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是妈的生日,弟弟打来电话让我回去给她老人家庆生,我心里有气,嘟囔道,又不是我一人的妈!
想想都生气,这些年只有我一人给妈过生日,其余五个没人舍得为她花一分钱。每年都是我买菜做饭请他们吃现成的。凭什么啊?作为儿女,他们就不该尽点孝心?
正坐在去她学校的公交车上,三哥从东莞打来电话,问我知不知道妈今天生日。我毫不客气地说,女儿脚崴了,我得去看看。你让三嫂回去给咱妈过生日吧,然后挂了。
我心里还是气愤难平。兄弟姐妹五个都拿我当冤大头,个个标榜自己是孝子,却一分钱都不舍得为老人花。我又不是开银行的,自己省吃俭用,牙缝里省点钱帮完这个帮那个,老人我替他们养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公没用,为了仨瓜俩枣背井离乡,我一女人家独自撑着这个家,有谁知道我的难处?
女儿也不省心。都上高中了,还不知道用功,拿着手机成天上网,班主任通知我没收了它,让她专心学习。
这几年为了孩子我殚精竭虑,中了邪一样盯着分数不放,成天拿她当犯人看管,还是不见成效。背地里我只有哀叹自己命苦,嫁个脑残,生个孩子也是笨蛋。
背着女儿,我请她的任课老师吃饭。这丫头青春期,心里纠结得很,若知道我以这种方式为她的学习助力,铁定跟我翻脸。
没收手机,使她巨不爽,拿我当阶级敌人仇视,连班主任都受株连。她认定是班主任告状才坚定了我没收的决心,所以对他恨之入骨。
自小被我暴打了N次,这丫头骨子里对我充满了惧怕,这不良情绪连她的同学都被传染,他们认定我是暴君,冒死替她求情。
我拉着脸在小饭馆里请她和同学吃饭,把迷恋网络的危害讲了一遍,拿着手机就闪了。
同事把城里买房当成了时尚。像我这等手里闲散资金不足孩子又正狂烧钱之辈,梦都不敢梦。然而天天被买房发烧族包围,难免有动心的时候,乘着堂妹孩子生日,我到城里看了看楼盘,价位不高,存折上的数字刚刚够。打电话征求老公意见,他坚决不同意,说楼层太高,离市中心又远。我心里不甘,午宴时当着娘家人数落老公的不是。妈却胳膊肘儿往外拐,坚决反对我买房,理由是楼层太高,上下不方便。看她言辞那么激烈,我笑着喊停她,激动什么呀?又不是为你买房。不过是七楼,人家住十楼八楼不照样过?
妈这爆脾气独裁惯了,什么事都爱插一杠子,此时打了鸡血似的跟我叫板,那么高,上一遍得半天,累都累死了。你现在的房子又宽敞又漂亮,好端端的抽什么风。
受不了这偏执狂,我主动示弱,说说而已,你较什么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爱攀比的三嫂认定我手里银子大大的有,于是打我钱袋子的主意。春节时她当着我和弟弟说要修葺老房子。我漫不经心地说,你有新房子住着,好端端的修它干什么。
她说左邻右舍都在修。
我心里想,修就修呗,花不了几个钱,干嘛跟我们商量。
我想错了,大错特错。她这是向我和弟弟硬性摊派。见我们不接招,她动起了轰我妈走的主意。
2010年春天,三哥打来电话,说妈住他的房子,三嫂向我们兄弟姐妹五个要房租,我一听气得鲜血井喷。真是天下奇闻,儿子媳妇找老娘要房租。他信也不想想,这房子是谁出钱买的!亏他们张得开口,老娘养三哥十几年,给他娶媳妇,照顾孩子,找他要过一分抚养费和操心费吗?我在QQ里跟弟弟说了这茬。弟弟一听也很气愤,说三嫂这人唯利是图,一心钻到钱眼里,此事没得商量。他宁愿让妈在外面租房住也不给她一分钱房租。我说,是啊,天下哪有这样的事,儿子找老妈要房租。
第二天我去看老妈,她还蒙在鼓里。我说,妈,咱去市中心租房吧,这房子要修葺。
妈说,我老家有房子,为啥要花那冤枉钱!你三嫂要修这房子,我正好可以帮忙,照看东西,烧烧茶水,我还是能做的。
这善良的老人,儿媳的屠刀都架脖子上了,她还想着为她卖命。
见我要为老妈租房,三嫂拉着脸说,爱租不租!
老妈看出其中有事,背地里问我原委。我说了她要房租的事。老妈难得说出了公道话,她修房子是自己的家业,找你们要钱算怎么回事?以后拆迁,难不成把补偿款拿来分给你们?邻居们说,是啊,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来!
下午我就去中介找房子,看了几处,还是江边那间靠谱些,主要是在闹市中心,购物和听戏都方便。
弟弟心里不爽,打电话和三哥理论。三哥怕此事传开他面子上不好过,当晚打电话给我,让我立马打住,不要再给妈租房。我说定金都交了,他说我不管,反正你得退了。他怪我挑事,把此话告诉弟弟,成心让他难做人。
第二天我去见妈,她说,你三哥昨晚打电话,让我哪儿都不许去,就住这里。
回到家里,我左思右想,难消窝在心里的火。三嫂这算怎么回事,想钱想疯了,竟然打老妈的主意。这些年她占的便宜还少吗?老妈千辛万苦从别人田里一瓣一瓣捡点棉花打成棉絮,她眼馋了,说当年结婚老妈为她准备得太少,就这样明火执仗地抢去了。父亲去世后留有一冰柜,按理说该给未成婚的弟弟,她却强盗一样拉回自己家里。父亲去世的抚恤金妈当作养老钱舍不得用,连弟弟结婚都没动,她却以孝顺之名把钱哄到手。这些年她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孝心老娘之名不停地向我索取钱财。每个双休****去她家,都大鱼大肉大包大揽办午餐。
我的心肠没有那么硬。如果她手里的确没有钱,找我借也是可以的。问题是她这是明抢,压根没有还的念头。如果左邻右舍都在修房子,而她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再修恐怕就难了。我心肠一软,那就赞助她三千吧。修房总共也就一万块,我都占三分之一股份了。白给她,我也损失不了什么。钱没了可以再赚,只要她不为难老妈就成。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给三嫂打电话,坚决支持她修房子。明天就给她送赞助费。为了让老妈少受憋屈,我违心地奉承她,说她是好儿媳,这些年对老妈很照顾,我出点钱是应该的。打完电话,我的小心脏还怦怦跳个不停,耳光抡在自己脸上,你怎么这么犯贱,她都磨刀霍拿你当银行抢了,你还开门揖盗,拱手相让。老公知道你这么败家,还不要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