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俨：中国算术史研究四十年

李俨致力于中国算术史研究数十年，他认为“图书馆是研究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宝库，对科技史的研究有密切的关系。”

最初理想的孕育地

李俨1892年8月出生于福建闽侯。少年时，就决心献身于交通建设事业。1913年，他考入唐山路矿学堂，毕业后又考入陇海铁路局工作，任该局副总工程师，负责陇海铁路干线修建。

李俨自幼酷爱中国算术，在陇海铁路工作的那段时间，忙里偷闲，热衷于中国算术史研究。常利用假期，往返于北京和上海等地的图书馆查阅资料。

1919年，李俨在《北大月刊》上发表了《中国数学源注考》一文，介绍了中国数学的发展概况。此文被认为是我国最早的一篇中国算术史的论著。为了它，李俨前后共花费了四年，可见他来去图书馆的频繁。

1925年，李俨在《东方杂志》发表了《中算输入日本的经过》，此后又在北京图书馆《图书馆学季刊》发表了若干专业论文。由此受到袁同礼等人所注视。这些论文是第1卷第4期（1926年12月）的《明代算学书志》，它介绍作者所藏抄本明洪武五年（1372）严恭通《原算法》一卷，此书为莫友芝旧藏；于第2卷第2期（1928年3月）的《永乐大典算书》及第3卷第3期（1929年9月）的《近代中算著述纪（续）》等。

李俨在研究中国算术史时，也注切前人的算学书籍书目，由此他也编了多册中国算术书目。

古中国是农耕经济，算术很是发达。据李俨统计，明朝永乐、万历时代就有几百种算术书问世。

在20世纪，爱好中国算术史的也不乏于人。最早的是1926年6月浙江杭州裘冲曼《中国算学书目汇编》，就是将家藏图书做编目的，录有千种，1934年全为浙江图书馆收购；此外还有邓衍林《北平各图书馆所藏中国算学书联合目录》，系调查北平19家图书馆，收录千种；孙文青据全国图书馆目录、各省方志等编辑的《中算书目汇刊》和《东方图书馆善本算书解题》《中算书录》。李俨就以这些书目为基础，补充、调整和修订，先后编制了《李俨所藏中国算学书目录》、《李俨所藏中国算学书目录续编》、《经世文编算学类论文》、《近代中算著述记》；此中《近代中算著述记》最为详述，它著述清代以后诸家，除李俨本人收藏，还参考了裘冲曼、邓衍林、孙文青等所著书目，并与中国算术史研究者钱宝琛、顾明章、严敦杰等往来通讯，多方征集，计共收录五百余家，二千余种。

30年代，李俨作为中国算术史专家嗜名于学界，而他的研究不断开拓。如1934年，他就据陕西等地方志有关算术书籍记载，编制了《清季陕西数学教育史料》，它并作为陕西省立第一图书馆第一届展览会成果，在当时的《西京日报》转载。

李俨长期从事中国算学史研究，懂得编制书目的必要。因而他后来在谈及近代中国算学史书目之编辑时，仍坚持此说：“研求中算史事，应先从搜罗中算书籍史料人手，至公私收藏家所藏中算书籍，亦须详细调查，编成书目，以供方览①。”

毕生挚爱的实现

共和国成立后，李俨被推荐到中国科学院从事中国算术史的专职研究。这正是给他一个大有用武之地。这样，他到图书馆查阅有关书籍就方便得多了。

李俨仍经常赴北京图书馆。

在北京图书馆，李俨完成了《古代中算家内插法计算》一文，并于1956年在意大利召开的国际科学史会议上发表。从而第一次论证了我国古代内插法计算的方法比西欧早一千年。

在北京图书馆，李俨阅读了全部《大藏经》，获得了大量古中国和古印度在数学方面的交流的一手材料。

在北京图书馆，李俨研究《金瓶梅》时，从一个小小的细节，即西门庆女婿陈经济怒摔算盘的描写，推翻了有关“算盘”创制于1592年的说法。因为《金瓶梅》的创作时间要远远早于1592年。

由于经常去看书，李俨对北京图书馆数学门类的书籍做到了耳熟能详、过目不忘的地步。当时北京图书馆所藏中国古算书，有罕见的原刻本、传钞本，其中部分有两种以上的版本。李俨就此作校读。从中发现珍贵版本如程大位著的《算法纂要》，在日本有一部残本，但北京图书馆所收藏的两部中有一部还多一篇序文。李俨称其是“世界上罕见的一部完整的中算著作”。他是中国研究古算术版本学的第一人。

李俨还校读北京图书馆两部《对类》，发现一部提及“算盘”另一部却未谈到。他还从北京图书馆的善本中找到了程大位的诞生年月。程大位作为《算法统宗》与《算法纂要》的作者，在古代中国算术史占有相当重要地位。这一发现，对丰富中国算术史研究具有很大帮助。

李俨总结了大量中国算术史作者的生平，籍贯和年代，得出古代中国研究数学之风兴盛于宋元时代，并且以山西、河北为中心。就从了解两地刻书情况入手，因为学术研究和刻书是分不开的。

中国算术史图书的大藏家

李俨收藏了很多算术史书籍，很多还是海内孤本，如《欧罗巴西境录》（抄本）、吴敬《九章算法比类大会》（明刊本）、程大位《算法统宗》（明刊本）、年希尧《视学》（清刻本）等等。这些书都是他多年寻访所获，也离不开他对各种中国古代算书了如指掌的熟悉程度。30年代，他就在《图书馆学季刊》上刊登“征书广告”，广泛寻求各种算书。

李俨为此曾编著收藏目录，以《李俨所藏中国算学书目录》之名刊印，并陆续刊载于《科学杂志》。1956年4月，北京师范大学还就他收藏的古算术书组织展览，引起了同行的兴趣。

李俨藏书，从不视为奇货，密不视人。当他阅读北京图书馆的吴敬《算法大全》，发现有缺页，立刻表示愿将自己收藏的完整一部，借给北京图书馆补缺。他告诉北京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如其它书籍有残缺，只要自己有，也一定借给图书馆抄补。他还认为，个人收藏只是为了研究需要，总有一天它将回归社会。

1963年1月，李俨病逝于北京。遵照他的遗愿，他的全部书籍，计670种，1600册，全部捐赠给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

①重庆《读书通讯》1943年1月，第57期。

（上海社会科学院图书馆殷皓洁）

余思1．你知道还有哪些专业图书收藏家兼学者吗？

2．现今图书收藏家通常只是集中收藏某类或某二三类专门图书，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