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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荫洒在这所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高校里,薄雾还没有散尽,鸟儿们已经在枝头开始了一天的欢唱。

今天是2015年8月30日,学校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学长学姐们正在忙着抬桌子搬椅子,到校门口迎接新同学。

外语系迎接新生的位置在左边第二排,几张课桌外加两排椅子,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时间还早,新生迎接点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女生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书。她叫叶晓婉,是外语系大二的学生,漂亮的叶晓婉有着长而卷曲的头发,白皙的脸蛋,高鼻梁小嘴巴,一身文艺范的蓝色碎花连衣裙更衬托得她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几个男生女生出现在拐角,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穿T恤牛仔高大帅气的是张海洋,他是篮球场上的健将,也是外语系学生会的体育部长,是众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个头稍矮戴眼镜看上去很儒雅的是学习部部长宋家良,女生是石婷婷,她微胖,五官明显,也算得上漂亮,但相比叶晓婉,还是稍逊了一筹。

“晓婉,有没有新同学来报到啊?”石婷婷很远就问。

“还没有呢,一个都没。”叶晓婉头也没抬地回答。

“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石婷婷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现在的学生,怎么这么懒啊,入学这样天大的事,也可以这样拖拖拉拉,倒叫我们这些学长学姐空自等待。”

“好啦好啦,不要再讲了,去年你也是最后一个到校报到的好不好?”张海洋看着石婷婷夸张的样子,忍不住地吐槽。他已经大三了,去年的石婷婷,就是他亲自迎进校门的。

“那不一样,我是坐错车才迟到的好不好?起码我态度上是很端正的。”

张海洋不再理她,作为全校知名的播音员,石婷婷的口才在全省范围内确实是难逢敌手,年初在全省的高校辩论赛上,作为二辩的石婷婷,硬是把对方学校的四号辩得当场崩溃痛哭流涕败下阵来,这件事让石婷婷的大号如雷贯耳,如雷贯耳的副作用,也让石婷婷周遭几乎所有男生敬而远之。

说的也是,有那个男生愿意整天活在女朋友唇枪舌剑的淫威之下?对此,石婷婷倒是很乐观地幽了自己一默:“俺这叫高处不胜寒,谁让俺貌美如花又才高八斗呢?”

张海洋转过身,看着叶晓婉:“晓婉,吃过早餐了没?”

叶晓婉抬起头,冲着张海洋温柔地笑了笑,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地闪烁在双颊:“没有呢,想着说等你一起吃。”

张海洋伸出手,把叶晓婉从座位上拉起来,两个人并肩向食堂的方向走去,也不理会石婷婷对着他们的背影怪声怪气地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宋家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站在桌边,拿着新生名册慢慢地翻看着,当他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略略地停顿了一下下,自言自语地说:“百合,这个名字真好听,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石婷婷走过来,一把将名册夺过来看了看,又顺手重重地把名册甩给宋家良:“老大,光名字好听是没用的,她是山区来的,看哪个地址又是什么村什么沟的,和你这个家财万贯的贵公子根本半点都不搭。”

宋家良没有理会她,拿过名册重新翻到那一页,仔细地再看一遍。

正如石婷婷所说,这个有着美丽脱俗的名字的女生真的来自云南一个很偏僻的农村,这更加深了宋家良的迷惑。这个来自偏僻山区的女孩是怎样考取他们这样一所录取分数线奇高的百年高校的呢?除了百合以外,几乎所有新生都来自一线二线城市,这让百合这个美丽的名字和她所来自的那个偏僻的地名,在名单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格格不入。

石婷婷似笑非笑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宋家良,这个男生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东东。石婷婷一直对宋家良很感兴趣,她觉得在宋家良身上,再一次验证了什么叫人如其名。在这个大男孩身上,有着很多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东西,他很有家教,很内敛,懂得尊重别人,很亲切,但骨子里却又让人觉得很难真正地亲近。

石婷婷刚认识宋家良不久,就断言他一定来自真正的高知家庭,后来的信息验证了石婷婷果然是正确的,宋家良的父母具体是做什么的石婷婷不知道,但知道宋家良的父亲和系主任是同学,也是关系很亲近的朋友,就连宋家良也常常是系主任的座上佳宾。

如果说全院男生还有可以进入石婷婷高大上的法眼的,无疑就是宋家良了。对于石婷婷来说,钱对她是根本没有吸引力的,她自己就有个土得掉渣但却十分有钱的老爸,而且在石婷婷的眼里,有钱不一定是贵族,有知识有底蕴才是贵族,当然了,最好是既有金钱又有底蕴,如果二者不可得兼,还可以通过另外一种方式得以完美结合,那就是联姻。

所以石婷婷在对宋家良严重好奇的同时,也不能不说是存有一定的非分之想的,这种非分之想,一般是以石婷婷对宋家良的搂肩搭背宣誓主权开始,又以宋家良不动声色地退避礼让三舍作为结束。在石婷婷的小算盘里,本来是想让称兄道弟成为一种常态,这样首先可以迷惑宋家良,也可以让有同样想法的女生们知难而退,但宋家良却不动声色地将石婷婷的阴谋一次次粉碎,石婷婷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之后,得出了宋家良绝非一般人等的结论,但究竟不同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此时看到宋佳良对百合这个名字充满好奇,已经足以让石婷婷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充满了莫名的敌意。

时间已经近午,新生们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中间有几个还算得上漂亮的女生,都被系里别有用心的男生亲自带去宿舍了。这基本是每年新生到校必有的一幕,石婷婷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好笑,这大概就是求偶的本能吧,从这一点来说,人和低等动物并没有本质差别。

她看了旁边低着头看外文小说的宋家良一眼,这就是宋家良与众不同的原因吧,你永远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什么才可以吸引他,所以你才没有办法掌控他,他对于你也才永远充满了神秘感。

下午三点多,天气闷热得出奇,很多偷懒的学长学姐都躲到宿舍了,外语系的新生迎接点只剩下稀稀疏疏几个人,宋佳良一副心静自然凉的样子捧着一本英文原版书慢慢看着,石婷婷躲在树荫里对着小镜子细细补妆,难得和心目中的男神相处,当然是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请问,这里是外语系的迎新点吗?”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宋家良与石婷婷同时抬起头。

“是的,你好,新同学,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叫百合。”这个有着细细温柔的嗓音的女孩子简短地回答。

她不高,很苗条,或者换句话说,是很瘦弱,留着柔顺的齐肩头发,大而黑的眼瞳似乎看不见底,皮肤是本色的苍白,穿着一件很旧但却洗得非常干净的连衣裙,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手里提着一个看上去同样有些年代的皮箱和一个小书包,她说不上十分漂亮,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怀旧的气息,这种气息不经意慢慢氤氲着,以致宋家良觉得似乎忽然走进了解放初期大上海的某一幅画面里。

“我靠,从小人书里出来的吗?”石婷婷一边嘟嘟囔囔一边不耐烦地翻动着新生名册,“百合,女生楼三栋206。”

“请问女生楼三栋怎么走?”百合感觉到了石婷婷莫名的敌意,她有些踌躇,但还是礼貌地问道。

“这样吧,我带你去。”宋家良微微带点迷惑地站起身,有一点如梦初醒的感觉,起初他只是好奇百合的名字,当看到真人的时候,他更加好奇了,为什么一个偏远农村的女孩子,身上却泛着挡都挡不住的书卷气,他看着百合眼眸的时候,哪里似乎有深不见底的故事,她身上没有普通女孩子的张扬活泼,取代的是沉静和内敛,

“不麻烦了,我能找到,谢谢您。”百合礼貌地拒绝,她弯腰提起箱子,顺着石婷婷指的方向走去,箱子很大,以致她要侧着腰两只手奋力地提着,小书包在她肩上艰难地晃荡着。

不知道为什么,宋家良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他想追过去帮她提起箱子,但又害怕被拒绝,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让人不能不尊敬。

“宋家良,你不是看上她了吧?瘦巴巴的,一副穷酸样子,你喜欢她什么啊?”石婷婷看着宋家良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嘴里不客气地唠叨着。

“别乱说,人家又没招惹你。”宋家良挥挥手,似乎要挥走自己瞬间的失态,石婷婷对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不知道,但他打心眼里讨厌石婷婷的势利和刻薄,对这样的女孩子最好就是敬而远之,但也不要得罪,古人讲过了,宁可得罪十个君子也不可得罪一个小人。

孔子说“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刚好这石婷婷,既是小人也是女子。所以对于石婷婷,宋家良一惯明哲保身敬而远之,可始料不及的是他的忍让与退避,却让石婷婷越来越肆无忌惮。

“宋家良,认识你一年多了,都没见你交过女朋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反正俺也没有男朋友,不如俺俩凑合凑合算了。”石婷婷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靠近宋家良,将手肘搭在宋家良肩上。

宋家良轻轻一弯腰,躲过了石婷婷的袭击:“小生才疏学浅,小姐貌美如花才高八斗,只恐小姐明珠暗投,小生高攀不起,不敢不敢。”

石婷婷与宋家良的这一出戏让一旁的同学笑得前仰后合,宋家良若无其事地重新坐下来看书,只剩下石婷婷吹胡子瞪眼睛在一边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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