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脚下,人迹罕至,冰雪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一位中年男子,黑发白鬓,容貌俊朗邪魅,却面若寒霜,此刻正****着上半身盘坐于一块巨大的冰岩上,全然不惧严寒,却见周身寒气纷纷被其纳入体内。
这时一只白头雪鹰缓缓落在其肩膀上。那男子睁开双目,一对冰冷无情的眸子,令人胆寒。男子将绑在雪鹰脚上的信件取下,看罢后自言道:“我那四个废物师父虽然武功平平,但毕竟是我师父,此仇我托木尔不得不报。想不到道境门槛如此难以跨越,此去中原或许能有机遇。不知中原高手中有多少跨入道境,我雪域玄君之名也是时候名扬天下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柳冥君一行人所杀的天山四老的弟子雪域玄君托木尔,一身功夫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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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与燕秀小七分别后的柳冥君,马不停蹄的赶到苏州城,再回七秀坊之前,他还准备先去看望一下鬼脸婆婆,以及答谢林洛衣一番。
从北方逃难而来的灾民依旧随处可见。如非一方巨擘周墨倾囊相助,恐怕整个苏州城此刻便没有这样和谐的氛围,灾民成荒可以毁城。而周墨也绝非寻常人物,他似乎早有觉察,早早的便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布匹才能让逃到苏州城的难民食能果腹,衣能遮体。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这是唐代诗人对苏州城描绘,自隋唐起,苏州护城河一直是大运河的主干航道。而今大量的劳工正在疏浚河道,这些劳工都是些尚有力气的灾民。自安史之乱后,唐军征兵开始三丁抽一、后来更是二丁抽一,大量的老幼妇孺被留下。
“小姐,这运河疏浚本该官府负责,为什么要我们花钱雇这些人来呢?”妍儿看着每天支出的大量工钱,很是心疼。
林洛衣一边统计着账目,一边解释说:“做慈善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如果仅仅是送粮送钱,在当时可以落得个好名声,而后的麻烦却是不少。我建议父亲这样做,可以说是一举三得。对于这些灾民来说,‘斗米养恩,升米养仇’,恩情大到别人还不起,那可能就是不是恩情,而是一种枷锁。如今让他们自食其力,他们接受恩情也都心安理得。父亲接济天下,可并不是为了让天下人都感恩戴德。其二,对于官府来说,相当于我们帮他们省下了大笔开销,他们对待我们以及难民的态度都会好上许多。其三,对于苏州百姓来说,大量的难民涌入,可能会引起动荡,造成心理上的不安,而今那些尚有余力的青壮难民为了家里的老幼,都加入了劳作,使得他们都有事可做,有个盼头,大大减少了可能的冲突。”
“哦”妍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姐,有位名叫柳冥君的少侠求见。”说话的是站立在门外护卫的龙渊双侠之一李飞龙。
当柳冥君看到二人时,便知道这龙渊双侠的武功恐怕与花月双使都相去不远,怪不得当年“十殿阎罗”只敢趁着二人不在的时候进行袭击。周府果然不简单,绝非一般的商贾人家。
将柳冥君引入客厅,林洛衣整理好仪容才步入客厅。
再见林洛衣,虽在脑海中已深有印象,却依旧被其惊艳。
“林姑娘多日不见,风采更甚。柳某此行前来特地感谢你的帮助。”柳冥君谢道。
“哎,多日不见,柳公子却是见外了。你三番两次救我性命,不需对我言谢,倒是你的身体如何了?”林洛衣问。
柳冥君体内冰龙在吃了龙怨果后便沉寂了下来,似乎在发生什么蜕变。
“已无大碍,不知家父是否在府中?上次刺杀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对于这个周府之主周墨,柳冥君可是相当好奇。
“家父近日又出门去了,他一直是事务繁忙。之前的事情家父让我不必插手,他会全权处理。倒是公子是否有空,帮我一个忙。”林洛衣睁着如一泓清泉般的眼睛看着柳冥君,让后者不忍心拒绝。
“姑娘但说无妨”
林洛衣嘴角微扬,柔声说:“我近日会去一趟千岛湖长歌门,希望公子陪我一趟,到时候我还会给你引见一个人。”
看着一脸神秘的林洛衣,柳冥君也很是好奇,虽然杭州在另一个方向,离扬州更远,但自己目前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地,长歌门,万花谷,七秀坊同为大唐三大风雅之地,能一睹长歌风采柳冥君也是相当有兴趣。
看着柳冥君答应了下来,林洛衣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脸上浮现一缕并不明显的红晕。
安顿好柳冥君,李飞龙拉过龙渊双侠中的另一人尹血渊八卦道:“小姐对这位少侠不一般啊。”
尹血渊坏笑说:“这小子一脸轻松的样子,恐怕还没有意识到麻烦。他如果一个人去长歌,恐怕真的只是旅游一番,如果和小姐同行...哈哈”
温润的月色下,柳冥君依旧在习练剑法,近日来诸多遭遇使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根本上不得台面。想起龙尊那恐怖的实力,而数年后便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心头便一阵压抑。这是赤霄剑主的宿命,即便自己不与其为敌,但自己作为对方唯一可能的弱点,对方也会不留余力的对付自己。
空冥宗宗主张若虚传给他的两道剑意,使其收益匪浅,武功日益精进。甚至凭借这两招还差点反杀了武功高强的天山四老的老大。
“柳公子为何总是心事重重?”林洛衣一袭白衣走将过来,如月下仙子。
“何以见得?”最聪明不过识人心,柳冥君知道林洛衣是很聪明的。
“武道一途没有捷径,公子这般急于突破,怕是遇到什么大麻烦。而且敌人强大到令公子绝望的地步。你的剑充满了死寂。”林洛衣一语道破,令柳冥君心头一震。
“是啊,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半分把握几年后战胜龙尊,也没有半点希望覆灭一个自己连头绪都没有的神秘组织为父母报仇。只是自己一直都逃避这两个问题,不愿意去面对,但又在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我还是小看了姑娘,你的容貌大概是世间最完美的掩饰,遮蔽了你身上其他的一切优点。谁会知道,这样一具完美的皮囊下,还藏有慧眼玲珑心。好在,柳某知道姑娘对我并无恶意。”柳冥君重新审视了一眼林洛衣。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公子有何难处不妨说与我听,也许我能帮到您。”林洛衣回答说。
然而龙尊的事牵着太深,柳冥君不想将林洛衣拉下水。只是在她面前施展了‘腐草为萤’‘刹那永恒’两招。
柳冥君修炼这两道剑意已步入瓶颈。
“萤虫有光耀方寸,蜉蝣一梦度须臾?公子这两道剑意恐怕是绝世高手一生所悟,既然是人生体悟,却是急不来的,公子还是顺其自然吧。关于剑道,我帮不了你。不过你随我去长歌,我给你引见的这个人,一定能帮到你。”林洛衣劝慰说。
柳冥君闻言对接下来的长歌之行更加好奇了。
林洛衣又对柳冥君柔声说:“人生而难免一死,无一例外,死亡只意味着结局而不代表着悲剧,关键是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与其想着会怎么死,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活。”
柳冥君汗颜,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当了人生导师。
“林姑娘不会是观世音菩萨转世吧?”柳冥君故作严肃说。
看着柳冥君若有其事的表情,林洛衣噗嗤一笑,回答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既然你与我佛有缘,不如到我身边做个散财童儿吧。”
柳冥君一头黑线,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容颜,似乎能消弭一切阴霾。