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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毛泽东品评《水浒传》(8)

“哪有猫儿不吃油”,见《水浒传》第二十一回《虔婆醉打唐牛儿,宋江怒杀阎婆惜》:“婆惜道:‘可知哩!常言道:“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他使人送金子与你,你岂有推了转去的,这话却似放屁!做公人的,“哪个猫儿不吃腥?”’”

1936年2月,毛泽东率红军东征,由陕北准备渡黄河进入山西时,作有著名的《沁园春·雪》一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诗词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68—69页。)

“风流人物”,指风度潇洒、才学出众的人。典出唐朝元稹《莺莺传》:“清润潘郎玉不如,中庭蕙草雪消初。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宋代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陶尽,千古风流人物。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此处也见《水浒传》第二十一回《虔婆醉打唐牛儿,宋江怒杀阎婆惜》:“押司是个风流人物,不和你一般见识。”

妖娆”,娇艳美好的意思。见《水浒传》第六十三回《宋江兵打北京城,关胜议取梁山泊》:“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

1937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抗大”作报告。他说:“《水浒》里面讲的梁山好汉,都是逼上梁山的。我们现在也是逼的上山打游击。”(湖北省社科院编:《忆董老》(第二辑),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7页。)

“逼上梁山”,现比喻为无可奈何,走投无路,被迫做什么事情。百回本的《水浒传》前半部,意蕴着“逼上粱山”的主题。此中梁山诸人,又以林冲上山为最典型。林冲逼上梁山,首见该书第十一回《朱贵水亭施号箭,林冲雪夜上梁山》。

1938年5月3日,毛泽东在“抗大”第三期二大队讲话时说:“我们被逼上梁山,所谓官逼民反,井冈山,鄂豫皖的山,陕北的山,四川通南巴的山,并且来了游击队。”(戴知贤:《毛泽东文化思想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16页。)

1939年,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第二章《中国革命》中指出:“领导人民对敌斗争的策略,必须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公开合法的法律、命令和社会习惯所许可的范围,从有理、有利、有节的观点出发,一步一步地和稳扎稳打地去进行,决不是大唤大叫和横冲直撞的办法所能成功的。”(《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638页。)

“横冲直撞”,见《水浒传》第五十五回《高太尉大兴三路兵,呼延灼摆布连环马》:“那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来。”

1939年7月9日,毛泽东在陕北公学作题为《三个法宝》的演讲,内称他带队上井冈山是“没有法子,被逼上梁山”。(武思萦、樊静:《毛泽东和他喜欢的二十本书》,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34页。)

1940年2月20日,毛泽东在延安各界宪政促进会成立大会上发表演说,揭露蒋介石的所谓实行宪政。他指出:“真正的宪政不是容易到手的,是要经过艰苦斗争才能取得的。因此,你们决不可相信,我们的会一开,电报一拍,文章一写,宪政就有了。你们也决不可相信,国民参政会做了决议案,国民政府发了命令,十一月十二日召集了国民大会,颁布了宪法,甚至选举了大总统,就是百事大吉,天下太平了。这是没有的事,不要把你们的脑筋闹昏了。”(《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736页。)

“天下太平”,见《水浒传》“引言”称赵匡胤(宋太祖):“自庚申年间受禅,开基即位,在位一十七年,天下太平,自此定矣。”又称赵祯(宋仁宗):“白天圣元年癸亥登基,至天圣九年,那时天下太平,五谷丰登,万民乐业,路不拾遗,户不夜闭,这九年谓之一登。”此词常见于它回,也有由此化出。

“天下太平”一词,常见于宋元社会,如:“天圣三年,汉州德阳县均渠乡民张胜家,析木有‘天下太平’字,因进上之,朝廷赐以茶彩,乃改乡名‘太平’。”(范缜:《东斋记事》卷一)“州郡遇圣节赐宴,率命猥妓数十,群舞于庭,作‘天下太平’字,殊为不经。”(周密:《齐东野语》卷十)又《谷山笔麈》称宋绍兴十六年(1146):“庆州民家朽柱有文曰:天下太平。秦桧大喜,乞付史馆,以饰和议之效。”《临安遗事》也有称南宋临安献降,元帅伯颜回大都(今北京),“有大旗书‘天下太平’四字”。

1941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上作著名的《改造我们的学习》报告。在谈及要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态度时,他说:“如果有了这种态度,那就既不是‘头重脚轻根底浅’,也不是‘嘴尖皮厚腹中空’了。”(《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第801页。)

“头重脚轻”,见《水浒传》第十六回《杨志押送金银担,吴用智取生辰纲》:“只见这十五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都面面相觑,都软倒了。”

1943年7月12日,毛泽东在为延安《解放日报》写的社论《质问国民党》里,批评了破坏团结抗战运动的国民党。他说:“如果事变的结果,只是你们旗开得胜地‘统一’了边区,削平了共产党,而日本人却被你们的什么‘蒙汗药’蒙住了,或被什么‘定身法’定住了,动弹不得,因此民族以及你们都不曾被他们‘统一’了去,那末,我们的亲爱的国民党先生们,可否把你们的这种什么‘蒙汗药’或‘定身法’给我们宣示一二呢?假如你们也没有什么对付日本人的‘蒙汗药’、‘定身法’,又没有和日本人订立默契,那就让我们正式告诉你们吧:你们不应该打边区,你们不可以打边区。”(《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904—905页。)

“蒙汗药”,相传能使人暂时麻醉、失去知觉的药,常搀于水酒中。此处见于《水浒传》所叙有关客舍,如朱贵酒店(第十一回)、孙二娘十字坡酒店(第二十七回)、李立揭阳岭酒店(第三十六回)。

“定身法”,中国古代民间所谓的—种法术,能使人暂时五体不能动弹,常见于明人小说《封神演义》、《西游记》等书。

1944年春,中共中央书记处发出关于甄别工作的指示。毛泽东特别忙碌,被找来谈话的人接连不断,于大小会议上的讲话接连不断,反复地总是同一意思:抢救运动搞错了,向大家赔礼道歉,有错必纠。有一次,一位受害的同志被叫到毛泽东家里谈话。毛泽东诚恳地说:“我们打了一场夜战,看不见对方,误伤了自己的同志。好在不是真刀实枪,用的是白灰,洗一洗就好了。”(张志清等:《延安整风前后》,江苏文艺出版社1994年版,第187—188页。)

“用的是白灰”,见《水浒传》第十三回《争先锋东郭争功,青面兽北京斗武》:“可将两根枪去了枪头,各用毡片包裹,地下蘸了石灰,再各上马,都与皂衫穿着。但是枪杆厮搠,如白点多者,当输。”

1944年4月12日,毛泽东写作了《学习和时局》,他在文中指出:“所谓开动机器,就是说,要善于使用思想器官。有些人背上虽然没有包袱,有联系群众的长处,但是不善于思索,不愿用脑筋多想苦想,结果仍然做不成事业。”“脑筋这个机器的作用,是专门思想的。孟子说:‘心之官则思。’他对脑筋的作用下了正确的定义。凡事应该用脑筋好好想一想。俗话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是说多想出智慧。”(《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948页。)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也做“眉头一纵,计上心来”,形容足智多谋,头脑灵活,反应迅速,点子多而快。原见于元朝纪君祥的杂剧《赵氏孤儿》第二折,马致远的《汉宫秋》第一折。见《水浒传》第二回《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1945年,毛泽东在谈到知识分子时说:“一个阶级革命要胜利,没有知识分子是不可能的。你们看过《三国演义》、《水浒传》。魏、蜀、吴三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的知识分子,有高级的知识分子,有普通的知识分子。那个穿八卦衣、拿鹅毛扇子的就是知识分子。梁山泊没有公孙胜、吴用、萧让这些人就不行,当然没有别人也不行。无产阶级要翻身,劳苦群众要有知识分子,任何一个阶级都要有为它那个阶级服务的知识分子。奴隶主有为奴隶主服务的知识分子,就是奴隶主中的圣人,比如希腊的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我们中国的奴隶主也有为他们服务的知识分子,周公旦就是奴隶主的圣人。至于封建时代的诸葛亮、刘伯温,《水浒传》里的吴用,都是封建社会里的知识分子。”(《党的文献》杂志1993年第6期。)

公孙胜,入云龙公孙胜,梁山正将之一,掌管机密军师,排行座次第四。公孙胜在《水浒传》里最先出现于第十五回《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吴用,智多星吴用,梁山正将之一,掌管机密军师,排行座次第三。

萧让,圣手书生萧让,梁山偏将之一,掌管行文走檄、调兵遣将事,排行座次第四十六。

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苏格拉底(前469一前399),都是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是柏拉图的老师,柏拉图是亚里士多德的老师。

周公旦,即姬旦,西周初期政治家,因建立和奠定奴隶社会各项典章制度,被称为孔子前的大圣人。

诸葛亮(180--234),三国时期政治家,蜀国丞相。

刘伯温(1311—1375),即刘基,辅佐朱元璋建立明王朝。民间传说,称他是诸葛亮式的军师人物。

1945年4月21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预备会议的报告《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工作方针》中说:“孙中山这个人我见过,在座的同志看见过他的还有。他是1925年去世的。当他致力于国民革命39年的时候,我见到了他,那时他已将近60岁。当时国民党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座的林老也是参加的一个。我们以共产党员的资格出席国民党的代表大会,也就是所谓‘跨党分子’,是国民党员,同时又是共产党员。当时各省的国民党,都是我们帮助组织的。那个时候,我们不动手也不行,因为国民党不懂得组织国民党,致力于国民革命39年,就是不开代表大会。我们加入国民党以后,1924年才开第一次代表大会。宣言由我们起草,许多事情由我们帮它办好。其中有一个鲍罗廷,当顾问,是苏联共产党员;有一个瞿秋白,是加入国民党的中国共产党员。孙中山这个人有个好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找我们。鲍罗廷说的话他都听。那时候叫做‘以俄为师’,因为他革命39年老是失败。我们当时提出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封建势力,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土豪劣绅,有很多人反对我们,说中央委员会的委员是三十六天罡星。”(《毛泽东文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293页。)

“三十六天罡星”,见《水浒传》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据道家说,北斗群星中,有36个天罡星。梁山泊108员头领的前36名,被认为是天罡星转世。当时的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有36名委员,故有此称。

1945年4月24日,毛泽东在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政治报告《论联合政府》中说:“国民党拥有粮食丰富的广大地区,人民每年供给它七千万至一万万市担的粮食,但是大部分被经手人员中饱了,致使国民党的军队经常缺乏粮食,士兵饿得面黄肌瘦。”(《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048页。)

“面黄肌瘦”,形容人因为饥饿,长相非常难看,很不健康。见《水浒传》第六回《九纹龙剪径赤松林,鲁智深火烧瓦罐寺》:“寻到厨房后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和尚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1945年7月10日,毛泽东为新华社写的评论《赫尔利和蒋介石的双簧已经破产》中指出:“到了今天,赫尔利不知在忙些什么,总之是似乎暂时地藏起来了,却累得蒋介石在参政会上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111页。)

“不三不四”,不严肃,不认真,不正经,不清楚的意思。见《水浒传》第七回《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豹子头误入白虎堂》:“智深见了,心里早疑忌道:‘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近前来,莫不要攧洒家?’”

同一天,毛泽东在同一篇社论中指出:“美国的赫尔利,中国的蒋介石,在以中国人民为牺牲品的共同目标下,一唱一和,达到了热闹的顶点。从此以后,似乎就走上了泄气的命运。反对者无论在中国人和外国人中,在国民党内和国民党外,在有党派人士和无党派人士中,到处皆是,不计其数。”(《毛泽东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二版,第1111页。)

“不计其数”,形容数量非常之多。见《水浒传》第四十回《梁山泊好汉劫法场,白龙庙英雄小聚义》:“当下去十字街头,不问官军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推倒倾翻,不计其数。”

1945年8月,一天,毛泽东没有让齐吉树(警卫员)把饭菜端上房内,而是来到办事处的大饭堂,与同志们一块就餐。谈笑风生中,毛泽东把自己一向爱吃的小红辣椒夹在筷子上,突然露出几丝狡黠的笑意,问与他同一饭桌就餐的办事处工作人员:

“你们说,怎样才能让猫把这支辣椒吃下去?”

大家纷纷议论开了:

有的这样说:“把猫抓住,硬把辣椒塞在它嘴里不就解决了!”

有的那样说:“把辣椒藏在肚子里,饿极了的猫定会像饿虎扑食一样,不顾一切地把它们全吞下去。”

毛泽东笑了。他把夹在筷子上的辣椒放回眼前的小碟子里,而后,他笑着说:

“这很容易,你可以把辣椒抹在猫的屁股上,当它感到火辣辣地不自在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去舔掉辣椒,并且它会为自己能够这样做而感到非常的兴奋。”(李清华:《雾都较量》,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4年版,第130页。)

毛泽东此说,可参见《水浒传》第六十二回《放冷箭燕青救主,劫法场石秀跳楼》:“蔡福道:‘李固,你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值得这一百两金子?”

1945年9月,毛泽东在重庆期间会见了国民党高级官员陈立夫。在会见时,毛泽东说,我们上山打游击,是国民党剿共逼出来的,是逼上梁山。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封他为弼马温,孙悟空不服气,自己鉴定是齐天大圣。可是你们却连弼马温也不给我们做,我们只好扛枪上山了。(王炳南:《阳光普照雾山城——忆毛主席在重庆》,《人民文学》杂志1977年第9期。)

“孙悟空大闹天宫”,见《西游记》。孙悟空是神话故事中的仙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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