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暖黄的烛火映曜在那秀丽淡泊的眉宇之上。屏退随行的人,独自缓步在这宫墙之内,抬头看着这四面宫墙,自己由那前十九年的牢笼被卷入这样一个更大的铁窗之内,想来也是可笑至极的。这二十年的自己,她都是那样可有可无的存在。谁又过问过她的内心。在这年华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牵引。只一人,曾经那么急切的想要带她逃离,只一人,那人。。。突然,眼神顿了一下,想到那天亭中的对话。
那天,待确认洛琴的手并无大碍,心里还是觉得很内疚,雪羽仿若没了分寸,这是他在乎的人,如何,都不能伤害了她,如何也不能伤害了他。
低着头,急于逃离这样的慌乱,想要离开。这時,那女子竟拉住她的手,眉宇间尽是企盼。
“王妃,洛琴此番在此遇见您,确有要事,望王妃留步。”
驻足,看着她,她有什么要对自己说呢,究竟是什么一定要现在说呢,为什么看她的样子,这么紧急呢?难道是他出什么事了?他怎么了?他有话要对自己说吗?
想到这里,雪羽莫名地有些紧张了,那么多年的处变不惊,竟在碰到他的事情上这般土崩瓦解了。
随后,便点了一下头,然后示意身边的侍从都往亭外等候。
那女子看见这般,脸上的笑容立刻绽开了来,那笑容里仿佛承载的全是另一人的喜怒哀乐。
“有什么事你说吧。”雪羽示意她坐下。
再看洛琴,脸色却有了涟漪,眉头开始收紧。
“王妃,你帮帮大皇子吧。”
帮?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莫名地,雪羽的眼睛开始有些飘忽,那慌乱隐藏并不好。
“他怎么了?”
“大皇子现在很不好,一点也不好,我从来没看过他这样。”
不好?究竟是怎么了?
“你说清楚一点。”再也掩饰不了了,那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愠怒,她就不能把话说清楚一些吗?
“自从那天从亚王宫中回来后,大皇子情绪大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喝了很多酒,把整个书房里的东西都摔坏了,以前他从来不这样的,谁都看出来,他很难过,我知道,这一定和您有关他才会这样的。”
那天?他一定是被什无的惺惺作态给误会了,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生气?那么伤心?和她有关?是这样吗?想到这里,竟一时语塞了。低眉,没有回洛琴的话。
“王妃,其实大皇子心里一直有你,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那样伤害他,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你,虽然,好像他说,他有多恨你,可是那都是假的。”
这些,那时候的事情他都跟她说了吗?他真的不恨她了吗?
“姑娘说话怕是越没有了分寸?我是亚王的妃子,请姑娘不要再编造这些莫须有的大逆不道之事。”
知道自己的话惹怒了她,想想,也许她不想提起那段过去。
“王妃息怒。洛琴知道自己身份呢卑微,不配知道这些。可是,大皇子身边除了洛琴,便再没一个说真心话之人。”
抬头看了一眼雪羽,见她没有想要拂袖而去,便继续说道。
“其实,虽然生在这帝王之家,享尽富贵荣华,可是我知道大皇子从来都不快乐。从小,因为他的身份,身边所有的人除了敬畏,于他,便再没多余的感情,女王,虽然贵为他的母亲,可是毕竟是一国之主,从小他被交由太傅教管,与女王之间的感情何谈母子之情,怕是连君臣之间都不及,谁又见过要见自己的母亲一面,还得经过重重通报。这偌大的皇宫,根本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没有。”
雪羽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说完这些,眼里开始温热。她是爱她的吧,他身边至少有她是爱他的吧。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从小,自己的人生都由不得自己主宰,那些关心,感情根本遥不可及,那么渴望的温暖总是离自己那么遥远。可是,他有洛琴,那她呢?至少曾经有他吧。
“那么,洛琴姑娘是想要我如何?”
洛琴抬眼看着她,突然跪倒在地上。
“洛琴不想看到大皇子再这么难过下去,洛琴恳求王妃,如果您心里有大皇子,就不要辜负了大皇子的心意,如果,如果,您心里没有大皇子,请您就跟他说清楚,断了他心里的念想吧。”洛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些话的,大皇子,只希望您不要怪洛琴这么做。
呵,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雪羽略勾了嘴角,心里有他,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他是寒阙的大皇子,她呢,是亚王的妃子,按理说他们是叔嫂,呵,纵使没有鬼婆,他们会在一起吗?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身份,他们在一起,只会是让他抛弃他现在的一切,并且得到不能饶恕的惩罚?她不要看到那样卑微的灵绝。什无是怎样危险的人,女王又是如何,她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让他为了她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与他们为敌。
“洛琴姑娘,我想你是想多了,我是亚王的妃子,心里只有我的丈夫,再无他人,今天的谈话我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见,也请洛琴姑娘忘了吧。”说完,雪羽便淡淡的起身,离开了。也许,这样可以算是一个了结吧,也许,他们之间本就应该再无纠葛。
洛琴愣在原地,看着雪羽离去的背影?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什无那样的人?为什么,本想只是这样用激将法让她对自己的感情妥协,可是现在,她居然这样说,难道灵绝爱上的女子真的竟是这般贪图富贵的女子吗?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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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其实大皇子心里一直有你,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那样伤害他,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你,一直有你,一直有你,一直有你。。。。。。”。。。。。。
真的有她吗?脑中一直反复地回荡着这句话,连她自己都不禁要问,有她吗?真的有她吗?可是那又怎样。
这样想着的时候,竟不自觉走了很远,走着,顿足,抬头却突然听见一阵乐音在这安静的夜空飘渺,那乐音悠然飘渺,绕着一丝难掩的忧伤,任谁听了,直把眼泪催,像是一股魔力般,竟不自觉,脚步开始寻着那声音的方向去了。
在这紧闭的宫墙内,这样的乐音终究是难得。却想知道竟是谁吹奏出这般忧然的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