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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守得云散,你依然是我的阳光

1.他们说,我的姐姐没有记忆点。

我叫婉婷,姐姐也有个好听的名字,晓婷。这两个名字是从我们俩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很多小孩出生好几个月了都还没起名字,但是我那知识渊博的老爸,早就在知道妈妈肚子里的两个小孩是女孩的时候想好了这两个名字。婉,代表温柔,晓,有清晨风光秀丽景象的意思,寓意可爱美丽。

我喜欢姐姐的名字,因为我讨厌这个“婉”字。我认为就是这样一个名字,让我从小的性格就很温柔,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乖乖女,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点也没有个性。乖乖女,这个词汇真是恶心,这让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小时候只会埋头读书的呆头呆脑的模样。

因为乖巧,所以从小到大我的成绩一直位居前茅。本来姐姐的成绩也不错,但后来却逐渐下滑。一次成绩跌落,她便永远也追不上我了。那些亲戚叔叔阿姨还有表哥表姐他们,一来到我家,不,是一见到我,一定会顺理成章地就把和爸妈之间的话题牵扯到我的成绩上面,然后十分老套的,接下去一定是一番乱七八糟的赞美。我厌恶了这样子的赞美,不就是成绩好点吗?用得着每次都提及且每次都一副不把我往天上捧往死里夸就枉来一趟了的样子吗?

大人们夸奖我是一回事,更无可奈何的是,他们一边还要把姐姐给冷嘲热讽地损一把。说到这儿我不得不提一下,谁说姐姐没有哪一方面比我好呢?姐姐其实长得很漂亮,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莞尔一笑的时候嘴角边还有个俏皮的小酒窝,她的樱桃小嘴绝对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完美的弧度。

小时候,亲戚阿姨们在和妈妈的一次谈话中说过,晓婷让人觉得没有记忆点,和婉婷比,两姐妹怎么差得这么多呢。这句话我至今仍想不通,真想恶狠狠地回一句,阿姨,谁说我姐姐没有记忆点的?她可长得比你们美多了!

2.叛逆期的孩子,眼泪无处可流。

大概就是长辈们一直以来对姐姐的否定,一而再再而三地挫败了她的自信心。小学升上初中的时候,她考不上重点中学,老爸气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棉花,妈妈也是一脸有苦说不出的哀怨模样,而姐姐也自感失败,更是在学校怕得不敢回家里来。

得到坏消息后,家里人的态度就像是到了一种不想管姐姐死活的绝望,这么说应该对了一半而已,因为老爸还是很爱姐姐的,但爱之深,则恨之切。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石椅上哭泣,肩膀抽搐得十分厉害。一直以来姐姐在我的眼里都是十分要强的形象,她的性格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铁。

没错,她就像是一块铁一样,任别人怎么敲打都敲不破。我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坚强,我以为她会继续对旁人的眼光不管不顾,继续做好自己就行,我以为这样有着铁性子的她,会刚硬一辈子。

完全出乎我意料地,自从升中考没有如愿考上重点中学之后,姐姐她整个人都堕落了。

一开始,她依然像从前那样有礼貌,一见到长辈就问好,而老爸从小就教育我们,在家里也要对长辈彬彬有礼。所以看见老爸后,我们都会一齐喊一声嘹亮的“爸!”,可是当她喊老爸的时候,老爸还在气头上,并没有搭理她。

久而久之,她对老爸感到绝望了。这样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致使她在从今往后每天和老爸的碰面里,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爸”。

姑姑苦口婆心地劝姐姐,这样很不礼貌,甚至都快和那些没有教养的孩子一样了,你爸爸那么爱你,你怎么能对她一点都不搭理呢?

姐姐反驳,是我叫他,他不搭理我的。

姑姑也没有办法,老爸和姐姐两个人的性格都十分倔犟,谁都不肯率先妥协。而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次冷战,竟一个不小心,就持续了整整两年。

两年里,叛逆的姐姐视老爸如陌生人,而老爸也从不曾跟她说一句话,看她一眼。这样让人听而生畏的场面,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家里。每天望着形同陌路的两个曾经最亲密的人,我心如刀割。十一岁的我,暗地里落下了无尽难以倾吐的泪水。

我也试图恶狠狠地骂过姐姐几回,我天真地想要骂醒她,不让这个不孝之举继续,却终究徒劳无用。我深深明白,这样的尴尬场景对姐姐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在她的软肋被我看穿时,她也曾哭过好几回。

叛逆期的姐姐,眼泪无处可流。她没有老爸可以倾诉,老妈不懂她的苦楚,而我甘愿做她最亲密的倾听者,她却认为我不够成熟。

一样是十几岁的孩子,她承受了许多人无法承受的事情。姐姐再也不去理会叔叔阿姨对她的冷嘲热讽,再也不管那个“不孝”的字眼在她的耳朵里闪过多少次,她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叛逆。而我通通看在眼里,我想,表面上虽潇洒冰冷,但她内心一定是痛苦万分的。

3.也曾吸烟,喝酒,交男朋友,无恶不作。

身处叛逆期的孩子,如果没有人及时拉一把,她便会继续沉沦下去,在花开的美丽季节,以最颓废的方式开到荼蘼。

第一次发现姐姐学会吸烟,是在我放学的时候。在学校后门那条冷冷清清的小道上,她和几个发廊的理发师一起,吞云吐雾的画面看得我触目惊心。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结识到这几个人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学会吸烟,但我却十分清楚,她变坏了。

我大着胆子走过去,看见我的时候,从姐姐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受的惊吓一定不亚于我。不知道是不是虚荣心在作祟,她虽然把手中的烟给扔了,却没有表现得惊惶失措。旁边的几个男理发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认识我是谁,他们只是不屑地看着我,然后其中一个男生把手伸向姐姐,示意她抽几口。姐姐嗤笑了一声,说,谁要抽你抽过的烟?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霎那间觉得那几个人,就像是一头头狮子,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姐姐拉进深不见底的陷阱,再将她残忍切割后慢慢享用。直觉告诉我,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我走过去,把姐姐从他们中间拉了过来,然后指着那个把烟递给姐姐的人的鼻子就开始骂,你听着!她是我姐姐,我不准你们欺负她!吸什么烟啊?小心得肺癌啊!

说这一席话的时候,我早就做好了会挨一顿揍的准备,可是有姐姐在,我不怕,我相信她一定会帮我的,一定会的。

没想到那个讨人厌的男理发师居然没有一点生气的反应,反而,他笑了。

他的态度让我大吃一惊,同时也放下了戒备心,又更加不怕死地问,你傻啊?

还没等他开口,姐姐就硬把我给拽回家了。老爸老妈还在上班没有回来,她竟然兀自拿出冰箱里的啤酒就开始喝起来,我不敢置信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又学会喝酒了?!

她不以为然地笑笑,就刚刚那个男人,他教的。

天啊,又是那个王八蛋!我真想把他大切八块后拿去喂猪!这种人怎么能够留他继续祸害无知少女呢?可让我感到悲哀的是,姐姐,她显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压着一腔怒火问她,那个王八到底是什么人?

男朋友。

听到这个词,我彻底哑口无言。男朋友?十四岁的姐姐……交……男朋友?

那是我和姐姐第一次打架。我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刮了一巴掌,那一刻我真的想彻底把她打醒,我要她知道,她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我们两个人一直纠缠了很久,直到父母回家的时候,我们各自的脸上早已伤痕累累,当然,少不了一道道泪痕。

妈妈问我们打架的原因,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肯说,我也不肯说,只是一直怒视着她。我心想,叛逆的姐姐都快无恶不作了。而我,绝对不能就让她这样继续沉沦下去。

4.给我你的手,我要把你拉回地球。

我没有把姐姐干的“坏事”一件件抖出来,原本以为她会收敛一点,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悔改,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我在学校后门那条小路上遇见姐姐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每一次,她的身边都围着那样几个不伦不类的男理发师。我怕姐姐真的被他们欺负,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想个办法,让她远离他们。

即将到家的时候,我看见在外地读书的邻居哥哥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回来了。我喜出望外,他一直很疼爱我和姐姐,人特别亲切,今年才十九岁,可是身高已经超出了一米八了。真是高大啊。

嗨,婉婷,好久不见啊,你越长越漂亮了!就在邻居哥哥向我挥手的那一刻,一个大胆的妙点子突然从我脑海里窜出来。

第二天放学后,我站在后门耐心等待,邻居哥哥真的如约而至。我问他,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他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逼真的证件,得意洋洋地说,都准备好了!怎么样?和真的差不多吧?我爸的警察证不肯借给我,说这东西不能乱用,所以我照着他的证件给“自制”了一张,还有。说着,他又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掏东西。

我瞪大眼睛问哥哥,你该不会是要拿武器吧?我们可不能乱来啊。

不是不是。邻居哥哥拿出手机在我眼前摇晃,万一不小心被拆穿了,他们要动粗的话,我们人手比较少,居下风,到时候我打算用手机报警。

我点点头,还是邻居哥哥想得周到啊。然后和他蹑手蹑脚地往小路的方向走去。

我们躲在树干后面偷偷窥探着前方,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姐姐和那几个坏东西都在。壮了壮胆子,我和邻居哥哥朝姐姐的方向走去。

我是警察,现在怀疑这个女孩涉及一宗杀人案件,你们和她在一起,也要和我回警局去好好做个调查。邻居哥哥拿出他的“警察证”,故意用手遮住了证件的一大半,以防被揭穿。他演得有模有样,连我都不禁要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坏男人一听这话,吓得就差屁滚尿流了。他们的手马上颤抖了起来,边摆手边语无伦次地说,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和她认识没多久,一点也不熟啊,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警察大哥。

姐姐一眼就知道我们是在演戏,可来不及拆穿我们的她听到所谓的“男朋友”和“朋友”说的话,整张脸一下子全变黑了。她无力地对邻居哥哥说,我跟你们走,又气愤地回过头告诉那群人,你们以后谁都不要来找我!我们不认识!

等到离开他们的视线之后,我和邻居哥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姐姐忽然停下脚步,不肯往前走。

我走到她旁边,轻轻问,怎么了?

她的眼里忽然满是晶莹液体,我知道你们的用意了,对不起,婉婷……

来。我把手伸向姐姐,给我你的手,我要把你拉回地球。

姐姐牵着我的手,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在风中。这里面,有欢笑,有泪水,还有我们对邻居哥哥的感谢。

5.你该有这样的勇气,背负起过去的叛逆。

自从看清了那几个社会上的“朋友”的真实丑陋面目之后,姐姐终于恍然清醒。而长久以来她和老爸之间的冷战,我想也该做一个果断的了结,即使这了结似乎太迟了,但我坚信,只要青春尚在,就永远不怕迟。

清晨的阳光暖和而慈祥,沐浴在如是美丽的阳光下,我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朗笑容。我知道,同一时间,姐姐正鼓起勇气,要结束一场忤逆而长久的不智战役。

老爸还在睡梦中,而姐姐已经做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理准备,她轻轻打开老爸老妈的房门,悄悄走了进去。

耳朵灵敏的老妈听到了声响,她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却看见正跪在地上的满脸泪水的姐姐。定了定神,老妈拍着老爸的肩膀,把他叫醒。

老爸睁开眼后,姐姐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对不起……

老爸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满眼的心疼,万千愁绪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未等老爸接受她的道歉,姐姐又继续说到,这两年来,是我不孝,我对不起您,真的。爸,我知错了,我做错了太多事情,有些可以弥补,有些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我希望您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改,对不起,爸……

从未在我们面前掉过泪水的老爸,在这一刻终于落下了激动的泪水。他把跪在地上的姐姐扶起来,来得及,来得及,只要你肯改,一切都来得及。其实,爸也对不起你……

那一天,我们全家都哭得一塌糊涂。我很不喜欢煽情的场面,也受老爸的影响,一直不爱掉眼泪,但两年以来第一次听见姐姐喊一声“爸”,第一次看见他们和好如初,看见他们互相关怀,我和老妈终于都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化作泪滴,湮没了过往那些误会,那些不愉快,那些吵吵闹闹和纷纷扰扰。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人还是会团结如初。家人永远是快乐的源泉,而姐姐,她和我都会因此而获得成长。

6.你不仅是艺术生,还是优秀艺术生!

经过一系列事情,有着铁一样性格的姐姐终于回来了。她的铁性子不再表现在顽固叛逆上面,她将所有的心思转移到了一直以来的兴趣与天赋之上--绘画。

绘画使姐姐变得很有耐心,而对于被远近闻名的绘画大师称赞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的姐姐,老爸老妈早已笑不拢嘴,疼爱有佳。

现在,亲戚叔叔阿姨不再只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了,他们刚进家门,没有一个不立马被悬挂在墙上的佳作吸引过去的!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幅幅佳作的著作人,并非被说得完美无缺的乖乖女婉婷画的,而是出自一直不被看好的“没有记忆点”的姐姐之手呢!

姐姐用她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天生我材必有用,她一直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人,而让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让旁人因此而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努力,不断地努力。

现在的姐姐,终于能够自豪地向所有人说一句:我不是个没有用的人!我也不是不孝女!我尊重我的父母,关爱我的父母!我还是一名艺术生呢!

我笑得花枝乱颤,姐姐,你不仅是一名艺术生,还是优秀的艺术生呢!

现在,还有谁敢说姐姐的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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