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痒痒的,那是风吹过发梢盖住脸。不去梳理也不去拂开,楼月雨就那么懒懒的趴在案上假寐。
窗外的阳光是很灼热,晒的整个人暖暖而懒洋洋的!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没想到还能看到阳光,活着,真的很好!满足的打了个哈欠,挪了挪身子,又换了个极极舒服的姿势假寐。
“喂,我说你属猪的么?除了吃就是睡。”没见过那么懒的女人,妆容不整就算了,刚放下碗筷就趴在案上晒了两个时辰的太阳,像条懒蛇盘洞似的!
你管本姑娘像猪像蛇,你这个毒蛇男,数落了三个时辰累不累?本姑娘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楼月雨蹭蹭的再换一个姿势,只差没投降示弱的把耳朵捂起来!
“貌不端庄坐姿不正,脸白象鬼,眼大如铜铃!”某毒蝎男继续发功叨叨念念的无比强大的埋汰功力,活像楼大小姐跟他真的有杀父之仇。
“死孔雀,你不要太过分了。姐不跟你计较是因为姐仁慈,你不要以为是好欺负。”楼月雨双手叉腰状的走到屋外,不理他还真当她是死的!
“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反正轩辕澈有事出谷去了,没了靠山就不信那女人还能掀起多大的浪。他就是看她不顺眼。“要臀没臀要胸没胸的,真不知道澈看上你哪一点。”
“再怎么说姐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哪里像你,女相男身,娘娘腔!”她气恼极了!苍白的双颊因羞愤而绯红!这看似书生般斯文的男子说出来的话也太……龌龊了!他丫的不带这样损人的,她才是受害者,莫名其妙被拉着跳崖就算了,大难不死还要被荼毒。
轩辕澈不知道跑哪去了,还记得拉她跳崖前在她耳边说的话,丫的,现在怀疑那厮就是有预谋的!她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了?一肚子气没地方撒,那死孔雀还要来惹她!想到这,楼月雨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凄凉的人了!
长的丑是她的错么?
“轩辕国的国法有规定本姑娘不许长的丑么?再说,嫌本姑娘长的丑又没人求你看,少在那里混蛋了。看到你我才恶心呢,一个大男人脸白的像戏子抹了粉似的,只能说明你太太太——娘了!还有,再骂本姑娘是笨蛋就小心你的‘天刺’,我不介意帮你浇点水滋润下它们。”
那孔雀男已经在阳光底下鼓捣了一上午,就是晒他的天刺。
天刺传说是一种只能生长在沙漠幻城里的草药,有点像人参,根须一尺多,长在绿洲的沙地里,听说最初发现它的人惊叹它像极了沙漠的仙人掌那样有顽强的生命力所以给它取了那样的一个名字“天赐”
上天赐给人间的圣药,因为传说跟着仙人掌有连带,又极少有人见过那玩意,久而久之沙漠幻城外的人都传说成了“天刺”!
“你敢!”
“不信你试试?”把她惹毛了没有什么不敢的!
面子可大可小,事情可化可了!死孔雀执意不让她好过凭什么要她畏畏缩缩啊?
“你怎么知道它叫天刺?”
沙漠幻城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去的,天刺更是罕见的圣药,就算进得了幻城,也未必能有幸见到天刺。而一般硬闯去偷窃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你管我!”大眼瞪小眼,谁怕谁?
你丫的孔雀男管别人相貌别人品行难道还要管别人的隐私?对于天刺的来历她在石头屋里那本医书手记上看到过,上面只记载天刺的形状和药效,还说它长在一个很神秘的什么沙漠幻城里。
天刺是至阳的药物,而美人草属至阴,不知道这两种药调和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功效。她只记得书上还说天刺及其喜欢干燥,晒干了可以磨成粉末也可以切片保存起来,但是,忌水!
“你……”她是第一个敢无视他存在的女人!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违逆他的,哼!“你体内有一种毒若隐若现,你就不怕本公子给你加把劲?或许,你求求本公子,兴许,把大爷我哄开心了帮你把毒给解了。”
“不稀罕。”
人家姑娘想也不想立即回答,一副“姐不稀罕”的表情把孔雀男气的那个颤斗啊!神医谷外有人捧着万两黄金跪求到死都求不来的机会,那女人眼睛不眨就回绝了!
楼家当年都能把至阴圣药美人草寻得来还栽种成功,可见是花了多大的人力财力。楼家都办不了得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办的了?
多一次希望的机会,就会承受多一次失望的痛苦。楼月雨默默的跨下瘦弱的肩膀走回房间里。
你越不稀罕本少爷总有一天会让你稀罕。某腹黑男的斗志瞬间被点燃,那丑八怪是长的不怎么样,当初要不是看在她是澈看上的女人分上才不会出手相救呢!
既然救都救了,就当是目前乐趣的调剂品吧!
月中天,楼月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傍晚那孔雀男给她端来一碗放了药材炖的鸡汤,说是轩辕澈出门有交代他不在的时候要他代为监督她吃好睡好养好身子,所以良心使然,纡尊降贵的照看好她吃喝!
那根本是报复!那锅汤里不知道放了多少药材,刺鼻的药味到现在还浓浓的残留在口腔及咽喉内刺激着她恶心反胃!
对比轩辕澈的温柔体贴,楼月雨告诉自己,以后要多多发现别人的好,不要目光太狭隘了!
把被子拉到下巴,闭上眼——轩辕澈,本姑娘现在还真的有点想你了!
也许是一种铭记于心的根深蒂固,或者是恐惧迫使记忆犹新,在他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她便睁开双眼。
更深露重,在触摸到他的身子同时掌心也感受到衣服上的沾了露水的湿气。双唇紧抿,惙惙的眼眸盯着她不放,倏地身子一软,在他疲惫的倒向她同时闭上双眼,她看见他嘴角微扬!
烛芯被挑起,小小的火焰一闪一烁的摇曳着。楼月雨屏息的坐在一旁,异常安静的看着孔雀男为他处理伤口!
上衣褪去,触目的是大大小小数十道伤口,有深有浅,新旧重叠!
“我说丑八怪,不出去难道要在这里欣赏澈的风光么?”在澈面前,依旧用趾高气扬的语气去数落楼月雨!
“景容!”这小子平日里在下属面前飞扬跋扈却及其讲究修养,今夜怎么的——再说小雨是他心爱的女人,是用来疼的!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是嘴上!
“怎么,心疼了?”景容冷哧的问,唇角泛着嘲讽的笑意。
楼月雨怕他们之间因为自己而闹得不愉快于是赶紧道:“你昨天去哪里了?一天一宿才回来?”
“给你买绿豆糕去了!可惜掉在半路上,天太黑,找不着!”他语淡风清的说。
她关心他,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暖暖的!
笨蛋也猜得着他不想跟自己说实话,楼月雨夜懒得去猜。
想着人也站了起来。“回来了便是最好的!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吧。”
说完那些话,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闪出房间,羞赧的捂住胸口,懊恼的轻咬下唇,刚才那些话不该是她说的!
等看不见她的人影,轩辕澈才想起来他有话要说。
“怎么,心疼我刚才数落她了?”景容收拾起剩下的绷带,对于他探究的目光故意忽略看不见。
“为什么?”景荣的性子他了解,不会无缘无故的讽刺一个人,而值得他讽刺的人早以见阎王。
“不为什么,爷高兴!”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语风一转,“可是查到什么了?”
“确实是安源的人干的,不过主谋应该不是他。”
“不是他就是高贵妃。”后宫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皇帝?何况他老子人脉单薄!
“你答应我的事呢?”这时候轩辕澈决定先谈条件。
“成交。不过为了她放弃天下值得吗?”
“景容,答应我,她永远不会入宫。”
“你什么意思?”语调微扬,也就一闪而过,俯首,把瓶瓶罐罐收进药箱里摆好。
“没什么意思。”轩辕澈高深莫测的叹气。眼尾扫到庭外款款而来的倩影,越满足越害怕失去。
难不成以为他会看上那个丑八怪?再说,做不到的是谁还不一定!
“你老子那一关能不能过还是个问题!就算除去安源及他身后那帮老臣,你老子终究还是把那位置留给你!”
“他也是你老子!景容!”轩辕澈眉头紧锁昭告着他此时不悦之极!
“没兴趣看你们亲亲我我,本大爷还有事不奉陪了。”
楼月雨人站在门外就听到那高傲的语气说出僵硬声调的话。知道他家伙要离开赶紧闪到房门一侧,等他影子在眼前晃过了才进去。
惹不起,还躲不起?
“女人,过来。”
看来她很怕景容呢!
把脸盘放在洗漱架上,楼月雨先拧干手巾为他敷脸再把热水倒进洗脚用的小木盆给他泡脚。把这一切做完了她才问:“做什么?”
短短三个字,其实不希望他问太多。
“昨晚还做噩梦么?”
“还好。以前我们是不是认识的?”这句话出口后楼月雨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怎么觉得好像彰显她暗恋人家很久似地。
“见过。”轩辕澈语气笃定说:“而且比梓義还要早。你信么?”
“我信。可是我真的想不起很多的事了,有时候有些事会在梦里看到,可是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她总是觉得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或者在彼岸来到人间的那一刻是不是忘喝下孟婆汤?否则梦里总怎总会有烫人心肺的记忆?
“小时候的你很可爱,也很调皮,总是喜欢骑在澈哥哥的肩膀上逛集市。最粘人的时候早上梳头都要找澈哥哥,晚上也会挤进澈哥哥浴桶里一起洗澡。我还记得你手臂上有个莲花印,那是陪你在茶楼看戏回来后,竟然调皮的效仿戏里的情节,拿了姨娘的莲花簪偷偷跑去灶房给自己烙印。结果哭了三天三夜,怎么哄都安静不下来,痛得夜里睡不着,澈哥哥就抱着你坐一宿。”
“是么?可是我都记不得了。”楼月雨笑中带泪的说。天,她儿时的清白居然就这样没了!粘着他洗澡?!再说她真的有那么——不堪回想起呵!
而楼梓義都不知道她手臂上有个莲花印。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窘迫,她赶紧问道:“后来呢?”
“后来你哭着说,戏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以后再也不要去看戏了。”
后来,后来的事情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小雨,怕她一下子承受不了太多。
其实他该感谢那一场戏的和小雨的天真,冥冥之中他觉得那个烙把她和他的一生紧紧地烙在了一起!轩辕澈坏坏的想,她的清白早已“毁”在他手上,任凭以后她要赖也赖不掉的!
“那我到楼家时大概,是几岁?”她苦思冥想,终究觉得哪里不对!
“还记得去年生辰你爹送给你的簪子么?那是亲自我画图给宫里的师傅做的。”
那是一根掐丝珐琅的簪子,簪子的顶端就是一朵盛开的白莲。
“记得,只是,为什么?”记得那天从父亲的书房里出来她高兴了很久,但是一只猜不透为什么要送她簪子,因为离她及笄毕竟还有好久。
“傻瓜……因为去年你已经及笄了。”当时不能跟她相认,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念。
“父亲知道么?”她指的是他对她的心意!
“他可是你的‘父亲’,怎么可能不知?本来他要送你一副镯子的,可是我不允许。”他不想那天她因为别人的礼物而开心,虽然那人对她恩宠无比。
这个男人好霸道!
去年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没少说他在边关的事迹,大小战事不下三十几场,天圣国频频来犯,身为主帅的他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给她送簪子,这般情意,着实感动了她!
“可是,那个簪子好像有花而无叶,好像才做一半似的。”她疑惑的拧着峨眉!
“另一半在我这。”说到这,轩辕澈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了。
“什么?哪有人送东西送一半的?”她嘟着唇昂头,毫不扭捏与他对视。
“因为簪子是一对的,我的另外一半是叶,在我行弱冠之礼时,我最希望能看到的人是你,所以便命人打造了一对簪子。”轩辕澈指腹温柔的摸她娇憨的俏脸,时光仿若回到两小无猜的幼年时光!
这是他给她的诺言么?
楼月雨觉得这几天收到的惊喜是在太多了,昨天好像还在跟他针锋相对,今天却是俩俩相望情深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