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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新年感想

我家庭院众多的树木之中,有一些是天然生长的,有一些是移植栽培的,有因太阳烤晒而枯萎的,也有不知什么时候,孩子们将吃剩的果核丢弃院里,在不为人知之中自己发芽,长成枝叶,继而长大成材的。树虽然没有人那样的坚强意志,不过,看到此景,便一清二楚地知道树也有着人们所不知的意志力。与其他动物不一样,树生长的位置是静止不动的,平常看到的时候,总是没有任何变化而矗立在原地。人们一看到这样的树,便最能感悟自然这个词语。其实,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当看到运动的人和静止的树时,相对人来说,我认为树木更能代表自然,这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把自己的内心想象为自然了吧。

新年伊始,我常常想把自己的内心调整到像树木那样自然的状态。在自然状态下,树木不论矗立何处,都按照规律而生长,如果树木自身的生长超出了大自然所给予的,树木便会因此而枯死,继而被人们砍伐。在自然状态下,树林中没有哪两棵树是一样的高度,相同的姿态。即使为打点庭院而设法修理一番,将树木修剪成统一的形状,总体的造型也因自然的奇妙而平添美丽。我想,支撑这种总体造型的一棵树,或一个人,都需努力为此储存自身的力量,首先在新年之初,将自己的内心向着大自然敞开,为了总体的姿态,为了营造自然之美。人,要像大自然一棵野生的树木,经得起风雨,耐得住寒雪。

新年之初,内心如此柔情。我屡屡感到这种柔情能消融过往一年中所积淀的感情污渍和意志倦怠。人过四十,自己内心的自然,变得不知是何物了。好在,日本人元旦的新年祭奠,却告诫我们洗涤内心污渍的巧妙方法,我也满心欢喜地去迎接新年的祭奠,并把它作为自己的祈愿,试着下决心,该修正的修正,该继承的继承,进一步增添内心的自然之力。人们心中有这样的意识,那便是一年中有新年、平日之分。这种约定俗成的新年祈愿,滋养着那些感受不到变化,看不到希望的郁闷之心,让这样的心,有新年新感受,感知自然魅力,享受人间之美,变得自信聪慧。我认为,这种纯洁心灵化解污渍倦怠的绝招,应当传承下去并成其为修炼心身的良方。

有一种叫酸橙的树。这种树结橙子时,橙子开初是青的,继而变黄,再接着又变青,其他的柑橘果熟蒂落,酸橙树却还挂着青青的果实。日本人就像这样的橙子,即使是老人也不失心中的青春,就在新年的感动之中也蕴藏着不服输的精神。

外国人谁都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那就是日本人绝不为外人所颠覆的气节,那些被颠覆国家所谓的精神模式,我们哪有必要仿效呢,这就是我新年的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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