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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云谲波诡

罗征与林平书记分手后,担任了武工队政委,与队长余强将武工队拉到莲塘、沙湾和深圳一带活动,他们一边悄悄镇压反动势力,重建根据地;一边伺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另外,林平还交待他们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在深圳联络站沈丹的协助下,策动驻布吉机炮连李浩挺营长起义。

李浩挺是惠阳人,与坪山的黄海耀同为黄埔军校同学。毕业后,黄海耀一路平步青云,很快成了154师22团的团长,而李浩挺则很不得志,在部队混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虎门要塞一个机炮连长。而且李浩挺在部队上处处受压制,营长刘得胜处处打击他,防着他,副连长刘长远是他的亲侄子,也是营长刘得胜安插在他手下的一个钉子。

这天李浩挺感觉郁闷,就带着通讯员来到深圳溜达。没走多远,发现有人跟踪,李浩挺当作没事一般,继续往前走。这对李浩挺来说,似乎早已习惯了,每次他出门,总会有尾巴跟踪,他为此很是恼火,但还是强忍着。这时,正好碰到沈丹,李浩挺一见沈丹,立即双眼发亮,微笑着问:“阿丹,去哪?”

沈丹嫣然一笑,说:“原来是李连长,我去送药!”说话间,她发现后面有可疑之人。

李浩挺没话找话地问:“请问你老爸沈老区长在家吗?”

沈丹说:“在家,怎么了,是不是又想找我爸下围棋了?”

李浩挺笑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啊,上次被你爸杀得我片甲不留,今天我可得找他老人家报仇!”

沈丹抿嘴大笑,说:“算了吧,就你那水平,连我都赢不了,你还能赢我老爸,你就学精点吧!”

李浩挺争执道:“谁说我下不过你,那是我让着你,你还真得意呢!”

沈丹说:“行了,牛皮就不要吹了,等我送完药回来与你下一盘?你要赢了我再找我老爸?”

李浩挺高兴地说:“行啊,我等你!”

沈丹边走边说:“好的,就一会!”

眼见沈丹转眼就消失在巷子里,李浩挺不免有些帐然,沈丹是当地很出色的女子,出身名门闺秀,不但年轻漂亮,而且温柔贤慧,附近不少名门望族富家子弟都对她垂涎三尺,作为青年军官的李浩挺早就倾慕已久。他之所以心里发闷,其目的就是想看看沈丹,不料,就在路上偶然相遇,这使李浩挺很是兴奋。可令他很不爽的是那两个人仍然守在那里,他好象将他们狠揍一顿,可想想沈丹马上就要回来,他还是忍住了。

果然不久,沈丹又从小巷子里出来,可能走得累了,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她见李浩挺还在那里发呆,微笑着说:“李连长,走吧?”

李浩挺深深地点头,说:“这么快!”转身就迎上去,与她肩并肩地走,俩人似乎很亲密的样子,边走边叽叽咕咕地说话,通讯员用手按着腰上的枪柄,时不时地回头,而两个尾巴仍然远远地跟着。约摸一支烟的功夫,他们来到“同和堂”中药店。沈铁民老远就看到李浩挺,立即起身,笑呵呵地招呼:“哟,李连长来了?”

李浩挺双手作楫,说:“沈老区长可好?”

沈铁民谐诙地说:“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死不了!”

李浩挺说:“哪能呢,想沈老区长如此豁达的人,一定长命百岁。”

沈铁民听罢,呵呵笑,说:“行了,废话少说,今天你也难得来一趟,不如咱们杀一盘如何?”

未等李浩挺开口,沈丹先说了:“爸,你不知道吧,李连长今天来就是找你报仇雪恨!”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两个人也相继来到门口附近,详装没事一样,东看看西瞧瞧。沈丹和李浩挺都看到了,只是俩人心照不宣。

“哦,有这么严重!”沈铁民哈哈大笑,说:“那好,里面请,咱们今天边喝茶边下棋,一定要杀他一个天昏地暗!”

李浩挺很不好意思地说:“求之不得,但不知是否会打扰沈老先生?”说完偷偷向通讯员使了一个眼色,就走了进去。通讯员会意,立即站在门外警戒。

沈铁民推让道:“哎,少来这一套,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沈丹插话说:“爸,李连长还没赢过我呢,怎么就跟你对弈了?”

沈铁民说:“去,忙你的事去,女孩子家哪里还能轮到你呢!”接着又叹气道:“你看看,我这女儿就是没有规矩,失礼啊!”

沈丹帮着冲好茶,故作生气地样子,说:“爸,你怎么又来了!”

沈铁民只好笑道:“好好,不说也罢!”

李浩挺和沈丹对视一眼,这一眼犹如电光火石,击碎了他们彼此倾慕的心,俩人都不好意思地笑将起来。这一切沈铁民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小心地搬出棋盘和两钵黑白棋子,然后小心地铺开,说:“李连长,请吧?”

不料李浩挺一直盯着沈丹,似乎充耳不闻,沈铁民又反复喊了三次,沈丹朝他努努嘴,李浩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好……好……”

沈铁民手指夹着一颗白子,先点了一角,见李浩挺还没要下的意思,立即半开玩笑地说:“李连长,这下棋跟打仗一样,需要谋略!”

李浩挺若有所悟地说:“是!”这才开始点子。

原来李浩挺经常有事没事去找沈铁民老区长,其原因有四:一是沈老先生酷爱围棋,一有时间就找人下,李浩挺自然成了他的棋友;二是沈老先生毕竟是老区长,在当地很有威望,无论是黑道白道,人人敬威三分;三是与他在一起聊天很长见识,沈老先生为人平和豁达,不求名利,说话办事掷地有声,很有见地,可以坦诚交心;这第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李浩挺很喜欢他的宝贝女儿沈丹,几乎每天都想看到她。

这时,沈丹见实在无事可做,站着看了会,这才悄然出去。一出到铺头,发现门外闹哄哄的,有人告诉她,说外面有人在打架。因为没看到李浩挺的通讯员,她立即紧张起来,扭头发现不远处围了好多人,只听到一阵阵打架声。沈丹快步走过去,挤入人群一看,不好,那两个尾巴已将通讯员打倒在地,枪也被下了,通讯员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头部、脸上到处是伤,鲜血直流。

沈丹一见不妙,立即又跑回去,有人想拦她,她巧妙地躲开,跑进房间,大喊:“李连长,不好了,出事了!”

沈铁民责怪地问:“你这傻瓜,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就说嘛,咱们正在紧要关头!”

李浩挺看着沈丹,感觉不对,就问:“怎么了?”

沈丹说:“那两个人正在打你的通讯员!”

“什么?!”李浩挺大惊,霍地起身,对沈铁民说:“沈老区长,不好意思,请稍等片刻!”说完就跟着沈丹出去了。

沈铁民正在兴头,摇着头说:“这年头,怎么个个都不耐烦了!”

李浩挺急步走过去,拨开众人,大喝一声:“给我住手?”

听到喊声,那两个宪兵立即住了手。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李浩挺气冲斗牛地走过去,喝道:“混蛋!”甩手就是两巴掌,两个宪兵捂着脸,死盯着李浩挺。

沈丹小心地扶起通讯员,掏出手帕帮他擦伤。

李浩挺拉着伤痕累累的通讯员,疼爱地骂道:“你个混帐东西,怎么就让人家打了?”

通讯员指着那两个人说:“是他们故意找我渣!”

李浩挺问:“他们打了你多少下?”

通讯员摇头,老实地回答:“不清楚,总之很多!”

李浩挺看着通讯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你的枪呢?”

通讯员低着头,说:“给他们下了!”

那两人仍然傲慢地立在那里,李浩挺一转身,怒不可赫地问:“把枪拿出来?”

一个人不可一世地说:“凭什么给你?”

另一个也圆睁着双眼,骂道:“没有揍死个王八蛋算你走运!”

李浩挺一拢身,啪地一下,还未等那两人看清楚,旋即将他们身上的三支手枪全下了,两人骇然,他们从未见过身手这么敏捷的人,登时呆若木鸡。

李浩挺将枪丢还给通讯员,然后手握双枪,分别指着两人的脑袋,问:“快说哪部分的?”然后对通讯员说:“还等什么,他们打了你多少下你就打回去!”

通讯员拿了枪,胆子也大了,挥起拳头,拼劲力气,一人给了一拳,算是报仇。

那两人傻了眼,相互对视一眼,站在那里丝毫不动。

李浩挺瞪大眼睛问:“说不说?”将机头全部张开,见他们还不开口,他将枪顶得更紧了,说:“看样子你们两个混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数三下,若是再不说的话,老子就不客气了,一……二……”

“等一下!”这三字还未出口,就有一个女的从对面酒店里冲出来,大声喊:“枪下留人!”

李浩挺寻声望去,却见是赵曼枝,他故意问:“赵小姐,这两小子是你手下的人?”

赵曼枝走过去,对着那两个谍报员骂道:“你们两上臭小子,怎么了?”

李浩挺兴师问罪:“赵小姐,我想与你无冤无仇,你派两个人跟踪我,这是什么意思?”

赵曼枝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这回事,我看是李连长误会了!”

“是吗,我从布吉出来,一直到深圳这里,他们俩都一直跟在后面,难道我的眼睛瞎了?”李浩挺激动地说。

赵曼枝说:“真不好意思,李连长,我正好要他们从布吉办点事,然后回来,可能是巧遇吧?”

李浩挺点点头,说:“也许是吧,那请你看看我的通讯员,你赵队长可不能怂恿手下胡乱打人吧?这事你怎么解释?”

赵曼枝上下打量着两个手下,指着他们的头,厉声骂道:“你们这俩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跑到这里来?”

其中一个老实地说:“是我们跟来的啊!”

另一个接着说:“你不是说要……”

“胡说八道!”未等那人说完,赵曼枝一个耳光扇去,那人呆了,怯生生地看着她。赵曼枝气得脸色发白,厉声问另外那个说:“为什么动不动就打人,说?”

“是他先动手……”那人支唔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曼枝命令:“我不管是谁先动手,打人就不对,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向李连长道歉?”

李浩挺看不过意,就说:“大人不计小人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还是算了吧!”

赵曼枝却不依,大声命令:“不行,必须得道歉!”

这时,李浩明带着几个人从路边走来,阴笑着说:“我看光道歉还不行,得问出幕后黑手,连我堂弟都要跟踪,怎么说人家也是党国的军官,这样做太让人寒心了吧?”

赵曼枝扫了一眼李浩明,冷然一笑,说:“你是宪兵队长,专管这事,如果你闲得无聊的话,那就请你审吧?”

李浩明不以为然地说:“对不起,我连自己人都管不住,哪有功夫管别人的闲事,我看你赵小姐还是当着大家的面问个水落石出吧,如何?”

赵曼枝盯着李浩明,冷冷地说:“那就请你少管闲事!”

“哟,你这么说就是瞧不起我,也罢,我来就我来!”说完,大声喊:“来人,把这两人给我带走!”

李浩挺这才阻止道:“哥,还是算了吧,也没什么事。”

李浩明坚持说:“不行,这也是我们宪兵份内的事,带走。”

“谁敢带人?!”只听一声断喝,众人扭头望去,只见从对面酒楼又下来一个军官。此人正是刘得胜营长,刘得胜环视众人,满面怒容,说:“怎么回事?”

赵曼枝恶人先告状,她装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刘营长来得正好,他们兄弟俩合起来欺负我,还请刘营长主持公道?”

李浩听了,厌恶地扫了一眼赵曼枝,想说话还是忍住了。倒是李浩明不服气了,大声说:“你个臭女人,我们兄弟俩怎么就欺负你了,明明是你们的人……”

“好了,别说了!”刘得胜一声大喝,打断了李浩明的话,李浩明紧盯着刘得胜。

刘得胜走到李浩挺面前,李浩挺喊了一声:“营座……”

刘得胜挥手制止了李浩挺,然后又度到通讯员面前,扇了通讯员一个耳光,大声骂道:“丢人,再给老子惹事生非,老子毙了你!”转身抱拳对赵曼枝说:“对不起赵小姐,都是我管教不严,多有得罪!

赵曼枝扫了李浩明兄弟一眼,得意地说:“看在你刘营长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告辞!”说完带着那两个人扬长而去。

李浩明看着赵曼枝远去,心里直窝囊,冷冷地骂道:“臭八婆,看你还能威风多久。”

“李队长,你的意思是还要纠缠下去?”刘得胜冷冷地问。

李浩明赶紧说:“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刘得胜紧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浩明看了一眼刘得胜,只好说:“刘营长,我确实没什么意思,算了,我们走!”他带着几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刘得胜骂道:“哼,一群莽汉!”转身看也不看李浩挺,就回对面酒店打麻将去了。

李浩挺极为尴尬,他面无人色地站在那里。

沈丹看得清楚,微笑着悄声说:“李连长,我们再来杀一盘?”

李浩挺看着沈丹,立即气焰顿消,推辞道:“算了,改日吧!”

听说他要走,沈丹有些急了,她回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求救般地喊:“爸,李连长要走了!”

沈铁民听到了,缓步走过来,笑着说:“俗话说是非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李连长,凡事想开点,不如咱们再下?”

李浩挺苦笑着说:“多谢沈老先生的美意,我想我还是先回去!”

沈铁民知道他的难处,说:“也好,我就不留了!”转身对女儿说:“阿丹,送送李连长吧!”

李浩挺推让道:“不必客气!”眼睛却看着沈丹,巴不得她送。

沈丹会意,笑着说:“请吧,李连长!”哪知沈丹和李浩挺未走多远,又发现有赵曼枝派出的人跟上,两人都非常懊恼,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一下子没了心情,又无从说起。走了一段,沈丹就与他分手,匆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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