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沉默了一会,萸姬颇不自在地回答了一句。
“子时了。”梦古伶突然说了一句。
“呵,度过夜晚的感觉如何?”
“一样。”不过就是天色不同罢了。
“出去看看吧。”
“不安全。”
“还有很久才天亮。”
“我更好奇睡着的感觉。”
“只能怪你当时太绝了,才导致脑神经受损。你明知道那时候是不能太激进的。”
直了直身子,梦古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似乎是神智还没消失时就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吸引了过来。”
“时空出现了裂痕。”梦古伶静了静,开口,“被当作死人的感觉如何。”
“我当时是一自尽便进入你身体的,现在也不过三十多而已。”
“够老了。”
“呵,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算是吧。”
萸姬愣住了……若是说她这一生中……当然包括在两个身体中的所有日子,有一件事能让她讶异到不能相信的地步的话,就是这一件了……梦古伶居然说,她在和她开玩笑!
“你今天心情很好?”
“是。”
“为什么?”
“有阴谋的味道。”
“呵,我拭目以待。”
“我也是。”
“天又亮了。”梦古伶抬起下巴点了点,“进来。”
“主子。”
“什么事。”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件狐裘披到身上,梦古伶下了床站到窗前。
“昨天主子吩咐过要每天施针的人昨夜突然再次中毒,奄奄一息。”
“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暂时制住了。”
“人在哪里。”
“就在附近。”
“带他过来。”
“萸姬。”负手站在那个已经面无血色的人面前,梦古伶唤了一声。
“这是你说的阴谋中的一环么?”
“两个阴谋的交接处而已。”
“你……会救他吧?”
“付了那么大代价,怎么可能不救他。”
“代价……”
“我们,暴露了。”
“那你还如此镇定?”
“自然有人搞定。”
“那他……”
“我现在就救他。”话音刚落,梦古伶白皙细长的手指一动,数十枚银针便准确无误地刺进了水祁间敞开胸膛上的穴位,分毫不差。
“呵,你很快就辨出是什么毒了么。”
“和相思泪混在一起,还能显露出其毒性,还有别的毒么。”
“果然呐,不过若是有人知道,这两种天下无解的剧毒都被你那么轻易地解了,会不会想杀了你以谋解药?”
“杀了我,等于毁了解药。”梦古伶说着,开始慢慢调整银针的深浅程度,每调一枚,便有黑色的血自针孔里流出来。
“不会失血过多么?”
“按流量来算,失的血加起来不会超过500毫升,这两天他的身体应该也对此有了调节,加上他本就是习武之人,体质较好,不会有问题的。”似是感受到萸姬的担心,梦古伶细细地解释清楚。
“他的身体不会因为这两次中毒而受到损伤?”
“不会。”梦古伶停住了手,“冷静点。我感受到你的心在激动。”
“可是……”
“你知道我可以的。”
“好吧。”
梦古伶调完最后一根针,走到桌边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轻轻地打了个响指,“不用动银针,照方子药浴,每天八个时辰,水不能凉。”
“是。”
“再出差错,提头来见。”
“是。”答得丝毫没有犹豫,跪在地上的男子站起身抱起水祁间便欲走。
“等等。”梦古伶看着男子的背影,眼神深邃得不见底,“从今天开始,你将是我的影卫之一。”
“这……”
“这……”
萸姬和男子同时出声。
“下去吧。”
“是。”从来没有过任何犹豫的声音却在此刻微顿,半晌才应。
“你知道他是谁么?那么贸然就信任他?”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
“矛盾。”
“什么?”
“他身上,有矛盾的气息。”
“那又如何?”
“亦正亦邪……不管他是什么人,对我都好。”
“可是……太冒险了。”
“无妨。”眼光瞟向了门口,梦古伶的眼神稍稍悠扬,随即很快地掩盖了那丝骇人的光芒。
“公主。”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进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梦古伶已经养成了回答别人的话的习惯,只是字数少得可怜就是了。
“公主,皇上召您去御书房。”
“洗漱。”
人才到了御书房门口,离门还有好几丈便听到了里面多人的争论声。
“皇上,臣妾可是亲眼看到七公主扶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了寝宫的。如今,大内侍卫也一直捉不到那刺客,这是不是……”
“兰妃怎么知道那刺客不是逃出宫去了的?”
“呵,侍卫们不是说了么,根本没有看到人出去过。”
“这真是让儿臣惊讶了,难道兰妃不知道,世上还有轻功这东西么?”
“好,就算刺客是逃出去了,那么七公主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了寝宫又作何解释呢?”
“怕是兰妃眼花了吧,伶儿断是不会干这样没有规矩的事的。”
“五皇子这是在说我颠倒黑白么?”
“好了,都不要吵了。”皇后的声音响起,然后房内寂静了下来。
轻轻一挥袖大开了门,梦古伶淡淡地站在三丈外看着房内人五彩缤纷的表情。
“伶儿,快进来罢。”说话的居然是五皇子,梦古伶稍想了想,当时在宴席上他似乎是有对着自己友善地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