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说会有办法,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谁都没底。
兰珠偷偷的自己去了乌云谷家,现在她们母女三人也没有依靠了,只能寄希望于舅舅帮忙了。但是乌云谷刚好不在家,李蕙心一口便回绝了她。兰珠似乎才看清现实,到了有难的时候才能看清人心。她虽然心里有埋怨但又如何,手是别人的,他愿不愿意出手拉你一把那都是他的事。
付秋阳倒是想出来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兰珠也是从金朗那里得知付秋阳也被抓紧警察局了。至于为什么,恐怕要不是付荣告诉他们,谁都想不到。
金朗不是说了如果是他付秋阳的事就会帮他吗?付秋阳便直接去警察局无理取闹,还想动手打警察,还好付荣拉住了他,警察局看在付家和金家的面子上也没有为难他。但是背着付荣,付秋阳又一个人去找阮长顺。他都不知道自己就是用鸡蛋去碰石头,虽然他是熟鸡蛋,但是也是要脱一层皮的。
付秋阳假装报社的记者去阮长顺家门口截住他,如果不能借用舆论的压力让阮长顺放人,至少也可以惹怒阮长顺。他还真是梦想成真顺利惹怒了阮长顺。
阮先生,听说您为了自己的生意要出卖女儿还恶人先告状说别人拐卖你女儿,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此事?付秋阳一边问一边假装在笔记本上做笔记。
阮长顺的手下过来把他架开了,阮长顺便趁机往车上走。
眼看着阮长顺已经要上车了,付秋阳挣脱了束缚跑道他面前去继续不怕死的说。
好好招呼一顿,再送到警察局去关两天。阮长顺睨了他一眼。对于这种小喽罗,他才懒得自己动手。
付秋阳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警察局,但是白白讨了一顿打挨,躺着都觉得痛。
你怎么进来了?明玉看到付秋阳被关进了他对面的牢房。
这是付秋阳唯一的要求。警察局的人自然是认出来付秋阳,但是一边是阮长顺,他们也只是得罪付秋阳了,况且付秋阳也求他们把他关起来。只是要求要关在明玉的对面。
警察局的人倒是想得周到,还给他送来了软绵绵的被子枕头。虽然是被迫关了付秋阳,但是也要伺候好他,他们这是把菩萨请进来山神庙,庙小只能好生伺候着了。
没事没事,我就进来住两天。免得他们欺负你,等两天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了。付秋阳说得倒是轻巧,他把这牢房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
你脸上怎么了?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明玉看到付秋阳脸上的伤。
什么打架,完全是被打。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在明玉面前还是要保存一点面子的。
早知道受伤了你才会关心我,我就应该多受几次伤嘛。付秋阳的油嘴滑舌惹得正在给他铺被子的警察都笑了。
别瞎说。明玉是怕别人听来笑话,但是在付秋阳听来完全成了她是害怕自己受伤才这样说的。
只有金朗心里明白,付秋阳这样做是想逼他出手帮忙。但是他这也是在为难金朗呀,难道他还不明白金朗的难处吗?
虽然付秋阳早就做好了准备骗秦虹说自己这几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不会回家,但是警察局的人找上门来了,他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付太太您不用担心,付少爷在我们那里吃得好住得好。不过我们那庙小容不下大佛,还是麻烦您哪天有空了早日去接付少爷回家。警察局的张队长是奉命来付家探个口风的。
我知道了。多谢张队长了。不过不知道我儿子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把他关起来?秦虹不怒而威。
哪有哪有,付少爷向来是好市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付少爷好像得罪了阮长顺,还请您谅解我们的难处。张队长一边说一边擦汗。
那你们不敢得罪阮长顺所以要得罪我们付家是吗?秦虹说。
哪敢哪敢。我们这好吃好喝招待付少爷吗,付太太,我们夹在中间也难做人呀。张队长唯唯诺诺的,他自然知道得罪了付家是什么后果,要是他们联合船运停运,那岂不是要乱了套。
好了,我知道了。麻烦张队长了。秦虹没有回头,朝侧面的华叔吩咐,让他去拿些钱来给张队长犒劳兄弟手下。
付太太您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我这就不打扰您了。张队长起身自觉的告辞了,他哪敢要这些钱,他只想保住自己的饭碗。
送走了张队长,华叔又回到客厅。
太太,要不要我去……华叔还没说完。
不用了。就让那个臭小子在里面待几天。反正饿不着他冷不着他。秦虹说着便上楼去了,她现在在生付秋阳的气。不用去找阮长顺,她也知道付秋阳为什么会被关进去,虽然明知道这是对他们付家的蔑视,但是她也想让付秋阳为自己的任性尝点苦头。离开了付家这棵大树,他就只是一片弱不禁风的叶子。
不过金朗倒是够义气了。
付秋阳才进了监狱,他便去找警察局局长去了。
金少爷请坐,先喝杯茶。金朗不主动提是为了付秋阳的事情来的,赵局长也绝口不提。
赵局长,我今天来找您可不是为了喝茶的。我今天来是想请您帮个忙。金朗说得很含蓄。
金少爷客气了,我人微言轻,也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你。赵局长这话说得让金朗都觉得自己是不自量力了。
但是他今天既然走到这里来了,那就是做好了打算了。
赵局长谦虚了。这个忙还非得麻烦您。金朗说。
昨天我朋友付秋阳被你们抓了,不知赵局长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关一天就算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要不你先坐一下,我让他们去确认一下付少爷是不是真的在我们这。赵局长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这也是正常。
那就麻烦赵局长了。金朗也顺着赵局长的台本往下演。
不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告了。
赵局长在这空档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回复金朗了。
金少爷,这件事我恐怕爱莫能助了。我这想放人,但是付少爷未必肯走呀。而且付少爷这次得罪的是阮长顺,恐怕还得先化解他们的矛盾才是最重要的。还有那个凌小姐,我看付少爷就是为了那位凌小姐才进来的,凌小姐如果真的拐带阮小姐的话我们恐怕没有办法放人。赵局长说。
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金朗想先把付秋阳弄出去再说,免得天下大乱。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金文秀。她是为了办警察学校的事情来找赵局长的。
姐。金朗先看到她。也不知她站在那里站了多久。
出了警察局金文秀才从金朗那里知道来龙去脉。她原先站在门口并没有听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秋阳对那位凌小姐是认真的了。金文秀说。
这位凌小姐你也见过。金朗说,既然告诉了金文秀,他也是想借她的手帮忙。
就是上次酒会上跟秋阳一起的那个女生?金文秀的记性倒不差。
嗯,就是她。
你打算帮她吗?金文秀说。
金朗没有回答。他确实没想好要不要帮明玉。
秋阳的朋友不也是你的朋友吗?金文秀试探地看着金朗,她对金朗也还算了解,知道他肯定是怕惹麻烦上身回家被骂。
好了,看在你是我弟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秋阳这一次。金文秀说。她是跟金朗套近乎,因为不是一个妈,他们明明是姐弟金朗却故意跟她保持距离,她讨厌这样的家,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亲情。金朗退一步她就前进一步,她就不信金朗是木头人。
金朗也没有拒绝金文秀的好意,他本来就是有此打算的。多个人多份力量,而且还是金家的大小姐。
只是他没想到金文秀居然把这件事闹到报纸上去了,她这不是惟恐天下不乱吗?惹怒了阮长顺恐怕只会让付秋阳和明玉受苦。他以为她会利用金家大小姐的身份去搞定这件事的,但是他好像打错了算盘。
不过阮长顺还没找上门,倒是金正昆先发怒了。
金正昆早上喝着早茶看完报纸,他看完文秀写的文章眉头已经深皱得如雕刻的一般。
去叫大小姐下来。金正昆朝女佣说。
爸你找我有事吗?金文秀刚好从楼上下来。她瞄了一眼金正昆拿在手里的报纸已经猜到了几分。
在金文秀走到面前之前,金正昆点燃了一根雪茄含在嘴里。
这文章是你写的?
爸你觉得写得好吗?金文秀反倒笑着问金正昆,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
一点都不好。什么新思想新婚姻这些我都不跟你理论了,重点是这件事跟阮长顺有关。金正昆说。他倒不是怕阮长顺,只是好歹阮长是个大财主,而且现在世道乱得很,他虽然是警察厅厅长,但是小鬼要是都来闹事,他也很头疼。
爸,你也这么怕他吗?这个阮长顺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会七十二变?金文秀是故意刺激金正昆的。
谁说我怕他。我只是告诉你这个人不好惹。但是文章既然写了也收不回来了,我看他也不会为难你。但是别人的家事你以后不要再乱写了。金正昆说。
爸,这可不只是他们的家事。文秀可不认同金正昆的说法。
不是家事是什么?难道是国事?金正昆瞪了文秀一眼。
就是国事。现在是新时代了,提倡自由恋爱,别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卖女儿。
就你一堆歪道理,早知道就不让你读那么多洋书了。我管他家事国事,反正这件事你不许再管了。金正昆被文秀说得脸上有些燥,他感觉文秀不是在说阮长顺,而是指桑骂槐的说他。
金正昆的身影和他的话一起消失在书房的门后。文秀才不会理会他的话,她要管这件事,而且必须管到底。
金朗去牢房看付秋阳的时候遇到了兰珠,但是兰珠对他似乎生疏了许多。
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开始不愿意出手帮明玉,所以她才会对自己生疏的。金朗在心里猜想。但是他想错了,付秋阳只是告诉她们,这件事有点棘手,金朗也还在想办法。兰珠显得有些沉默,只是因为她在舅舅那里碰了壁,就连亲人都是这样,她也没有寄太多希望于金朗身上。她也不想自己太殷切的希望给金朗造成困扰。
兰珠给明玉送了东西寒暄了几句便走了,金朗也想跟着出来。
喂,你快点想办法让我们出去,我现在觉得浑身到处都痒。付秋阳拉住早就心不在焉的金朗。
在这里多好,可以跟心上人朝夕相对还吃得好睡得好,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金朗还不忘揶揄付秋阳几句。这苦可是他自己找来吃的,现在他才知道喊苦可晚了。
金朗只顾着去追上兰珠了,哪里还管付秋阳。
到门口才追上兰珠,还好她还没有上黄包车。
你回家吗?我送你吧。看着兰珠正在张望着等黄包车,他主动说。
我去酒坊,不顺路的话就不麻烦你了。兰珠说。
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金朗说。
上了车,兰珠还在发愁,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金朗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也一直没好开口。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兰珠突然的问。
金朗愣了一下。
你跟我们无亲无故,为什么要帮我们?
因为你们是秋阳的朋友呀,秋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金朗说。
兰珠看着他,似乎有点不相信。
金朗还以为兰珠看穿了他的心思。
朋友比亲人哪个更亲呢?兰珠似乎在自言自语道。
金朗也没有接话。在旁人来看自然是亲人更亲,但是在他看来,不是所有的亲人都亲。
文秀的文章似乎对阮长顺没有什么影响,本来也是,他本来就是一个土财主,只知道赚钱,哪里会去看报纸,其他人看到报纸也不会告诉他。
文秀这一针强心剂算是打在了死马身上了,无济于事。
谁都不会想到最后帮上忙的竟然是藤原穗子。
藤原穗子去酒坊找兰珠的时候正好她去看明玉去了,栋梁这个大嘴巴口无遮拦也没有刻意隐瞒,便告诉了她明玉的事情。
等金朗送兰珠回到酒坊时,藤原穗子还在酒坊等她。
自从上次红月的事情之后,兰珠一直没有见过藤原穗子,兰珠以为藤原穗子知道了自己利用她救红月的事情而生气了,她自己也因为利用了藤原穗子也因为红月的死而没有去找过藤原穗子。现在看到藤原穗子而且她还要帮自己,兰珠都不知道该什么表情面对她了。
兰姐姐,我父亲跟这个阮长顺好像有点交情,我相信他一定会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既往不究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藤原穗子信誓旦旦的说。
兰珠没有抱太大期望,而且藤原大川对红月的伤害让她对这个人很是反感,她是绝对不会去求他的。
但是解决麻烦的确实是藤原大川。欠了他这样一个人情,兰珠不知道到底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他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而且红月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
这恐怕就只有藤原大川和藤原穗子父女知道了。藤原穗子回到藤原公馆跟藤原大川说起明玉的事,藤原大川一开始也明白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父亲你不是想要凌家的酿酒秘方吗?藤原穗子说出来藤原大川的心事。
藤原大川低头沉默着。他确实在打凌家琼汁玉液的主意。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凌家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她们也不好拒绝你。我还可以跟凌家姐妹拉近关系,说不定日后能派上用场呢。藤原穗子说出来她的打算。
藤原大川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总之阮青青的事情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兰珠没有想到的是送明玉回家的居然是阮长顺。
凌小姐,你们是藤原先生的朋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次多有得罪了,还请凌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凌小姐大人大量,在藤原先生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明玉下来车迫不及待要进家门,但是阮长顺还跟着下来车来絮絮叨叨。
我跟你说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藤原先生。明玉有点不厌其烦。
那凌小姐跟曹三爷是……?阮长顺试探着问。
也不认识。明玉不假思索道。
凌小姐真会说笑,你要是不认识曹三爷他怎么会特地为了你的事来找我。阮长顺还不相信,他以为明玉是在跟他生气。昨天他一听曹三立说起凌明玉,他才知道自己好像是太岁头上动土了,都怪自己没有摸清凌家的底就乱抓人了。
正好兰珠和藤原穗子从里面出来。藤原穗子是特地过来告诉兰珠这个好消息的。她也自然是算准了阮长顺送明玉回来的时间,就连亲自送明玉回凌家也是藤原穗子提出的要求。
藤原小姐也在这。阮长顺看到藤原穗子便点头哈腰。
明玉原先还说不认识藤原先生,这下算是谎言不攻自破了。
阮先生,谢谢你亲自送明玉姐姐回来。藤原穗子也回来他一个客气的点头。
藤原小姐客气了。藤原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藤原小姐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阮长顺拍马屁也是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只有藤原穗子掩着嘴笑,兰珠和明玉姐妹都只觉得恶心。
好了,阮先生你请回吧。藤原穗子说。
藤原小姐,有空请跟藤原先生一起来寒舍坐坐。阮长顺说着目送着藤原穗子三人进了凌家的门他才离去。
乌廷芳虽然往日都叮嘱兰珠不要跟日本人来往太多,但是这次确实是藤原穗子帮忙解决了大难题,虽然这不能改变她对日本人的看法,但她也还是要好好招待一下藤原穗子。但是乌廷芳和兰珠的热情反倒让藤原穗子想起了她母亲。
还是兰珠心细,发现藤原穗子似乎情绪不高。
穗子,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兰珠以为藤原穗子吃不惯中国的饭菜。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凌伯母这么亲切,让我想起我的母亲。藤原穗子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母亲,这是她讳莫如深的秘密。
你母亲……兰珠刚想问藤原穗子她母亲怎么没来中国便被乌廷芳打断了。
藤原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经常来吃个便饭。乌廷芳说。她也只是客气话,倒不是真欢迎藤原穗子经常来。她毕竟是比兰珠懂得多,看藤原穗子的情绪,兰珠问了只会让藤原穗子更难过,而且不管她的母亲到底在哪里,那都是她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