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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昔我往矣(1)

王甜

在去医院之前的几个月时间里,永明开始了穿越真实与迷幻两个世界的寻找。那时候他的寻找方式常常是具体的,不顾年事已高且疾病缠身,动用了一切在主观上还属于自己的物件:拐杖、电筒、昏花的眼睛和偶尔哆嗦的腿,去所有熟悉与不熟悉的角落翻翻拣拣。那些地点都看似平常却又暗藏玄机,比如小花园西面一丛已经枯死的三角梅所形成的杂草堆,又比如工具间阴冷潮湿的门背后。熟悉与不熟悉也是相对而言的,有时去熟了的地方,某一次再去,忽然会有奇异的发现,眼前宛若一片佛光祥云,一棵树变成了从未见过的一棵树,一张脸幻化为梦中的一张脸,周遭的景致混合在一起熠熠闪烁,全然是焕发了青春的新天新地。他究竟在找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找到了什么,倒是一目了然——从他含混不清的目光与怅然若失的表情。所有人都不闻不问,假装对这些无用亦无害的行为予以认同。

他能找到什么呢?到了这个年纪,生命里的所有都只能是负增长,做着减法一般不断地失去,失去。哪怕是安宁。哪怕是回忆。

从医院回来之后,永明倒乖顺了很多,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影

子,牢牢挂靠在南雁身上。雁。雁。他这样唤着,几十年不变——当然是背着外人的,孩子们在家时他就喊“南雁”,跟街坊说起她就是“我们家小蒋”。她比他小,当然是小蒋。他唤她时面上已经没有表情,声音也寥落下去,只有眼神还揪着,加倍用力地揪着。

他只剩了一双眼睛,唯一的曲折小径,让人可以进入他漠漠的领地。南雁陪他在阳台上晒太阳,坐在他身边,用长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抚着他皮肤松弛的后脖。只是枯坐,然而是永明最大的满足,他缓缓移过眼睛来研究南雁的面孔,许久许久,渐渐眼中升起了混沌之气,南雁知道,他又开始了寻找。

现在他是用另一种方式寻找。记忆也是一个个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不常去,再熟悉的地方也会杂草丛生,阴冷潮湿。相比之下,在头脑中的寻找更加简略却更加艰难,通往回忆的路上阡陌纵横,险象环生。他总是孩子般胆怯了,要她扶着,所以不由自主地唤着,雁,雁。

南雁握紧了他的手,她是他辽远的故乡,也是他栖身的小屋,他最广大的世界,只要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天就不会黑。他的手努力地回握了一下。南雁知道,永明又一次在无声地哀告。他能找到的不多了,南雁得帮帮他。

“好,就好。”开篇总是预设好安抚的口气,仿佛是演奏之前校正音调。同样的话她恐怕说了几百万次了,如果把它们一遍遍写下来,就是木简也被写穿了;如果它们变成人的模样,应该比他们两个加起来还老。历史在陈述中简单循环,绕着一个圈儿跑,说不上起点亦看不到终点,山河岁月都变得无穷无尽。多年来,她不停地说,毫无新意地说,心里总有些歉意。也只有他听得下去,每次都听得认认真真,像听别人的故事。

“我命中注定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了。”

再平常的“第一眼”,经了自1948年盛夏以来漫长的回忆加工也变得万水千山、余音绕梁。那个野战医院安置在一个叫金龙沟的地方,隐蔽得很好,充斥着山里野洋槐的暗香和疯狂作声的蝉鸣,如果没有满地伤员,可以说这里风景如画。医院的地理位置没有变,但随着战事的吃紧,离前线却越来越近了。那天伤员特别多,简易病房一时放不下,门口积累着,红红白白一片,呻吟一片。有的还没等到腾出床位来就不行了,医生检查证实后,默默点一点头,就让小兵抬到后院去,集中放一排,等待入殓。比起伤员来说,这一排的人显得沉默而整齐,保持着基本队形,一律用纱布蒙脸,纱布不够了就拿几枝树叶盖一盖。

南雁出来倒一盆血糊糊的水,她胸前的围腰、左臂上的红十字袖章都沾着深深浅浅、极有渊源的血迹,红成一块一块的,理直气壮的,好像这辈子就没打算与其他颜色打交道。往临时排水沟里泼掉了水后,南雁甩甩手上的残液,小心地蜷起拳头,用手背擦了擦汗,将沾在额上的乱发拨到头上去。这时她看到“那一排”旁边蹲着个穿军装的人,一一掀开纱布或树叶看一看,再盖回去。

“你在找什么人吗?”南雁开口问。那年轻人像遇到诈尸了,浑身一颤,刷的站起来惊恐地看看南雁,晕头晕脑地转过身跑了。他是太过专注,忽然被人一打搅,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只有跑。一个有着吃惊眼神的黑皮肤方脸的军人。缺少战场以外实际经验的军人。

被形容成惊鸿一瞥的最初印象也不过如此。可以判断南雁那句“从第一眼看到你”所引出的情意绵绵的预言是不准确的,至少那一眼没有使她在心里让自己与这个年轻人发生关联,她甚至很快忘了这事。

过了两天她又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他,还是那样的,将牺牲者一个一个检查一遍。这次南雁没有打断他,看着他轻手轻脚的,仿佛怕打扰了躺着的战友,揭开面纱来认一认,又郑重地盖好,顺便替人家理一理凌乱的军装。他的后脖上隐隐有块疤,像是炮弹残片擦伤的痕迹,小指甲盖大小,随着脖子上的肌肉运动一晃一晃。南雁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也痒起来。

年轻人检查完,站起来时,回头看到了南雁——那时的南雁是

什么样子呢?她每次讲到这里都要追问永明,用各种旁敲侧击的手段激发他的思路,企图唤起他对自己的美好印象。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应该记得的,因为他没有仓皇逃跑,而是认认真真地面对着南雁了。

一个扎着两条毛乎乎粗短小辫的卫生员,大口罩吊在尖尖的下巴上,兴许是瘦的缘故,眼睛特显大,睫毛叭唧叭唧重重地拍打着眼眶。从年龄上说,那是南雁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了,哪怕穿着空空荡荡的大号军装,哪怕一天到晚捂着个大口罩,哪怕她并不算野战医院里特别拔尖的美人,但是,那样的美好真是不容错过的,带着满山野洋槐的暗香,馨馨地袭来。

南雁在叙述中总是恋恋于这一段,她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也许是启发多了,也许是真的想起来了,永明在后来喃喃的叙述中也会明白无误地这样形容她,令她满心感动。

“你在找什么人吗?”南雁又一次问他。然而这次她一开口就后悔了。军人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痛苦表情。南雁知道了,他不是在找什么人,而是“害怕”找到什么人。也就是说,他是来这里寻求否定答案的。他实在天真得可以,战场上天天在死人,谁知道埋在哪里呢,拖到这里才死的实在是很少的一部分。

南雁在心里训导,嘴上却说不出来。在男兵眼里,女兵都是难以接近的、有资格骄傲的群体,她们不拘长成什么样子,能让你看一看就很不错了。如果因为接近女兵而让人家伶牙俐齿地训了一顿,那会让一个成长中的男人留下久久不散的挫折感。这道理是袁队长讲的,她要求所有卫生员都和气待人。南雁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她懂。

“你要找的……哦,你不愿意找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儿的?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

南雁说完这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年轻人冲她感激地淡淡一笑,神色又凝重了。他做了做手势,在脸上比画着,似乎想形容一个人,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努力。

“我这样的。”他终于开口说话,说完后又一脸歉意地眺望着南雁。是的,他们离得很近,可是他在眺望南雁,好像她是远远的一尊雕塑,带着相当距离的景仰。南雁听在耳里,忽然觉出他语气里的怆然。他能怎么形容呢?还在打仗的,躺在这里的,都是跟他差不多的人。你能找到吗?昨天,今天,明天,不拘哪一天,你天天看到有人躺在这里,你又分得出谁与谁有什么不同?南雁叹了口气。

算是认识了。野战医院里住着一位受伤的大领导,是哪个级别的,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都不许打听,属于机密范围,大家也习惯了,只笼统地称为“首长”。这年轻人是负责保障首长安全的警卫排排长。首长在这里养伤养得很不耐烦,一有事就急得大声喊,罗排长!罗排长!她知道了他姓罗,却从没问过他的名字,仿佛他也是首长的一部分,是机密的一部分。罗排长倒是在暗地里留意着她,因为他们前两次在医院里遇到了,他都“哎”一声表示打招呼,第三次他忽然叫出了她的名字:蒋南雁!当时南雁正提了木桶,要去南坡晾被单,听到罗排长这样一叫,好像叫得跟别人不一样,她不可思议地脸红了,故作镇定地把头一点,偏过身走了。木桶提在手上格外沉,别手别脚的。

事实上他们同在野战医院的时间并不长,可以称作单独会面的——如果躺在地上的“那一排”忽略不计的话——更是只有寥寥几回。其中有两回是配合着,两人分别蹲在遗体首尾两头,南雁揭起面纱,罗排长就认真地看一看:不是。盖上面纱又揭下一个。南雁在医院见到的生死之事太多了,早已自然而然。全部认完,没有罗排长认识的人,他会略略松一口气。

这天,罗排长认出了一个人,是他刚入伍时教会他打第一枪的一个老兵。他在这具遗体前怔住了,南雁意识到什么,悄悄走开了。过了很久,她去药房取药品路过后院,看到罗排长还在那里。罗排长一丁点一丁点仔细地给老兵整理遗容,替他拈掉沾在身上的枯草,正一正偏在一边的头。他的背影跪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无声地哭了。后颈上那块指甲大的疤一跳一跳,恍惚中南雁似乎来

到他身边,伸出已变得粗糙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块伤疤,那个让人心痛的小细节,她能感受到伤疤下面的皮肤在痒痒地愈合,皮肤下的血液在声势浩大地奔涌。当这一瞬间的白日梦被一阵山风惊醒,她出了一身冷汗!千真万确,她真的想到了抚摸!抚摸一个异性的皮肤!她的羞愧来得排山倒海,令她没有招架的余地。

作为对罪恶念头的自我处罚,后来的几天南雁一直让自己很忙,避开了与罗排长的种种邂逅,她在心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应该给他留出空白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战友。

局势像山里突如其来的雨说变就变,一场恶战即将展开。罗排长找到南雁的时候,他只剩二十分钟时间待在野战医院了。当听到“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界定词,南雁抬起头,她感觉到面前这个警卫排长在焦虑,他的青春期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杂乱无章,二十分钟是一张局促的画布,难以将心里的细枝末节勾勒得清清楚楚。然而他的目光却不像往常那样忧郁复杂,反倒滋长着一片坚固的决诀。他将随首长奔赴前线,参加一场必然惨烈的战斗,首长已写好措辞简单而情感深沉的遗书托人转交给家人。罗排长没有说自己写没写遗书,他只是在脸上带着一副遗书的表情。

二十分钟容不下太多虚无的暗示,离别的高潮很快出现,罗排长用宣誓入党般的神情望着她,说:我叫罗永明。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眼神。他是在说,记住我啊,记住我!那样悲怆地恳求着南雁,也许因为他喜欢她,也许是因为他找不到除她以外的可靠人,战乱之中谁能活谁不能活都说不清楚,但相对于直面枪林弹雨的一线,医院的安全性总要高一些。罗排长说如果他平安回来,定会去找南雁;如果自己死了,死在战场上倒罢了,若是他能有幸死在野战医院,死在南雁面前——像“那一排”……他希望南雁能帮他整理好最后的装容。无论哪一种,南雁都听出来那层意思:等着我。

上阵前的离别兴许都是相似的,战友别战友,恋人送恋人,然而南雁说不上他们算哪一种。连话都没有多说过几句的……乱了,什么都乱了。南雁觉得自己干巴巴的,笨呆呆的,只有让他这么走了。罗排长慢慢地向后撤退了一条腿,做出离开的准备姿势,这一刻悲壮的气氛促使他忽然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将衣领扯开,从脖子上取下一块小小的玉石挂坠,一把塞到南雁手心里。他什么也没说,可他的眼神是凄惶的,那块带着他体温的玉坠是发烫的,南雁呆呆地握着坠子,忽然全身心都酸软了,简直支撑不住。

罗排长伸出双手,郑重地将南雁的手使劲地捂了捂,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抿住嘴不让嘴唇颤抖。一阵风过,南雁抬眼时,罗排长就只剩个背影了。后颈上那块指甲大的疤一跳一跳的,教人心疼。

野战医院转移了,事实上它被分成了若干医疗队,根据战事需要配给到各个点上。南雁一直跟着袁队长,二十六岁的袁队长是南雁青春课堂里对“女人”这个词最标准的诠释:她出身名门,有着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的良好气质,短发轻轻别在耳朵后面,露出细致的眉目与挺直的鼻梁;笑起来,唇只是半弯的,笑是笑在眼睛里;而一旦投入工作,她又有着超凡的强悍,指挥大大小小的医生护士有条不紊地接纳伤病员、临床诊断或是展开手术。她到哪里,哪里就像一所小型医院。南雁觉得,“女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袁队长的爱人是师里的副政委,姓俞,以前难得一见,反倒是后来在各医疗点巡诊时见上了两次。俞副政委本来是国字脸,瘦,一瘦脸颊就塌下了两大块,每每令袁队长心疼。他们两口子谈话,关于局势说得不多,只有皮毛的消息——“不跟我泄密哪,”袁队长曾甜蜜地埋怨过,“其实,在嫁他的时候就知道安生不了的。”他们最挂念的还是女儿。两岁的女儿阳阳在后方军部的托儿所里,保育员们充当着她的临时妈妈。只要得空,袁队长便会目光怔怔地瞅着远处。

爱是什么?是心疼一个人瘦了,是挂念一个人在远方。南雁渐渐有了心事。战事缓解的一个星期里,忽然有了小道消息,某位领导在打听南雁。这种“打听”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女兵们都很清楚“打听”的实质。袁队长隐去了那位领导包括姓名、职

务在内的具体情况,带着过来人常有的积极表情,笑着问南雁“愿不愿意考虑”这件事。如果她愿意呢,袁队长才会进一步往下说。

南雁不说话。她不是羞怯,而是着实没有主意,所以她反问:我该不该考虑呢?袁队长被逗乐了,说,都是大姑娘了,你自己决定啊!南雁又问,什么情况下我应该考虑,什么情况下我不该考虑呢?袁队长被这个苦恼的女孩子问住了,她只好笼统地说,只要自己还没有中意的人,就可以考虑了。然而这个在她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女孩不懈地追问:怎样才叫中意,怎样才叫不中意呢?

袁队长盯着十七岁的、一脸疑惑的女护士,细腻地感觉到了什么。她轻轻问,南雁,心里有人了?南雁本来好好的,被这么一问,心里某个部位的盖子一下子揭开了,拦也拦不住地,她蹲下去,把手叠放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埋到肘弯里,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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