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罗家有三绝,此乃京城中人人皆知。大女儿罗捷,女中豪杰,骁勇善战,一派好男儿刚阳之气;二女儿罗媚,生得漂亮,知书达理;三女儿罗嫣,恍若天仙,临危不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罗丞相常常和众大臣炫耀,总是说这三个宝贝女儿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可背地里,他无非之器重罗媚而已。
“三妹。”罗捷穿着一身盔甲,语气有些无奈:“我总是想不明白,爹爹为何总宠着二妹?无论吃穿住行,她总事比咱们好那么一大截。”罗嫣也知道,父亲看中罗媚要比这二人多了许多,心里如此想着,终究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先敷衍着,以免隔墙有耳:“大姐,也不要这么说,父亲对咱们也是极好的,吃穿不也不曾克扣吗?”罗捷倒也释然了许多:“这倒也无妨,可爹爹就是不知道咱们的心思。”她边说着,又边叹了口气。罗嫣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也沉闷许多,论姿色,论教养,她可是要高过罗媚许多,心中自然有些不满。
如此想着,对面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姿影缓缓走了过来,此人正是父亲娇生惯养的罗媚。罗捷笑了起来:“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听着话语,分明多了些调侃的丝丝意味。罗嫣应声附和道:“正是呢。”
不知那罗媚是没有看见面前的两姐妹,于是瞧见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先是一惊,然后是装作埋怨似的唏嘘了几声。待身旁的丫头毕恭毕敬的行好礼后,才缓缓笑言:“妹妹和姐姐看到我竟也不说句话,倒显得生分了呢。”罗捷少了几分名媛闺秀的矜持,大笑起来:“二妹果然还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呢。”罗媚把手搭在罗捷的手上,似惋惜,言:“许久未见大姐了,心中自是想念,不知大姐有没有挂念我和妹妹?”罗嫣不语,罗捷也只是干笑了两声也停了下来,气氛尴尬的有些无趣。
还是罗媚打破了平静,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缓缓言:“刚刚光顾着和大姐寒暄,到冷落了妹妹。妹妹不会介意吧。”这句话有些试探的味道,无论罗嫣如何作答,左右都是要给罗媚一个面子,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思索片刻,罗嫣启齿:“哪里,二姐许久未见大姐,而大姐又常年在边外征战,思念是应当的。”言毕,又像缺了什么似的,接着说:“况且我和二姐尚未出阁,在王府总是可以碰面的。我那里还有事情,就不打搅二位姐姐雅兴了。”
罗捷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察觉到罗嫣心里的不快,大大咧咧的:“既然三妹那么忙,就先去吧,我和你二姐先聊几句。”本以为她们会挽留自己,却没想到大姐竟是这样愚笨,二姐马上就要教训她了。
轻轻应了一句,便离开了,不久身后果然传来罗媚责怪罗捷的声音。说她木讷,只知道在外打仗,小女子的细腻心思到早已忘得差不多了,都没有提到罗嫣只字片语,就好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儿。
如此大的王府,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如此想着,心中不免落寞了许多,心跳一下子就漏了半拍。
罗嫣从花园回来,略添了些许疲惫之色。心中一股莫名的火气一下子蔓延开来,身边的贴身丫头婉玉倒是机灵得很,只开了身旁的丫头和妈妈们,又吩咐了小厨房做了碗去火的梨汤。罗嫣见状,也不想发火了,怒气消了一半。“真是的,老爷竟如此偏心,二小姐哪能和我们小姐相提并论!”婉玉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嫉妒与不满。
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茉莉的清新味道,正好的热水,也只有婉玉才能做到。心中如此想着,轻轻言道:“婉玉,你可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失仪。”本想压一压她的怒气,要知道凭她这种倔性子,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谁知那人不卑不亢答道:“谁让她不知好歹,欺负我家小姐。”这句话令罗嫣舒心了许多,笑言:“父亲宠着二姐姐自是应该的,大姐作为嫡女,父亲理应该多多照顾着饮食起居的。我不的父亲抬爱,不过,幸好有老夫人庇佑,这倒是不可否认的。”言毕,她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况且父亲知道罗媚二姐与宇文哥哥交好,虽说素日里见宇文桦对二姐不好,但眼看宇文家族慢慢崛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其中的内幕。”
婉玉不解:“但宇文少爷在三位小姐里最喜欢的便是三小姐呀!”
叹了一口气,眼帘慢慢合上,启齿:“现在的内斗,不是凭喜欢就能一辈子的,要看利益或多或少。父亲老谋深算,若是哪年宇文哥哥要迎娶我们三个姐妹中的一个,也必是二姐。要是把嫡女大姐嫁出去,倒显得便宜了宇文家。可若是嫁我——一个不得父亲宠爱的庶女,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二姐虽说是庶出,不比嫡女尊贵,但却得父亲娇惯。况且父亲早就看出宇文家族倒还是喜欢罗媚的,表面上两家和亲是为了罗家大业,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情于理,二姐都是最好的人选。”
婉玉似乎明白了,倒也不吭声了。
透过檀香木窗看见了外面锦簇的花团,心情也好了起来,命了婉玉陪她出去走走。虽说清风苑的家具简陋了一些,但却是块风水宝地,这里种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罗嫣不顾别人怎么想,自己觉得有把玩的意思就好了,闲来无事就种了些花,每次花开总要遣几个信得过的奴才,送几盆上好的牡丹送与老夫人。
本就无所事事,还一昧偷懒,换了哪个人都觉得心里厌烦。老夫人对罗嫣也算有恩,常常找罗嫣闲聊两句。老人卧病在床,再说花园的这些花留着也是烦心,做个顺水人情,倒让老夫人觉得懂事,就会一直庇佑她了。
“婉玉,你会觉得我狠心吗?”罗嫣忽然问道。但婉玉脸上依旧是笑容:“不,小姐,你不像二小姐那样有城府,心机颇深,为自己打点好一切也是人之常情,小姐何出此言来惹自己不愉快呢?”
罗嫣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婉玉陪在身边也有数十载,姑且来讲,算是有功之臣了吧。
忽然有人前来通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去闲逛了,心里不免觉的凄凉,看来自己真的算是庸人自扰了,如此想着,倒也不觉得别扭,只不过是人心隔了肚皮的问题而已。淡淡一笑,将所有忧愁弃之不顾,这或许才是罗嫣的本性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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