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也不知道这一路小煜闯了多少个红灯,紧急避过多少次危险,我只是死死地握着拳头,快一点再开快一点!夏柒柒从挂断电话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在看到她的反应时,我立即就想到了医院的妈妈。小煜很了解我们,一见我们俩都这样,二话不说驾驶着夏柒柒的跑车飚到了医院。
等不及小煜将车停稳,我一个翻身就跳下了车,脚一崴膝盖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往医院里面冲去。
眼前开始模糊,我使劲地搓着眼睛,想要将前路看清,却撞了一个又一个人,终于跑到VIP的病房区域的时候,才停下了脚步,又擦了一把眼泪,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夏柒柒从我身边飞驰而过,跑到病房门口张望,又匆匆向尽头的手术室跑去。我一个踉跄正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我,小煜也已经追到了我身边。他看了看我的膝盖,一把抱起我大步向手术室走去。
小煜将我放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向靠在墙上的夏生桥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又走开了。我呆呆地看着“手术中”三个刺眼的红字,眼睛都不敢眨,等着它熄灭的同时也害怕着它熄灭。我没有办法形容我那时候的心情,最亲最重要的人,命悬一线的时候,却除了等着什么也不能做。
我,夏柒柒,夏生桥三个人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那盏灯。小煜带着一个护士回到了我面前,护士开始处理我膝盖上的伤口,小煜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啪!”我一惊,转头向声音的来源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大叔,一个老妇人,想是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模样,只是头发的银丝隐隐透露着她大约已有六七十岁的真实年龄。让我惊讶的却是这个老妇人一巴掌甩在了夏生桥的脸上,夏生桥低着头带着无比的尊敬与歉意,并且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跑过来的下属后退。
我本能的站了起来,虽然说我恨他伤害了妈妈,但是二十多年的父女情不是假的。夏柒柒已经冲了过去,挡在夏生桥面前怒吼道:“你是什么人?”
“柒,不得无理!”夏生桥将她推至身后,恭敬地向那个老妇人说,“小女不懂事,您别生气。”
老妇人闻言,看了看夏柒柒,又转头看了看我,眼里夹杂着一种叫悲伤的复杂情绪。
(2)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灯熄灭了,同时门也打开了,一个正在摘口罩的医生缓缓走了出来,见我们全都围了上去,做了个OK的手势,疲倦地说:“细节我晚点再跟你们说吧。”
我们又等了一会,几个护士将妈妈推了出来,那位老妇人走到推车旁轻轻摸了摸妈妈的脸,竟掉下几滴泪来,然后示意护士推去病房。我没有跟过去,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也静静的看着我。
“浅浅快过来。”夏柒柒跑回我身边,拉过我走向病房。
几个护士将输液瓶挂回到架上,在妈妈身上接上了心电监护等一些仪器,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夏生桥坐在妈妈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一声不吭,就像盯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紧紧盯着她。我看了看门口,那个老妇人并没有进来,往妈妈的方向看了看,就离开了。我终于感觉身心都放松了下来,顿时感觉脚腕一疼,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夏柒柒慌忙扶起我,我这才发现除了已经包扎好的膝盖,脚腕处也已经淤青一片,看来跳车的时候脚崴得不轻啊,刚才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竟也没感觉疼痛,现下居然疼得站不住身子。
夏柒柒扶着我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将我的脚抬起放在茶几上。夏生桥吩咐一个下属去叫医生。然后问了问小煜情况,听后叹了口气。
刚才从手术室走出来的那个医生换下了手术服,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上星期听说妈妈的主治医师去偏远地区做志愿者了,换成了他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得意门生来接班,还千般保证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没想到的是这个新主治医师还真年轻。我记得他好像是叫齐轩。
齐医生先是冲我们所有人笑了一下,然后说:“夏夫人受伤的时候撞到了脑子,里面有一块淤血压倒了神经系统,今天发生这样的紧急情况,是因为血块转移了位置,这些天夏夫人或许会有转醒的迹象。”
齐医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这个血块一直在大脑里也是个隐患,万一再次转移,压迫到比较的危险的地方,这就有生命危险了。”
“那现在做手术,是不是比之前的把握大一点?”夏生桥问。
齐医生摇了摇头,然后说:“你们家里人商量一下吧,这个手术风险还是很大,希望你们慎重考虑。”
说完又看了看我的脚,示意跟他走,小煜抱起我跟了上去。
(3)
夏生桥说等妈妈醒来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让我们先回去,第二天还有课。我们这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夏柒柒将我和小煜送到公寓楼下就说今天太累了,先走了。
小煜走到我身边就又要抱起我,我双手做叉状举到他面前,他立刻嘟起嘴眼里就含泪,委屈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每当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就原形毕露!以小煜的身份与身手,说他其实是个爱哭的大男生,估计还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来的可信度更高。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在我们不远处一个急刹,然后顾言凯从车上走下来,大步向我们走来,满脸的怒意里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如释重负。小煜立即向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顾言凯走到我们面前,一伸手就向我抓来,小煜左手去抓他手臂,右手将站不稳的我牢牢扶住,顾言凯看了一眼他挽在我肩膀上的手,另一只手握拳就向小煜脸上砸去,小煜侧过头躲闪的同时飞起一脚向顾言凯踹去,顾言凯见状也向一侧退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住手!”
小煜放开顾言凯的手臂,双手扶住我。顾言凯的目光先是落在小煜的双手上,眼里迸射出滔天的怒火,再是看到了我包扎着的膝盖和淤青的脚腕,皱了皱眉头,嘶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伤成这样?”
电话?我匆匆打开包,翻出手机一看里面居然有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五条短信。然后说道:“今天发生了点事,我没听到电话。”
“你,你还真是头猪。”顾言凯脸色稍稍好转,向我伸出手说,“我扶你上去。”
小煜一听,不动神色地又将身子向我身前挡了挡。
我戳了戳他的背说:“没事的,小煜。”
小煜也不理会,弯下腰准备将我抱起,顾言凯沉声道:“你放开她。”
我生怕他们又打起来,慌忙向后一步想避开小煜的双手,这一退可把我疼的龇牙咧嘴。或许因为有第三个人在,这回小煜脸上也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皱了皱眉。
(4)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顾言凯和小煜瞪着对方,似乎一言不合就会把房子都砸了。我也不敢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导火线。哎,刚才在楼下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邻居合租的两个姑娘,找了她们帮忙才将我从楼下转移到了现在屁股下的沙发上。心想改天一定要好好重谢她们。
哈莉跳到我肩上用它的猫头在我脖颈处揉搓着,波比叫了一声翘起两条前肢往我膝盖上扑来,顾言凯眼疾手快一把抱过了它,然后重重的揉着它的脑袋。
我小心翼翼地说:“它们是饿了,顾言凯你去帮它们倒点猫粮和狗粮吧。”
顾言凯放下波比起身向厨房走去,哈莉“喵”了一声优雅地跟了过去。
小煜看着我,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二小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一听,慌忙摇手说:“不是不是不是!”
小煜眼神里似乎有一丝的受伤,继续说:“二小姐,你别装了,你这里只有三双拖鞋,我脚上的这双显然是大小姐的,而他穿的,却是男款的。”
我一愣,没想到他观察的那么仔细,“他只是因为有些原因暂时住几天而已,很快就走了。”说到这,我想到了今天顾言凯去找他父亲的事情,又改口说道,“他可能今晚就会走了。”
“我不打算走了。”顾言凯从厨房走了出来,递给我一杯果汁,说,“你脚伤成这样,我得看着你。”
小煜见他来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往沙发上一靠,一副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坚定表情。
我一看他们俩这个架势,实在受不了了,便冲他们说道:“我只是崴了脚,没半死不活,你们俩现在都赶紧出去,pissoff!”
顾言凯看了一眼小煜,哼了一声向门口走去,小煜也起身离开。
接下来他们要怎么样我都不管了,实在是太累了,单脚跳到了床上,也顾不上洗澡,沾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