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坐在轿子里,他的视线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宫墙,穿过一座又一座盖着琉璃瓦片的宫殿,然后,落在不远处的绿林边。
那里住着他此行要见的人,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公主——穆宛月,同时也是与他有一纸婚约的女子。
当初,皇帝在其寿宴上指婚给他时,赵清河着实吃了一惊。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并清楚地意识到这不过是皇帝牵制宰相府权利的一手绝妙的棋。因为,有哪个大的世家会愿意将自己的嫡女送去做人家的小妾呢,如此一来,宰相府与别府的联姻便也无从谈起。
也因如此,赵清河才从来不觉得,那宛月公主是真心喜欢他要嫁给他的。而且这宛月公主只不过才召他进宫两次而已。每一次去见她,他都觉得这宛月公主有些可怜,即使皇帝再宠爱她,到了最后却还是逃不过被利用的下场。
“赵公子到——”
就这么这一晃神的功夫,赵清河一行人已经是到了宛月公主的住处。
赵清河下了轿,徐徐向前走着。这时,他看到一个熟人从近处的庭院离去。那人吊儿郎当的样子,还转过来冲赵清河笑了笑,做了一个口型。
赵清河回以一笑,心想,二皇子这是帮他先去公主那探了探风声?接着,他甩甩脑袋,几步进了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赵清河微微皱眉,再抬头,看见了那个端坐在上方的靓丽女子。
女子正是宛月。她穿着繁复的宫装,被那些柔软的丝绸与布料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着,上面还用金与银做的线绣着大朵的牡丹,其头上的金色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发出悦耳的声响。而宛月如同她衣服上的牡丹一样,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她似有水波的美目迎着赵清河的目光,樱桃小口微微张开,白雪似的纤细手指指了指下方,“赵公子,坐。”
“谢公主。”赵清河笑着回了一句,坐在了事先备好的座位前。
坐下后,他看着宛月公主,突然觉得面前的人美得太具有侵略性了,还是叶家那个小丫头看着合他的眼缘一些。
赵清河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赵公子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吗?”宛月公主拿点心的玉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问道,“赵公子介意给宛月说说吗?我呆在这宫中,这御花园的花年年就是如此,我也看腻了。这么一来倒是觉得甚是是无趣。”
“如果公主你无聊地紧地话,臣改日带公主您出去转转。”赵清河掠过了公主的问题,笑着回道:“臣听说最近这城里今日来了一班远方来的专门给贵人们耍杂的人,风声正旺,特别是那里的舞姬跳的舞独具风采,我的很多友人都说那舞跳地极好。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巧了,我刚刚才听二哥提起这件事,他还从我这讨了些香。我倒也想看看这把我二哥迷地团团转的舞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模样。”宛月公主轻笑了几声:“那宛月就先谢谢赵公子了。”
“…臣不敢当。”赵清河行了一礼。
听了这话,宛月公主的睫毛微垂,没有接话,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硕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倒茶端茶的身音。
就这么磨了一段时光,太阳西斜,赵清河终于忍不住向宛月公主提出了告辞。
他起身离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宛月公主的声音柔柔地从他的身后传来。
她说:“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这般生分。”
“臣知道了。”
“赵清河,如果可以,你在我面前……不必称臣。”
“…是。”赵清河顿了一下,应声道,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去。
在他的身后,宛月公主一直端坐着,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赵清河那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上,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淡淡道:“把这些点心撤下去吧。”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两个宫女立即从黑暗中走出来。她们麻利地将原本放在赵清河前面的点心收了回去,退下去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转眼间,硕大个宫殿就只剩下了宛月公主一个人。
她望着从宫殿外落下来的光束,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拿起身前凉了的花茶一饮而尽。
而赵清河离开皇宫后,就匆匆赶去了位于繁华街区的福荣酒楼。
这福荣酒楼算是皇城中比较有名的大酒楼了。赵清河去的时候已是黄昏落日之时,但楼里仍聚集着许许多多的人,热闹非凡。
赵清河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在酒桌间抱着一坛酒,面色潮红的黄青云在那嚷嚷着什么。
他看着黄青云的样子,摇了摇头,然后走了过去。
“美人留不住你,倒跑我这儿了?”黄青云看到赵清河打趣儿道。
赵清河笑了笑,坐在他面前,拿起桌上的一盏酒一饮而尽。然后,赵清河也不看黄青云的蠢脸,而是拿目光在酒楼的四处晃悠着。
“你在找什么?”喝了酒的黄青云显得格外地敏感。
“没什么。”赵清河又笑了笑。他抬起的手猛地一顿,因为他看见了。
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粉色罗裙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