜血直流,她不但不帮忙包扎,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骑她家的车子当晚没送去,她和舅舅在门前跳脚大骂,好像我会私吞了她的车子人间蒸发似的。
后来我有了单身宿舍,她进去见洗发水不错,硬是拿瓶子倒走一半。这财迷,到哪儿不肥捞一把好像对不起自己似的。爱占便宜也就罢了,还贼掉价儿,左邻右舍谁家做好吃的,她非赖在那里吃完再颠。我生平没见过比她更贪嘴的人。像今天这茬,我坐月子劳婆婆伺候,就够招人不待见了,她还要留下来给人家添麻烦。她只是我舅妈而已,又不是亲妈。为了酒席上的残羹剩菜而赖着不走,被婆家看贱,我这脸也没地儿放啊。她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阵仗,跟和她不熟的公公婆婆闹酒,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看得我心里堵得慌,却不敢吱声。
夜晚老妈跟我诉起苦来,说昨天送给我的礼金全是借来的。又来了!对她亲闺女还要用这烂招。当初我出嫁时,为了撑面子,她说要去银行贷款给我作陪嫁。明知道我菩萨心肠,不会逼她这么做,还要虚心假意说这些话。为了在女婿面前挣面子,她居然无中生有地说,本来要陪我一套家具,可是我死活不答应,她只好作罢。结婚前一天老公逮住这词儿跟我掐,骂我傻了吧叽,娘家给家具竟然不要。不忍心把亲妈卖了,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避重就轻地跟他掐得风生水起。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狗血,当时怎么没想到拿这句话来噎他,有种你去找富婆,别娶我这穷光蛋。
既然妈都说礼金是借的,作为亲闺女我有什么权利让她债台高筑,只好乖乖地把两百块礼金退给她,当然这是背着老公和他全家人,不然可有得他们鄙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