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这半天才送走了柳绝希,梦古伶习惯性地再次顶上太阳穴,才想起有个问题一直忘记问他。
说要娶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轻轻地甩头,把那念头从脑中甩掉。毕竟剩下的安宁日子不多了,总不能浪费了大好时光。
念头一动,梦古伶走到书桌边拿起笔,找了份空的折子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小蛮,替本公主送去给父皇。务必让他今天便批下来。”小小地以公主的身份任性一下,也算不得什么吧?
“是。”小蛮垂着头走到梦古伶身前接过折子。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叫你去么?”梦古伶眯着眼,缓缓道。
“知道。”
“那就快去吧。”梦古伶点了点头,转身坐回了桌边。
她在奏折中要求出宫住。出宫住,不仅行事方便,不惹人注目,最重要的是,暗中的那些人……准备得那么辛苦却苦于无机会下手,她这么仁慈,怎么能不给他们一点机会下手呢?
不过一刻钟,旨意便下来了,皇帝大笔一挥,批准,顺便赐她一栋宅子。
梦古伶抿唇一笑。
梦古伶一直坐到天色极晚,睡意袭来才睡下。
呵呵,她可以用睡觉作为休息了。没错,她是还要为萸姬报仇的。没有错。每天的例行自我催眠完毕。
第二天一早梦古伶被床边一声呼唤吵醒。“公主!”
梦古伶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眸间似乎有冰雪凝聚。
小蛮是从宫中跟着梦古伶出宫的,此时见到她的睫毛扇动才真正开始觉得害怕起来,她刚才一时情急,居然忘了这个主子自从上次狩猎回来之后就有了严重到令人战栗的起床气。
“公主……”再轻轻地唤了一句,生怕惹恼了她。
梦古伶缓缓地撑起身子,坐到床边,眼睛半眯着,像瞧见了猎物的猎人,“是不是上次的警告还不够?”
一字一句很都清晰,却都像破碎声般地落在房里,砸得人连呼吸都窒住了。
“小蛮……小蛮不敢……”马上跪到地上,小蛮止不住地一阵发冷,若说这位主子平常的作风就已经是冰冷无情,那么她在被人吵醒的时候,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撒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敢?”梦古伶蹲下身,与她平视,唇间逸出一声冷笑。“你有什么不敢?”
“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梦古伶伸手扼住她的脖子,眼神冰冷得好似反着月光的刀刃。“你不知道?”
身子开始颤栗,那是人天生的危机感,“公主饶命!”
梦古伶另一只手已经疾如闪电地制住了她那一只刚刚从袖中伸出来的手,指尖一用力,那一柄精致的匕首便落到了地上,“我真该夸奖你,如此沉不住气。”
小蛮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子是七公主么?是那个弱不禁风似温室花朵的七公主么?
梦古伶眸间跳动着的是嗜血的火焰,她冷笑着,手指一分一分加力,看着眼前那张脸一点一点变得艳红,直到那眼睛瞪到最大时力道猛然加大。
霎时,对面女子的嘴角流下了一捧鲜血,头一歪停止了气息。
梦古伶若无其事地松手,转身坐回了床上,闭上了眼。
半晌,她睁开眼,看了眼地上的人,愣了愣,无奈地揉了揉眉头,随手拿了件披风披到身上,淡然开口,“闻人钰,处理干净。”
当真是做错事了,这也太打草惊蛇了。偏偏她犯起床气的时候情绪会格外恶劣,且在醒来后一般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也罢,就让这风平浪静的日子结束了罢。
毕竟风平浪静同时也意味着淡然无味。
战争提前到来了。
小蛮怕也是想不到,她的意外死亡间接地使这一整片大陆开始踏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自己简单地梳洗了一遍,梦古伶出门便发现了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
“什么事?”想到方才小蛮是闯了进来把自己吵醒才有那回事的吧?那么……应该是有事的,方才居然没想到。
“回公主,太子派来的人……还在大厅候着。”小丫头明显是对她有些畏惧,结结巴巴地回答了她。
这下更麻烦了。梦古伶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我就去。”
“七公主,太子有邀。”那人见到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把那张柬递给她便匆匆走了。
梦古伶坐到椅上,才打算打开柬时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太子的?”
“是啊。”梦古伶轻轻点头,任他把手中的柬抽走开始端详。喝了一口苦丁茶驱除余留的起床气,才问道,“说了什么?”
“约你叙旧。”君念寒简单地用四个字概括了主要内容。
梦古伶微微一蹙眉,听起来……是有点莫名突兀了。
叙旧?想通了过来,梦古伶嘴角突地扬起了一个弧度,“是真的太子呢。”
“真的太子?”
“喔。”梦古伶应了一声才忆起没有告诉过君念寒这件事,于是便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太子不是真的太子。”句子很简单,但是相信君念寒是可以听懂的。
“恩。”君念寒也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光由柬落到她在初晨照耀下的脸上,不觉有些怔了。
那脸,即使不加粉饰,也是令人惊艳!她的美,是冷的,淡的,几乎是有些遗世孤独的,偏偏却摄人魂魄,让人欲罢不能……
她是个完美的女子,若真要说她有什么不完美的话……大约就是……她太淡了,淡得如一抹云般从面前流过,虽不留丝毫痕迹却让人永不能忘……没错,她那唯一的瑕疵莫不就是,无情。
猛然地回过神来,梦古伶已站起了身。他在一旁,淡淡地勾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去么?”
梦古伶缓缓侧过头看他,张唇,“我与他还没撕破脸,能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