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田野到处呈现出勃勃生机。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碧绿麦苗,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天地间俨然一幅美妙绝伦的图画。这一幅比画家手下的要N倍,因为它是立体的,不仅有炫彩,还有流淌的音乐娱人身心。不信你瞧,小鸟在空灵的苍穹劲歌热舞,大秀它轻盈的身姿。地上的小虫低吟浅唱,抒写它缠绵悱恻的怀春愁肠。温暖的春风像慈母的手轻轻抚摸着脸庞。它调皮地钻进人的脖子里,躲入人的裤管里,藏在人的袖筒里,伏在人的脚面上,睡在人的手背上,让人痒酥酥的,通体那叫一个爽!爽得想吻它娇嫩的面颊,拥抱它柔软的细腰。
周日下午我从家里早早来到学校,为的是赢取和那祸害厮守的时间。他还没来,我心从沸点降到冰点,开始陷入焦灼的期盼中。这寂寥杀人的校园实在让我找不出high的理由,耐不住寂寞的我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不时伸长脖子望向院子外面。
他来了!被鲜花簇拥着飘向我,一脸喜气。花痴的我乐了,向他飞去。骨感的我飞得轻盈袅娜,直接把他迎入我的闺房。
他停下车子取下鲜花夸张地朝我晃来晃去。
我心花怒放地伸手去抢,给我,给我。
这祸害成心跟我玩躲猫猫,把花往背后一藏,美得你,不给,就是不给。
小样。敢情是拿花来眼气我,不是专门送我的,是我自恋,把他想歪了。我佯作生气的样子噘起嘴,不给拉倒,我才不稀罕呢,你把它拿去泡别的妞吧。
不识逗!翻脸比翻书还快,服了你!他把花举到我面前,小样,还真生气了。不给你给谁呀?我来帮你给它们安个家,瓶子灌点水拿来。见我屋里多了口水缸,他惊得下巴掉在地上,你从哪儿淘的?
哦,说来话长。那天校长在实验室,我和李老师进去看看。看到几口水缸落满灰尘。李老师热心地说,人家发贞一个弱女子每天大老远地从井上一桶一桶地提水吃,多累呀。要是天黑路滑,提桶水可难了。这些水缸放在这儿是资源浪费,让发贞拿去用吧。校长立马答应了。
没水缸真是不方便。有天中午刚下了大雨,我上课累得不行,到教室喊学生帮忙提水,这些小屁孩贼精贼精的,个个钻在桌子底下不出来。我心里那个汗呀!这老师当得忒失败,没一个人挺我,糗死了。后来厚着脸皮让两个学生帮我抬水。你猜这俩小屁孩有多阴?在我的水里吐唾沫,那可是做饭用的水呀!后来有学生向我打小报告,我心里那个恶心啊,恨不得把胃给吐出来。你说亏不亏心?为了教好他们,我把心都掏出来了。青春,我不吝惜地奉献给他们,每节课下来我嗓子都累哑了,话都说不动。他们竟然那样对我。
这祸害走到水缸边,揭开盖子往里看,见里面没有多少水,哭着喊着要为我挑水。有不用买单的劳力,不用白不用,我立马去隔壁李老师家借水桶和担子。
这祸害真是超人,出去的时候是一人一副担子,回来的时候连花姑娘都大大的有了。见他出门又去挑水,于金香八卦开了。你上辈子积了大德,修来这么好的男朋友。他对你多好啊。我在田野里玩,看见他采了一大堆花,车把上都插满了。我还纳闷呢,他一大男人,哪来的闲情逸致干这玩意儿,原来是为你采的呀。这都好几个月了,没见过他活力四射成这德行。刚才看见他在井上挑水,我还在奇怪,文明月早过去了,他还在学雷锋献爱心,觉悟怎么这么高,简直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我立马怀疑是为你挑的,故意逗他,一下子挑两桶,你屋里只一个桶,盛得下吗?他嘿嘿冲我直乐。为了弄个明白,我就跟在他后面来了。
我那叫一个汗呐!这于金香真事儿妈,这祸害给我挑水,管得着吗她?拿我俩的关系说事儿,特可乐是不是?纸里包不住火啊,我跟这祸害才和好,就有人发现了。想瞒住我妈,难呐!
第二趟回来,我和于金香都跟到了井上。这祸害打水的动作烂得很,把桶对着井口左右摆动,鼓捣半天丢进去,还是未能让它乖乖地喝饱水。我在一旁鄙视得不行,会不会打水啊你?这么弱智的的事都做不好,脑瘫啊你?拿来让师傅教你一招。
有意在他面前显摆我超高的打水本领,我解下水桶铁梁上的绳子,直接把担子上的钩挂在水桶的铁梁上,慢慢把水桶往下放。离水面还有二尺高,从容地摆动水桶,然后猛地把水桶朝下一扣,这样它乖巧地张开大口喝起来,我得瑟地两手交替一下一下把担子连同水桶往上拉,快要把水桶提到井台上的时候,它开始恶搞我。扑通一下扎到井底潜水去了。我脸都吓绿了,首先想到的是向母亲求救,妈呀一声尖叫起来,水井掉到桶里了!
晕,你还真能折腾,水井都掉桶里了。他俩笑抽了。
皮痒了吧你?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笑得出来,落井下石!赶快想辙吧,这么深的井,能不能把桶捞上来?
于金香笑喷了,你真雷人,水井都鼓捣到桶里了。
我心里那个急呀,哪有闲心跟她贫,不住地催他俩,快想辙,快想辙,我都要崩溃了。
能想什么辙?让他跳下去捞!于金香指着这祸害说。
不成,不成!你尽出损招。那么深的水,跳下去就没命了。我想都没想把她给否了。她撒丫子就往家跑。望着她的背影,我心里把她凌迟了N遍,什么人呐!见死不救,自私鬼!往后这朋友是没得做了。
望着井台上孤零零的一只水桶,我嘴里蹦来蹦去的是车轱辘话,明明桶就到井口了,怎么会掉下去呢?真让人爆血管,眼看就要OK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它却跟我叫板。
于金香从家里拿来带铁钩的长竹竿,巨老道地把竹竿探到井里,凭感觉让它在水下摸索,她侧耳倾听下面有没有金属碰撞声。这样忙乎半天还是没一点用。我恨不得跳下水去把桶抓起来。折腾得我耐心都被它磨没了。
这祸害走到她跟前,接过竹竿,让我来吧。鼓捣半天,还是没惊喜,他把坏消息传递给我,靠,桶是倒扣在井底的。
我这爆脾气经不起失败的考验,急赤白脸地支招,你把它碰翻不就OK了?咱们总不会让它永沉水底吧?
OK,有动静了!都闪开,让我一下子搞定它,他慢慢蹲下身子,把竹竿一点一点往下探,推测竹竿和水桶之间的距离。哐啷,这声音不比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逊。他来劲了,牢牢抓住竹竿,大气不敢出一口,小心翼翼地把它往上提,等到水桶离开井壁,他才欢呼一声,天啊,总算捞起来了!
我比他还兴奋,只差奔走相告了。等两只桶都打满,非要自己挑上不可。
行吗你?别逞能了,这不是你们女的干的活。他怕水桶把我压扁。
我咬紧牙死撑着。两只桶成心让我出糗,在肩上荡秋千,淘气地把水往我身上泼洒。十步,十五步,二十。气都喘不匀了,怕他和于金香笑话,我死扛着。
见我走着太空步,蹒跚得跟醉汉比拼,这祸害不忘自己是man,天职是怜香惜玉,抢过担子健步如飞地颠了。不服不行啊,跟他比拼力气,我不能胜算。
第三挑是于金香独自一人完成的。到底身大力不亏,人比人气死人呐。
水缸装满了。想到李老师孤儿寡母,瘦小的她挑点水挺难的,我大发慈悲,对挑着空桶正要物归原主的祸害说,你帮李老师挑两桶吧。
他一脸不乐意,站在门口冲我呲牙咧嘴搞怪。李老师就在隔壁,大声说NO怕她听见,他只用口型向我抗议。
有于金香在场,我不好发飙。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他一马。心里却把他恶损了一通,没眼力价没爱心的家伙!懒鬼!
李老师来我屋里参观满满的水缸,自恋地说,有个水缸方便吧。还是我找校长开口要的。你这人太老实,凡事不去争取。
我感激地说,谢谢,你帮我做的太多了。
谢你婆婆的头!跟我还来这个,咱俩谁跟谁呀!我拿你当自己女儿待。
一句笑骂把这祸害惹毛了,他在李老师背后跟我张牙舞爪,一大串阴毒的字眼从他有型无音的口里蹦出来。我心里又把他鄙视了一番,什么人呐,小肚鸡肠,枉披了男人这张皮。
于金香去会计家玩,李老师挑水去了。屋里只剩我和这祸害。他脱得上身只剩一件绿背心,露出细瘦胳膊。而我还穿着毛衣外套,见这阵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没事吧他?穿这么少想显摆象征他男子汉力量的肌肉?切!他这身子骨,全身的肉敛巴敛巴也就二两,骨感得跟麻杆有得拼,还敢跟我来劲。怕他着凉,我喊停他这白痴的举动,衣服穿上,你也太夸张了,有那么热吗?瞧,身上没一点汗,快穿上。
就这样对坐着会酝酿险情。他这习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憋一肚子坏,尽想祸害我。我得分散他的注意力,顺便陶冶一下他高尚的情操。就在床和书桌之间忙乎开了,我的《李斯特》呢?这是寒假他送我的书,我只看了几页。
他一听就乐了,坏笑着跟我贫,你的李斯特?真能报料啊你!什么时候李斯特变成你的了?人家都作古了,你还在暗恋。脑子没进水吧你?你应该这样说,我的程发忠呢?
皮痒了是吧?我向他挥舞拳头,准备以暴力制服笑得抽风的他。他作势躲闪,趁我不备,把我拉进他怀里,疼爱地吻我。又是这招,不能来点有创意的呀。我从他怀里挣出来,简单地说,我做饭给你吃。
他不舍地放开我,淡定地说,我回去做,吃完饭再来。
这回不舍的变成我了。自从老妈说捡个女婿回来养活之后,他大受刺激,再不肯在我这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