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结束,老公的二婶就冲管账的表妹夫挤眉弄眼,暗示他把礼金交给妖精。我这后知后觉的白痴,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钱已被妖精尽收囊中。想想都怄火得慌,冷峻的丧事她一个子儿都不出,都是公公从单位挪借来的,他还等着拿这笔款子还债呢。他一年近花甲的老人,那微薄的工资仅够维持生活而已,这笔巨款何年何月才能还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够惨的了,二婶还这样勾结外人挤兑他。就算他们以前为分家产有过节,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报复。做人的底线总会有的吧?表妹夫这人渣成天大舅长大舅短的混吃混喝,这种时候往他身上捅刀子,他也真做得出!
想想都崩溃。这些人都怎么了?死了老公,妖精竟然一文钱都不出。这可是跟她生活了十三年的男人啊。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死了男人连最起码的安葬费都不出。若他没这个老爸,难不成她让老公暴尸荒野?这些年冷峻陪她打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设若她穷得揭不开锅,这笔款子公公出了也就认了。问题是她开药店日进斗金,富得流油,拔根毫毛比公公的腰粗。竟然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阴招。冷家媳怎么都这样财迷呢,专发死人财。奶奶去世,三婶为那点礼金不顾形象大闹特闹,让人恶心。冷峻去世,妖精又整这一出,借死人大发横财。她也不嫌这钱烫手!人呐,怎么可以为了钱不要良心呢!她俩那么有钱,还如此贪婪,我这穷光蛋,倒是对金钱没有一点概念。可以毫不夸口地说,不义之财,我一个子儿都不要!
遭人暗算公公却浑然不觉。午宴他把舌头喝大了。我真是纳了闷。亲儿子死了他很高兴是不是?冷峻英年早逝,他这做爸的哭都找不着地儿,居然还喝得下酒。难道这是可喜可贺的好事?
众宾客散尽,公公搂着大孙子在大厅里煽情地说着,大强,爷爷的好孙子。今后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记住自己是冷家的根,记住自己永远姓冷。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这老狐狸,恶不恶心呐?儿媳还没改嫁呢,他倒未雨绸缪起来。生怕自己的孙子跟了别人的姓。真是搞笑,大强是冷峻的骨血,跟别人的姓能改变他血管里流淌的液体吗?他这么肉麻地叨叨,是在跟我叫板呢吧。怪我没能为他生个男孙,使冷家后继无人。美得他,我这辈子就不给他冷家传宗接代!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自私冷血没人性,也配有男孙?
我气鼓鼓地喊上老公和女儿回家。公公那肉麻的样子,我一分钟都看不下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尊女卑这一套。难不成女孙就不是他冷家的骨血?真是笑死人了。N年以后,两腿一蹬,谁还记得谁?只管自己生有人养死有人埋就OK了,还管什么姓氏的延续。
老公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这可怜的人,不吃不喝不睡为哥哥守了三天的灵,没人对他表示一下同情。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招谁惹谁了,一样被父母养大的哥哥撒手西去,把为二老养老送终的重担让他一人扛着。
回到家里,老公愤愤地说,那妖精心是石头做的。哥哥的遗体停在堂屋,她却在里屋该吃吃,该睡睡,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
睡吧!你都几天没合眼了。我心疼地说,陪他睡在堂屋凉床上,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以安慰他的丧兄之痛。几天没做床上运动,挨着他的身体,我下体就有了想激情的冲动。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过剩的荷尔蒙需要时常释放。
老公没心情做这个。他太困了,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酣声如雷。我小鸟依人地睡在他粗壮的臂弯里。
傍晚下起雨来。公公回来就倒在沙发上嚎啕大哭。我严重鄙视他!儿子都入土为安了,他还这样失态,为时太晚了吧。冷峻有什么好啊?连声爸爸都不喊,跟老婆一起拿他当阶级敌人。居委会大妈再三追问谁家的房子,都逼不出一声爸妈。他们的他们的,也不嫌拗口。爸妈为他养着儿子,一点感恩之心都没得,成年累月不登老人的家门。这么不孝的儿子,死八遍都不嫌多!
真受不了公公的哭嚎。一个大男人,哪能放开喉咙不顾形象,嚎就嚎吧,还在沙发上滚着叫着,跟寻死觅活的娘儿们似的。
婆婆这方面比他有风度,不喊不叫不哭不闹,让眼泪尽情流。我尊敬她就冲这点,何时何地都注意形象,内敛而不张狂。
人财两空,公公很是抓狂。一向八婆的他大诉憋屈,妖精卷走了钱部礼金不说,还把大强推给他,让他养活。她可是亲娘,这么狠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门儿都没有!我给他支招。不行咱告到法院。有亲娘在,凭什么让爷爷奶奶养活!
对,咱跟她法厅上见!公公难得和我意见一致。
全部礼金都被她霸占去怎么办?我不甘心地问公公。
大强十二岁生日那天,我找她要。不给我就把生日宴上收的礼金全拿过来。公公态度坚决地说。
傍晚大强来了,他说妈妈害怕,让爷爷去作伴。
目送公公走了。我心里笑喷。这也太雷人了吧,儿媳妇害怕,公公去作伴。人家恐落个扒灰的骂名闪都闪不及呢,他倒巴巴地去了。婆婆怎么办?作为母亲,她的丧子之痛谁来抚慰?要知道她有严重的脑血管病,禁不起这刺激啊。我暗暗祈祷,公公千万不要和那妖精在一张床上滚床单。那样岂不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