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回到倪府,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
甄平早已先回,将宋兴福、宋瑶兄妹帮助土匪逃走一事告知霓凰郡主。
霓凰郡主听完,事实和心中所猜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桌,一双美目瞪着。
甄平不知所措的站着,想:要是宗主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蔺语就带着飞流和蔺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蔺晨皱着眉,有点心不在焉,飞流倒是一脸兴奋,东张西望。
突然蔺语停下,回头问身后的两人:“前面那个摊子的野菜馄饨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飞流听到吃好吃的,不停地点头。“你呢?”,蔺语挑起一条眉毛看着蔺晨。
看到飞流满眼的期待,蔺晨虽一脸的不情愿还是回答:“吃!”。
“走吧!”,蔺语听到满意的答案,转身继续往前走。到了馄饨摊,三人一齐坐下,蔺语说:“老板,三碗野菜馄饨。”
老板应了声“好”,就去灶台边忙活去了。
蔺语拿起桌子上的醋瓶子,掀开盖子,闻了闻。
飞流手拿着一双筷子,立在桌子上,一会儿看看煮馄饨的小摊老板,一会儿看看蔺语和蔺晨,最后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把头贴在桌子上。
蔺晨慢慢地摇着扇子,闭目养神。
“三碗野菜馄饨来了——”,小摊老板把馄饨放在桌上。
飞流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馄饨,瞄准一个,用筷子去夹,馄饨像泥鳅一样从筷子中间溜走了,他又瞄准一个,一夹,馄饨又跑了,再瞄准一个,再夹,又没夹住。飞流生气了,“啪”地一声把筷子仍在桌上,撇着嘴。
蔺晨看到飞流夹不到馄饨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逗逗他。于是他轻松地夹起一个馄饨,递到飞流面前,问:“小飞流,吃不吃啊?”。
飞流眼睛瞟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馄饨,露出馋嘴的表情,但一想到也许又是逗自己玩的,就“哼”地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蔺晨见飞流不理他,继续说:“飞流,蔺晨哥哥不逗你,这个真的给你吃,我有一大碗呢,逗你干什么!”。
飞流被说动了,转过头,迟疑地看着蔺晨,见他似乎不像骗人,就一口咬住馄饨和筷子,迟迟不肯松口。
这下蔺晨头疼了,他说:“飞流乖,快松口,你不松口,蔺晨哥哥怎么继续给你夹馄饨吃?”,边说边试图去抽回筷子,可是飞流紧紧咬住不松口,根本抽不回。
最后飞流终于松开了筷子,津津有味地嚼着馄饨。
蔺晨嫌弃地把筷子丢在桌上,又重新拿了一双。
蔺语笑着说:“照你们俩这吃法,恐怕一个时辰一碗馄饨都吃不完!我去让老板拿三个勺子来吧!”,说着看向老板,老板在灶台旁忙得不可开交,就只好自己起身去拿。
两辆马车从大街另一头缓缓行过来,霓凰郡主坐在马车中盘算着今日的出游计划是否万无一失。忽然她闻到一股野菜的清香,就掀开帘子寻找香味儿的来源,她看到了座无虚席的馄饨摊,笑了笑,想:改日一定要来尝尝这里的馄饨。在诸多背影中,她看到一位穿着白色长衫人的背影甚是眼熟,只是那个人没拿扇子,他旁边的是一位潇洒公子,不是一位少年……她笑自己:他们怎么会在江左,你一定是眼花了,真是岁月催人老。于是她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
蔺语拿着三个勺子回到座位,却发现飞流和蔺晨碗中的馄饨减少了一半,他看着飞流吃得油腻腻的嘴问道:“不是筷子夹不到吗?吃得这样快!”。
蔺晨停下筷子,得意地说:“飞流,给你蔺语哥哥表演一个!”。
飞流点点头,看准碗中的一个馄饨,拿筷子一扎,就扎在了馄饨的“肚子”上,然后满意地把馄饨塞进嘴里。笑眯眯地看着蔺语。
蔺语看完飞流的表演,哈哈大笑,“看来我们飞流变聪明了,不需要勺子了,那我就把勺子放在这里……”,说完把两把勺子放在桌子中间,然后拿了一个自顾自地吃起来。
飞流看到勺子,立马丢了筷子,抓起勺子,一次两个地把馄饨往嘴里塞。
不一会儿,三碗馄饨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不剩。蔺晨看着蔺语的空碗说:“你最近胃口不错,病也没有再犯,身体越来越好了,都是我这个大夫的功劳啊!”。
“是——多谢蔺大夫,蔺大夫妙手回春,实在是在世华佗!”,蔺语说着想鞠躬作揖,但刚弯下腰却又直起身子,说:“哎——吃得太饱了,弯不下腰,还请蔺大夫见谅!”。随后“噗——”地一声笑了。
蔺晨白了他一眼,问道:“接下来去哪儿吃?”。
蔺语刚想开口回答,就看到馄饨摊旁的巷子中跑出一群学生,他们在巷口停下,集体往后看,一个年纪大约九岁的女孩儿低着头,磨磨蹭蹭地往巷口走,短暂的功夫,她周围围满了男孩,大的有十来岁,小的有七八岁。看他们肩上的布包,估计是学堂的学生。他们对着那个女孩儿说:“你这个女人,不学绣花煮饭带儿郎,偏像男子上学堂……”。他们一遍一遍地说着顺口溜,女孩儿害羞地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这个女人……”,周围的男孩还在说。
女孩儿忍无可忍,捂着耳朵大声喊:“为什么你们能上学堂读书,我不能!我就是喜欢读书!你们!你们再说,谨儿哥哥会来教训你们的!”。
“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娶你,你就着急认人家当夫君啊……”,其中一个身穿旧藏青长衫的男孩子嬉笑着说。其他人听了都跟着笑起来。
女孩儿很气愤,因为男孩人数众多,表现得惊恐又无奈。“谨哥哥你在哪里啊……”,她哽咽着。
“你们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真是不知羞耻。”,严厉中透着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男孩子们听到,有几个立即跑了,剩下几个,露出紧张的表情,但没有逃跑,他们都看向那个穿藏青长衫的男孩儿。那个男孩儿拧着眉,握着拳头,紧绷着脸。
“谨哥哥”,听到熟悉的声音,女孩儿喜极而泣,亮晶晶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甚是惹人怜爱。她站起身,往前走。
藏青长衫的男孩儿喊道:“你不许去找她!”。
女孩听到,身体微微一颤,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方向走。
“我说了,你不许去找他!”,男孩儿再次警告。
女孩儿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步伐坚定。
“好——”藏青长衫的男孩儿走上前想拉住女孩儿时,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孩儿快步走来,眉眼间露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头上的蓝色发带表情他还未行成年之礼。他先扶住身前的女孩儿,从袖口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女孩儿,并柔声说:“快擦擦吧,涵妹哭了就不漂亮了。”
女孩儿听话地接过手帕,胡乱地擦着,男孩儿看到女孩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站在他俩身边的男孩儿被无视了好久,忍不住“咳——”了一声,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略显手足无措。
王谨目光如炬,看着身边的男孩儿说:“秦海义,你一个男人,难道每天只会欺负女孩子吗?先生教的内容你都会了?要不要现在咱们比一比?”,他挑衅道。
“谨兄何必如此动怒,我只不过替你管教一下未来的媳妇儿,让她多学学三从四德、女红针线,少看点乱七八糟没用的书!走了——”,秦海义说完转身走了。
看到“头儿”走了,其他围观的男孩儿也都散了。只剩下王谨、宋涵二人。
“涵妹,以后想读书,我教你,你不要去学堂了,被他们看到又要欺负你了……”,王谨关心地说。
“谨哥哥,我知道了,其实我想……我想等你放学……”,女孩子脸红红的。
“噗——”,王谨笑了,说“这个巷子有一间空房,废弃很久了,没有人住,以后放学了我就在那里教你读书识字可好?”。
“恩!”。
“啊呀呀,跟着梅宗主,到哪里都能碰到新鲜事儿——”,蔺晨站在巷子口边鼓掌边说。
蔺语看着两个年轻人,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